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切還如前世一般，那京城必定會掀起一番大，只是……

今日必竟不是前世，陸湛將這個計劃整整提前了兩年，而現下，太子還尚未被正宣帝徹底厭棄，陸湛這麼做，是不是太之過急了？萬一……

似是看出了謝嫵眼中的擔心，陸湛笑著手握住了冰涼的指尖，“阿嫵，你相信我嗎？”

謝嫵眼睛閃了一下，低頭看著陸湛骨節分明的手，這一次，沒有再將手出來，低頭沉沉了許久，到底還是沒按捺住，將心底的疑問問了出來，“陸湛，你不覺得，你這個決定很冒險嗎？”

太子并沒有徹底遭正宣帝厭棄，這就代表著，他沒有十足的理由去謀逆弒君。

是的！

終于想起來了，太子被廢時的詔書上赫然寫著——謀逆弒君。

只因當時京城太了，所以，一時竟沒想起這岔。

察覺到謝嫵話里的擔心，陸湛心里忽地涌出一說不出的甜，他用力的了謝嫵的指尖，看著他的眸子溫的幾淌出水來。

“是有點冒險，不過，為了那一日早點到來，一切還是值得的。”陸湛溫的看著謝嫵道。

謝嫵眉心了，終于不再說話了。

“秋狩的時候記得將碎玉帶在邊，還有那兩個人，也一起帶著吧！”陸湛了謝嫵的指尖，低啞著嗓音又叮囑道。

或許是察覺到了陸湛前面的路有些難走，也或許是陸湛此時的眼神太過溫，所以，謝嫵看著陸湛，角了又，到底沒能說出一句拒絕的話來。

見謝嫵不反對，陸湛忍不住又輕笑了一下，“阿嫵，這還是你第一次安靜的聽我說這麼多話。”

看著陸湛滿含笑意的眼睛，謝嫵耳忍不住有些發燙，慌忙避開了陸湛的眼睛，而后，又將自己的手了出來，稍稍理了理思緒，這才佯作平靜的道，“什麼第一次？你以前說話的時候，我哪次不是在邊上安靜的聽著。”

“可那時，你只是聽著……”陸湛眸閃了閃，低啞的嗓音帶了一說不出的落寞。

那時的他有許多許多的話想要對說，可是，只是聽著，不反駁，不出聲，也……不往心里去。

“陸湛，以前的事……我不想再提了。”謝嫵忽地擰眉打斷了陸湛的話道。

前世對來說就是一場徹頭徹尾的惡夢，在這夢中，心俱疲，如今既已夢醒，便再不想憶里夢里那些難堪的過往。

“好，我不提了，以后都不提了。”陸湛也察覺到了謝嫵對前世的抗拒，他忙聲順著的話應道。

“既然你都安排好了一切，那我就什麼也不說了，我出來也有些時辰了，所以……”

“阿嫵，你讓你表哥去豫州收糧不是為了賺差價吧！”陸湛忽地快速出聲打斷了謝嫵的話，似是怕謝嫵反駁他這話，陸湛笑了一下，而后又補了一句道，“你又不差銀子，武安侯府就更不差銀子了。”

旁人不知道，他還能不知道陳氏有多家！

為了彌補謝嫵這個兒，陳氏恨不得將半個家都塞給。

謝嫵攏在袖中的手了，可臉上卻一派平靜，“陸二公子，你這話就錯了，銀子這個東西，再有錢的人也缺。”

“你說的沒錯，銀子沒人會嫌，可是，你若想賺錢，多的是法子，沒必要慫恿你表哥千里迢迢從豫州收糧，而且……阿嫵，你跟你表哥談論這些的時候為什麼不避開我了？”陸湛看著謝嫵，目灼灼道。

謝嫵一下怔住了。

是啊，為什麼不避開陸湛了？

因為，從想到要走一步棋開始，便是為了有一朝一日陸湛能夠用上！

是為陸湛才走這一步棋的！

竟然是為陸湛才走這一步棋的？

謝嫵被自己這個想法嚇到了。

看著謝嫵怔住的樣子，陸湛眼里漸漸浮起一層水霧，可他臉上的笑意越明晃晃刺痛了謝嫵的眼睛。

“我不是因為你，我是，我只是想武安侯府多一個籌碼！我以前不說了嗎？武安侯府會和你站在一邊，所以，所以我只是，只是想你將來的路走得更穩妥一些！畢竟，武安侯府現在和你綁在一條船上。”即便再佯作鎮定，可是，謝嫵攥著帕子的手還是泄了此時的不寧的心緒。

所以，看著這樣的，陸湛臉上的笑容更多了。

“總之，總之我不是因為你才這麼做的。”謝嫵說罷，干脆別過臉避開了陸湛的目。

陸湛笑著站起來，他起走到謝嫵面前，而后他屈膝半蹲在地上，雙手的握住謝嫵的手道，“阿嫵，我很高興，真的……”

