謝嫵回到翠竹院先去正院跟陳氏打了聲招呼。
謝崢不在。
陳氏說,謝崢被左翊衛副中郎將陳襄去喝酒了。
說完,又問起謝嫵鎮南王府宴會上的事,謝嫵挑了點能說的跟說了,又告訴明后日鎮南王府的郡主可能會上門來找,陳氏聽了又驚又喜,一時間竟還有些手足無措,好在謝嫵安,蕭郡主是個很好相的人,陳氏才漸漸放下心下,不過,臉上的興卻是怎麼掩也掩不住的。
這是回京城后,第一次有人來院里作客。
而且,還是位郡主。
謝嫵笑了笑,又與陳氏待了幾句便告退了。
羅嬤嬤早就收到謝嫵回來的消息,所以,早早的便在小院門口等著,一見謝嫵立即便笑著迎了過來,“姑娘,外面冷吧,要不要喝碗紅棗枸杞燕窩羹?奴婢一直用小火爐煨著了,這會喝正好咧!”
謝嫵淺然一笑,“那就有勞嬤嬤的。”
羅嬤嬤別的不說,在吃上面,向來安排布置的十分妥。
“瞧姑娘這話說的,這原也是奴婢的本份。”羅嬤嬤樂呵呵的道。
謝嫵也跟著笑了笑,又道,“明后日我有個朋友會來探我,素來喜歡鉆研吃食,也對楊州的菜肴很興趣,所以,到時候還要勞煩嬤嬤準備幾道拿手的好菜。”
“姑娘放心,奴婢省的,奴婢一會回去便擬個菜單。”羅嬤嬤笑著應道。
謝嫵笑著點了點頭,“嬤嬤辦事我素來是放心的。”
得了謝嫵這話,羅嬤嬤更高興了,一邊替謝嫵打著門簾,一邊對道,“對了,姑娘,還有一件事要跟你說,剛剛前院那邊傳來消息,說厲嬤嬤的兒子,貴安沒了。”
“貴安死了。”謝嫵還未說話,后的羨月便搶先一步了起來。
覓月皺了皺眉,很是不悅的掃了羨月一眼。
羨月也意識到自己剛剛的話有些不妥,于是訕訕的朝覓月笑了笑,而后老實的垂下了腦袋。
而謝嫵卻只是腳步微頓了一下,而后,什麼也沒說,抬腳便進了屋子。
羅嬤嬤忙使了個小丫鬟,讓去小廚房將小火爐上煨著的紅棗枸杞燕窩羹端來,一邊隨著謝嫵的步伐進了屋子。
“二嬸那邊可收到消息?”謝嫵走到暖榻前坐下,道。
“好像有個小丫鬟去汀蘭院報信了,相信這會二夫人應該已經收到了消息。”羅嬤嬤恭敬的答道。
謝嫵點了點頭,“好,我知道了。”
羅嬤嬤看了謝嫵一眼,卻見雪白的臉上什麼表也沒有。
不過,也沒準備在自家姑娘臉上看出些什麼來,自家姑娘雖然年紀小,可這心思卻著實不是尋常人能猜著的。
好在,很快小丫鬟便將紅棗枸杞燕窩羹捧了進來。
“姑娘,還暖和著了,快嘗嘗。”羅嬤嬤笑呵呵的從小丫鬟手里將紅棗枸杞燕窩羹給接了過來,并轉手又遞到了謝嫵面前。
謝嫵笑著接了過來,拿起銀調羹攪了攪碗里的燕窩羹,角忽地便彎起幾分冷笑。
一個貴安,死了也就死了,可偏偏他死在過年前三天。
老夫人一會若是知道了,心里怕是就跟生了只蒼蠅似的,不知有多惡心了。
就算是楊氏,這會估計心里也膈應著。
“覓月,你讓人盯著二房,看看二嬸那邊有什麼靜。”謝嫵挑眉看著覓月道。
覓月一下會意過來,忙朝謝嫵福了福,道了一聲,“是。”然后便躬退了出去。
謝嫵低頭喝了一口燕窩羹,清甜的香味瞬間在里蔓延開來,角忽地就彎起一抹淺淡卻又耐人尋味的笑意。
要是這個楊氏這個時候沒做出點行來,那厲嬤嬤怕是要傷心嘍!
