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夫人笑容一下僵在了臉上。

自認自己今日已做足了姿態，也拿出了十足的誠意，可沒想到還是在謝嫵這里了釘子。

立個字條，虧想得出來！

“舅母，您覺得如何？”見陳夫人沉了臉不說話，謝嫵嫣然一笑，彎著角又加了一句道。

陳夫人冷笑了一聲，不再看謝嫵，而是將目重新投向了一旁的陳氏，“阿瑤，你真是生了一個好兒呀！我長這麼大，還沒聽過，上門送謝禮還得給主人家立個字據的！”

陳氏無措的扯了扯手中的帳子，細長的柳葉眉也跟著微微蹙了起來，“嫂，嫂嫂，阿嫵不是這個意思？”

“不是這個意思？那你到與我說說，剛剛那話是什麼意思啊？”陳夫人皮笑不笑的盯著陳氏繼續道。

“阿嫵，……”陳氏嘟囔了半天，絞盡了腦確還是找不到什麼說詞，最后，只得求助的朝謝嫵看了過去。

“我就是不想收舅母您這份禮！”謝嫵彎了彎角，淡笑著就將陳氏的話接了過來。

陳夫人一下梗住了。

“吃人短，拿人手，舅母今日這份禮，不只是為了謝我救了表姐吧！”謝嫵淡笑著挑了挑眉，意味深長的看著陳夫人道。

知道自己唬弄不過謝嫵，陳夫人深吸了一口氣，而后，再度看向陳氏道，“阿瑤，當年是你親自許諾要在京城替嘉言和嘉尋一門婚事，如今，我也不過是想你遵守諾言而以！”

陳氏顯然沒想到這把火會燒到自己上，臉上一陣難堪，下意識的，又朝謝嫵看了過去。

只是，這一回謝嫵卻端起茶盞避開了的視線。

“阿瑤，我當年可是因為你的話，才將江寧織造家的婚事讓給了二丫頭，你堂堂一個侯府世子夫人，可不能拿話誆我啊！”見陳氏苦著臉不說話，陳夫人忙又道。

“我，我沒誆你，我，我……”

眼看陳氏的臉越來越難看，陳嘉言終于有些坐不住了，忙抬手扯了扯陳夫人的角，小聲對道，“母親，您別姑母了，姑母有姑母的難！”

“你給我閉！”陳夫人陡然一下變了臉，厲聲呵斥了陳嘉言一聲，看向的目更是冷的幾沁出水來。

陳嘉言眼眶一下紅了，角了，最終還是在陳夫人冷的目中委屈的垂下了頭去。

看著陳夫人如此疾言厲的表，謝嫵眉角微不可覺的輕挑了一下。

這位舅母膝下無子，所以，一直將這兩個兒當心肝一樣寵著，平日連句重話也舍不得對們說，可現在，僅因為陳嘉言一句勸說便這麼呵斥，這委實有些說不過去呀？

而且，陳夫人這般呵斥陳嘉言，可是，不管是陳嘉木還是陳嘉，他們都沒有站出來替陳嘉言說一句話。

想到這里，謝嫵眉心忍不住微微蹙了一下。

難道，陳家還發生了什麼不知道的事？

陳家兄妹不敢為自家姐妹說一句話，倒是一旁的陳氏有些看不下去了，皺眉看著陳夫人小聲道，“嫂嫂，你兇言姐兒做什麼，，還是一個孩子了。”

“孩子？”陳夫人忽地冷笑了一聲，目炯然的盯著陳氏道，“阿瑤，言姐兒今年已經十七了，你在這個年歲都已經嫁為人婦，怎麼到這，你卻覺得還只是一個孩子呢？”

“我……”

“阿瑤，今日你就給我一個準話吧！們兩姐妹的婚事，你到底管不管！”陳夫人不再給陳氏辯解的機會，看著陳氏，直接將話挑明了道。

“我，我……”

“不管。”就在陳氏為難之際，一道清脆的聲音忽地了進來。

陳夫人的臉猛地一下沉了下來。

“阿瑤，這就是你們侯府貴的教養嗎？長輩說話，哪有晚輩的道理！”陳夫人咪著眼睛，話雖是對陳氏說的，可沉沉的目卻一直盯著謝嫵。

“阿嫵，阿嫵……”

“舅母不必拿長輩的派頭來我，教養這個東西也是因人而異的。”謝嫵掀了掀角，冷笑著打斷了陳氏的話。

“好！好一個教養因人而異！阿瑤，你是不是也和你的兒一樣，攀上高枝后便瞧不上我們這些親戚？”陳夫人臉沉的掃向陳氏道。

“沒，沒有。”陳氏慌忙搖了搖頭。

“那好，今日你便給我一個準話吧！”陳夫人沉著臉又開口道。

陳氏艱難的抿了抿角，用力的攥了攥手中的帕子，下意識的便朝謝嫵看了過去。

接到陳氏投過來的目，謝嫵面無表的朝挑了挑眉，只是，這一回，沒有再開口說話。

已經幫拒絕過一次了。

如果，這一次，仍舊抗不住陳夫人的力，將陳家姐妹的婚事攬下來，那以后的路，愿意怎麼走就怎麼走吧！

“夫人。”見陳氏仍舊一副猶疑不絕的樣子，劉嬤嬤皺眉忍不住著嗓子喊了一聲。

陳氏看了看劉嬤嬤，又看了看蕪青，最后，目又重新回到了謝嫵上，最終，咬了咬牙，狠下心腸對上了陳夫人的目，“嫂嫂，阿言和阿的婚事我幫不了你！”