“我都說了，我不是因為你才這麼做的！”謝嫵惱怒的將手出來。

見陸湛仍盯著不放，謝嫵越發惱怒，起想要躲開陸湛，可才剛站起來，陸湛卻比更快一步手將拉到了他懷里。

“陸湛！”

“阿嫵，你走后，蕭慕北曾經問過我一句話，他說……陸二，你憾嗎？”說到這里，陸湛手將謝嫵抱得更了，“阿嫵，我憾啊！我明明有那麼多機會可以向你表明我的心跡，可我沒有說，我什麼都沒有說……阿嫵，阿嫵……”

他一直以為來日方長，哪怕謝嫵一時不原諒他，可一生那麼長，他總會將的心暖過來。

可他沒想到，這個世上有時候本就沒有來日方長，不過一個尋常的午后，就閉上眼睛再也不看他了。

聽著陸湛一聽又一聲的喚‘阿嫵’，謝嫵的眼淚忽然無聲的便涌了出來。

這一刻，終于不再懷疑陸湛對的真心，可是……

可是陸湛，你為什麼現在才對我說這些，若是當年，若是當年你能早點認清你的心，后邊許多事都不會發生……

可即便你是真心，可你的真心又能保持多久？

你當年不說，是不是因為，你從心里覺得那個千瘡百孔的謝嫵配不上你了？

從錦繡坊出來，謝嫵一路都沒有說話。

就連平日話最多的羨月也察覺到了謝嫵的不對，幾次悄悄掀開簾子往里邊看，可謝嫵卻依舊木著一張臉坐著，甚至連姿勢也沒有換一下。

“碎玉姐姐，姑娘這是怎麼了？是不是因為剛剛我們擅做主張出去，所以姑娘生氣了？”羨月撅著湊到碎玉耳邊，低聲音跟咬耳朵道。

“混說什麼，姑娘這是在想問題！想問題，懂不懂！”碎玉忍不住朝羨月翻了一個白眼道。

羨月擰了擰眉，有些不相信碎玉的話，不過，看著碎玉攥著的拳頭，羨月抿了抿角，到底沒敢再說什麼。

上次在定慧寺，是親眼目睹碎玉將那些錦衛揍得屁滾尿流的，可不想和那些錦衛一樣！

好在，沒過多久，武安侯府便到了。

馬車一停，羨月第一個跳下馬車，而后，又殷勤的上前掀開簾子，“姑娘，咱們到家了。”

謝嫵眸了，深吸了一口氣，將腦中那紛雜的思緒通通了回去，而后，才彎腰扶著羨月的手下了馬車。

“姑娘回來了。”才一下馬車，侯府立時便有人迎了出來。

“晴兒姐姐，你怎麼來了？”一見到來人，羨月立時便揚起了一抹笑容。

晴兒原是老夫人屋里的二等丫鬟，娘是老夫人廚房里的管事嬤嬤，翡翠被提了姨娘后，便被老夫人提了一等丫鬟，而羨月又謝嫵的大丫鬟，一來二去，兩人便漸漸走近了，偶爾老夫人的小廚房剩了什麼點心，晴兒也會想著給羨月送上一份。

所以，見到晴兒等在這，羨月還開心的。

“是老夫人特意遣奴婢在這里候著姑娘的。”晴兒一邊朝謝嫵福，一邊回答羨月的話道。

“祖母找我？是府里發生什麼事了嗎？”謝嫵微笑的看著晴兒道。

“是喜事！汀蘭院的梅姨娘有孕了，所以，老夫人想請姑娘去汀蘭院走一趟，看看梅姨娘那邊是否短缺了什麼東西。”晴兒笑著對謝嫵道。

原本這些事不該謝嫵管，只是，楊氏如今還被關在西苑。

汀蘭院沒有主母，老夫人自恃份，怎麼可能主去關心一個妾室，所以，這事自然就落到了謝嫵頭上。

至于陳氏，從來就不在老夫人的選擇范圍。

“梅姨娘有孕了啊！這確實是侯府難得的喜事，二叔知道了嗎？”謝嫵笑著問晴兒道。

梅姨娘原是謝峰邊的婢，這麼多年，只育有一，那便是三姑娘謝嫻，這些年，一直未有孕，可現在，楊氏才被關進西苑多久，竟然有孕了！

也不知道江姨娘聽到這個消息時作何想，畢竟，自打搬進汀蘭院后，那位二叔幾乎日日都宿在了房里，就這樣，還被人趕了趟，老夫人之所以急急忙忙想讓去汀蘭院，這其中未必沒有想讓敲打敲打的意思，不然，萬一想岔了，侯府好不容易才平靜下來的后宅怕是又想掀起波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