很快,前院便將貴安走了的消息報到了陳氏這里。
畢竟,現在名義上是陳氏管著侯府的中饋。
貴安雖然只是侯府一個小廝,可他以前到底是大公子邊的人,且他娘還是二夫人楊氏的母,且又死在即將要過年的當口,憑著這幾點,他的后事該如何辦理,還真需得主子出面來定奪。
陳氏雖然心善,可到底膈應貴安做的那些腌臜事。
不過,人死如燈滅。
既然貴安死了,那陳氏也就懶得再與死人計較,讓蕪青取了十兩銀子給來報信的人,而后對來人道,“正值年下,貴安的后事究竟如何置,我須得知會老夫人一聲,你先回去等消息吧。”
來人聽罷,捧著銀子道了謝后便告退了。
那人一走,陳氏立馬便起領著蕪青去了謝嫵屋里。
謝嫵早就料到陳氏會來找,所以,早早便坐在暖榻上等著。
“阿嫵……”
陳氏才剛喊了兩個字,謝嫵便淡笑著起打斷了的話。
“走吧。”
“走,去哪?”陳氏皺眉,一頭霧水的看著謝嫵。
謝嫵彎一笑,淡然的道,“自然是去祖母那。母親不是也是對那人說要知會老夫人才能定奪。”
陳氏詫異的瞪大了眼睛。
阿嫵竟然連這個也知道。
見陳氏還站在原地,謝嫵笑了笑,又喚了陳氏一聲,“母親。”
陳氏一下醒過神來,“對對對,咱們去見老夫人。”
人一上了年紀,就容易睡不踏實。
榮華院的丫鬟婆子都知道這一點,所以,在老夫人小憩的時候們都尤為小心,生怕驚擾了,可老夫人還是被茶盞碎裂的聲音給驚醒了。
看著自己腳下那碎裂的茶盞,翡翠震驚的無以加復。
“碧痕,碧痕。”室里很快便響起老夫人不悅的聲音。
朱嬤嬤擰眉看了翡翠一眼,隨即一邊應聲,一邊快步走進了室。
珍珠也忙招呼小丫鬟上來將茶盞碎片收拾好。
翡翠咬著牙站在一旁,微紅的眼眶不敢置信的盯著謝嫵看了又看,一副很是委屈卻又不敢說話的模樣。
謝嫵卻連個眼神也沒給,接過小丫鬟重新遞過來的茶,輕悠悠的抿了一口,像是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似的。
不多會,朱嬤嬤便扶著老夫人走了出來。
陳氏和謝嫵忙站起。
老夫人剛坐定,翡翠便‘噗通’一下跪到了老夫人跟前,一邊落著淚珠子,一邊‘咚咚’就給老夫人磕起了頭來。
老夫人擰著眉,又是不悅又是不解的看著翡翠,直到見額頭漸漸紅腫了起來,才忍著心里的不耐道,“剛剛是怎麼麼回事?”
“老夫人,剛剛奴婢……”
“剛剛翡翠給我奉茶,我沒有接穩所以不小心打破了茶盞,擾了祖母休息,還祖母恕罪。”謝嫵淡淡的接過的翡翠的話,說罷,垂眸端端正正的朝老夫人行了個禮。
老夫人看了眼謝嫵,又看了眼委屈的直掉淚珠子的翡翠,心里的不耐一陣又一陣的涌了出來,瞪著翡翠就道,“行了,有什麼好哭的,要哭出去哭!”
翡翠驚訝的看了老夫人一眼,不知道老夫人怎麼就將氣撒在上,可更知道老夫人這會心里定然是了怒,所以,什麼也不敢說,只唯唯諾諾應了一聲,而后躬快步退了出去。
“不是讓你回去了麼,怎麼又回來了?”打發走了翡翠,老夫人又將不耐的目轉向了謝嫵。
翡翠不是個手腳的,謝嫵就更不是了。
所以,這茶盞碎的蹊蹺。
想了想,這茶盞只能是有人故意讓它碎的,翡翠沒那個膽子,所以,就只有謝嫵了。
“之所以來打擾祖母,是有件事孫拿不定主意,所以,才來請教祖母。”謝嫵微笑的著老夫人道。
看著謝嫵淺笑淡然的模樣,老夫人心里沒來由的就生出一不悅。
這個孫是越來越看不懂了。
而且,好似也越來越沒將這個祖母放在眼里了。
這個認知讓老夫人看謝嫵的眼神越發犀利起來。
謝嫵當然知道老夫人心里在想什麼,換做以前的謝嫵或許會在意,可是現在……除了父母和阿旭,其他人早就在心里掀不起丁點的波瀾。
“說吧,什麼事?”最后還是老夫人不耐的開口了。
“也不是什麼大事,只是前院來報,說貴安沒了,他們想問問貴安的后事該如何置。”謝嫵面無表的道。
“人死了?不是給他請大夫了麼!”老夫人擰著眉,一臉嫌惡的道。
謝嫵抿著角沒有出聲。
“算了算了,快讓人立即將他抬出去埋了!真是晦氣!”老夫人面的上嫌惡更深了,心里更是膈應無比。
“不用給他做個法事什麼的嗎?”謝嫵看著老夫人又道。
“做什麼法事,你還嫌不夠晦氣嗎?”老夫人怒道。
謝嫵纖長的睫垂了下來,微微頓了一下,然后再次輕聲道,“那二嬸那邊……”
聽了謝嫵這話,老夫人心里的怒氣更盛了,擰著眉大聲道,“你二嬸怎麼了,不過一個下人罷了,還能因為他給咱們侯府添晦氣不行!趕的!”
原本就沒算讓他活,只是當時考慮到他死在年前不吉利,所以楊氏給他請大夫才睜一只眼閉一眼只,可沒想到,這個混帳東西竟連死了也要惡心一把!
想到這里,老夫人只覺得心里一陣堵得慌。
“是,孫知道怎麼置了。”謝嫵福了福,纖長的睫垂了下來,遮住了眼里劃過的那冷漠與譏諷。
“這麼一點小事你們都置不好,這讓我如何放心的將侯府中饋到你們手上!”老夫人惱怒的瞪著陳氏母道。
知道,謝嫵絕對不是因為顧及楊氏的面才不敢理這事。
分明是故意借的手再次給楊氏一個‘耳刮子’。
謝嫵現在心里是舒坦了,可有沒有想過自己并不想知道這麼晦氣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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