陳夫人的心一下到了谷底，可隨后，心里便涌出了無數的怒火，咬著牙，惡狠狠的瞪著陳氏道，“陳樂瑤！你忘了當年你是如何應承我的嗎？你為侯府的世子夫人，怎麼能如此背信棄義，你就不怕這事傳出去，旁人笑你言而無信，忘本負義嗎？”

“我，我……”陳氏一下慌了。

“什麼言而無信？什麼忘本負義？我母親何時許諾過會在京城替兩位表姐尋一門稱心如意的婚事？舅母說這話有證據嗎？”謝嫵看著陳夫人挑眉道。

“阿嫵……”陳氏低低的喚了謝嫵一聲，而后心虛的垂下了頭。

早知道，當年便聽劉嬤嬤的，不寫那封信了。

可江寧顧家那樁婚事，是前頭嫂子撐著病重的子特意為欣姐兒籌謀的，當年，在一旁看的清清楚楚，也答應了嫂子，會盡自己所能周全這樁婚事。

“阿瑤，當年你可是親自寫信許諾我的，白紙黑字，你兒可以不認，但你不能不認吧！”陳夫人咪著眼睛，冷笑著朝陳氏睨了過去。

聽了陳夫人這話，陳氏了手心，擰著眉頭沒敢哼聲。

“認！當然認！如果，舅母手里真的有信件的話！”謝嫵冷然一笑，隨口就將陳夫人的話接了過來。

陳夫人一下語塞了。

雙眸死死的盯著謝嫵，攏在袖中的手狠狠的攥了拳頭。

謝嫵這話什麼意思？

這是篤定手里沒有那封信嗎？難道……

難道言姐兒是了慫恿？

這個念頭才在陳夫人腦中一閃，細長的眸底立時便涌出來了一怨毒。

難怪，難怪這般篤定，原來，早就聳恿了言姐兒盜走了那封信！

好！好一個謝嫵！

當真是太小瞧了！

“娘……”眼見自己的婚事已然無，陳嘉有些急了，紅著眼睛喊了陳夫人一聲，眼里寫滿了不甘和憤怒。

明明是姑母自己答應了幫們在京城尋一門比大姐姐更好的婚事，可現在，們千里迢迢跑到京城，卻又反悔不認！

還有謝嫵，替了那麼多的罪，可竟一點疚也沒有，明明剛剛姑母就要答應了，可卻偏要跳出來反對！

“嫵姐兒，你這般厲害，六親不認的，你就不怕嚇壞你將來的夫家！”陳夫人從牙里出幾句話道。

謝嫵淺然一笑，道，“我們京城談婚論嫁講究門當戶對，所以，將來娶我的人必定是與我旗鼓相當的人！所以，我的事，就不勞舅母費心了，舅母還是多心心兩位表姐吧！”

門當戶對！

旗鼓相當！

這不是明著貶低想要高攀嘛！

看著謝嫵嫵麗又驕傲的臉龐，陳夫人恨得差點咬碎一口玉牙。

“阿瑤，這些年，我和你哥哥待你如何，你應該心理清楚，你吃不慣寧夏的菜，我便特意找了揚州的廚娘，并請了鏢師千里迢迢的將送到寧夏，這些年，你有什麼要求，我和你哥哥拼盡全力也會滿足你，現在，我和你哥哥不過是想求你幫你兩個侄找個相稱的婚事，你連這點忙也不肯幫我們嗎？”眼見謝嫵那條路是徹底走不通了，陳夫人忍不住又回過頭來哀求陳氏道。

“我，我……”

“阿瑤，就當我這個嫂嫂求你，所有的人都知道我帶著言姐兒和姐兒來投奔你，若我們就這麼灰溜溜的回去，們就真的沒法做人了！阿瑤，你忍心看們這樣嗎？”陳夫人說著就要朝陳氏跪下去。

“姑母，我不想回去……”陳嘉也適時的沖到陳氏面前拉著的手哀切的哭道。

“阿瑤……”眼看陳氏有些容了，陳夫人忍不住也哀切的喊了一聲。

“既然舅母把話說到這個份上，那我也就直說了！沒錯，我母親確實答應過你幫兩位表姐在京城尋一門婚事，可是，為什麼答應你了？難道不是因為舅母你想將二表姐的婚事據為己有嗎？江寧顧家那樁婚事是我先頭那位舅母為二表姐訂下來的，您有什麼臉說，這樁婚事是您讓給二表姐的？需要你讓嗎？”眼看陳氏有些撐不住了，謝嫵終于忍不住涼涼的出聲道。

有些人，你不當面破齷齪的心思，還真打量著自己那些齷齪的心思沒人發覺！

果然，謝嫵這話一出，饒是陳夫人臉皮再厚，這會也有些掛不住了，怒不可遏的指著謝嫵的鼻尖大聲呵道，“你，你胡說！”

“我是不是胡說，舅母和我母親心里都清楚！”謝嫵毫不示弱的回道。

“所以，你們娘倆是打定主意不認帳了？”陳夫人咬著牙惡狠狠的盯著謝嫵又道。

謝嫵平靜的牽了牽角，道，“舅母來京城也游玩這麼久了，也是時候該回揚州了，您放心，我會著人親自護送你們回去的！”

“如果我說我不回去了！”陳夫人咬牙繼續強撐道。

聽了陳夫人這話，謝嫵忽地一笑，扶著覓月的手站了起來，而后巧笑嫣然的朝陳夫人走了兩步，“舅母，您還是不要挑戰我的耐心為好，您剛剛也說了，我這個人，六親不認……”

“怎麼，你，你還要對我們下手不！”陳夫人仍舊不肯低頭。

謝嫵冷然一笑，“怎麼，舅母覺得我沒這個本事？”

看著謝嫵眸底滲出來的那抹冷意，陳夫人心里莫名一寒，不自覺便往后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