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麼一怔間，林間忽地閃出來幾道人影。

似乎聽到了靜，站在小溪邊的人忽地轉過了來，邊的人更是朝這邊揮了揮手，而后，攔在謝嫵面前的人忽地一下又了黑暗的林中。

“姑娘。”見謝嫵站在原地不，碎玉忍不住低聲音喊了謝嫵一聲。

謝嫵看了碎玉一眼，最終還是抬腳朝那小溪走了過去。

隨著謝嫵越走越近，借著邊上那團篝火，謝嫵終于認出了站在溪水邊的那個人。

寧安公主。

“窈窈？”寧安公主試探的喊了謝嫵一聲，見謝嫵怔了一下，彎一笑，接著又道，“還是，你想我喊你阿嫵。”

謝嫵垂眸朝寧安公主福了福，而后才抬起頭回答的話道，“公主還是喚我阿嫵吧！”

雖然現在已經不是前世，可是謝嫵仍舊還是有些抗拒那兩個字。

寧安公主也察覺到謝嫵眸底那輕微的抗拒，輕笑了一下，而后聲音輕的道，“看來，你已經猜出那兩個字是誰給你取的了。”

謝嫵眉心了一下，看著寧安公主，有些不知道該如何接這話。

“阿嫵，你對阿湛是怎麼想的？”見謝嫵垂著頭不說話，寧安公主忍不住笑著又問了一聲道。

可這話……

謝嫵仍舊不知道該如何作答。

對陸湛是怎麼想的？

討厭？憎恨？好像都不是……

從一開始，就只是單純的想要躲開他。

沒有恨他，至后面沒有。

見謝嫵蹙著眉久久不語，寧安公主也不催，就安靜的站在一旁，溫的注視著。

平心而論，謝嫵是見過容最盛的子，可容雖盛，上卻沒有半點輕浮驕奢之氣，甚至還著一清冷疏離之。

“公主，您為什麼要問我這些？”終于，謝嫵開口了。

抬頭看著寧安公主，嫵麗的臉上一派平靜。

雖然前世寧安公主予溫暖良多，可要說，有多喜歡，卻不見得。

前世，以侍妾的份呆在陸湛邊，寧安公主雖說沒因此看輕，可也僅止于沒有看輕，屬意的兒媳人選另有其人，只是不知道為什麼陸湛一直不同意，后來娶妻這事就被拖了下來，直到寧安公主病逝他都沒有娶妻……

想到這里，謝嫵心里忽地想起寧安公主彌留之際讓丫鬟還傳過去，當時看到便笑著朝自己出手，眼里寫滿了乞求，可還沒等握住的指尖，的手便垂了下去。

那時，過來應該是有話要對說？

可是，要跟說什麼了？

可寧安公主卻并沒有回答謝嫵這個問題，朝謝嫵輕輕一笑，而后輕著聲音道，“阿嫵，你知道我為什麼會跟著來秋狩嗎？”

謝嫵搖了搖頭。

的確，雖然眾人都知道陸湛的母親是寧安公主，可除了那些資歷老的老封君們，年輕一輩的幾乎很人見過寧安公主的面。

幾乎很在人前臉。

可這次秋狩卻跟著來了，就連正宣帝聽到這個消息時都驚訝不已，還特地賞了許多下去，甚至出發前還特意將寧安公主到跟前問了幾句話。

看到謝嫵搖頭，寧安公主又笑了一下，道，“自然是因為阿湛，阿嫵，我沒有多時間了……”

“公主……”謝嫵心里一下涌上來一酸。

前寧安公主薨逝時的形忽然又在眼前浮了出來，耳畔，陸湛絕又無助的悲吼聲似乎也跟著響了來。

“你不用覺得難過或者覺得我可憐，人總是要死的，比起那些人，我這一生實在漫長的有些可怕……”寧安公主看著謝嫵，細長的眸里忽地浮起一謝嫵看不懂的悲慟和荒蕪。

“那些人？”謝嫵皺了皺眉，有些不解的寧安公主看了過去。

“是啊！那些人……”寧安公主微笑的看著謝嫵，看似回答了的問題，可是，卻又好像什麼也沒說。

看著寧安公主溫卻又泛起淚的眼睛，謝嫵終于沒有再問下去。

也許指的是陸湛的父親吧！

記得，陸湛的父親好像在平的時候不幸中箭逝世了，當時，陸湛好像還在寧安公主腹中。

可是，也不對啊！

那些人……

應該不單指一個人？

“我一直很想能有個人替我看著、守著阿湛，我原本屬意的人是鎮南王府的蕭郡主，可是，阿湛卻跑來和我說，他看中了你。”說到這里，寧安公主看著謝嫵的眸底忽地劃過一奇異的亮。

“公主，我，我……”被寧安公主用這樣的目看著，謝嫵頓覺有些手足無。

若沒有與說前面那些話，或許，不像會現在這樣手足無不敢正面回應這話，可現在……

“看你這模樣，怎麼，你沒瞧上阿湛？”見謝嫵手足無措，寧安公主輕笑了一聲，低頭湊到謝嫵跟前，語氣輕快的對道。

“我……我……”可就算寧安公主換了一個問題，可謝嫵卻仍舊不知該如何作答。

說沒看上陸湛？可卻三番兩次的允許陸湛夜闖的閨房？可要說看上了陸湛……

看上陸湛了嗎？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此刻，謝嫵只覺得自己的心就如同一團麻，怎麼理也理不清，腦子也混的厲害。

前世和今生的事不斷在腦中閃替浮現。

高傲不可一世的陸湛。

被算計眼睛通紅似要殺了的陸湛。

漆黑的夜里與耳鬢廝磨的陸湛。

冬日里將抱在懷里的陸湛。

知道沒了孩子拉著的手哭紅了眼睛的陸湛。

重生后小心翼翼接近的陸湛。

藕香亭里說喜歡的陸湛。

可無論是哪種陸湛，他都深深的刻在的腦子里，從來就沒有忘掉過！

謝嫵被自己這個想法驚住了，不敢置信的朝后退了兩步。

“阿嫵，你這是怎麼……”寧安公主話還沒說完，便見謝嫵眼里忽地有淚水涌了出來，一時間，也呆住了。

“姑娘。”碎玉也察覺到了謝嫵不對勁，連忙沖過來扶住。

只是奉公主的命令將姑娘帶到這，明明公主什麼都沒說，可為什麼姑娘會……

“阿嫵，是……是阿湛他欺負你了嗎？”寧安公主微蹙著眉，試探的問謝嫵道。

謝嫵搖了搖頭。

寧安公主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氣，朝謝嫵微微一笑，而后溫的又對道，“那，是阿湛這段時日的行為讓你困擾了？”

謝嫵抿了抿角，依舊沒有說話。

“阿湛也真是，對孩子怎麼能這麼魯，不過，你也別怪他，他第一次喜歡一個姑娘，實在不知道如何做才能討姑娘的歡心。”寧安公主微笑的又對謝嫵道。

在寧安公主溫的注視中，謝嫵終于漸漸恢復了平靜。

“公主，您為什麼要對我說這些？明明我們都沒怎麼見過？”謝嫵看著寧安公主終于問出了心底的疑問。

就如剛剛寧安公主說的那樣，看中的人明明是阿清。

即便陸湛對說了什麼，頂多就是不反對陸湛的決定，可要說親自出面幫陸湛說話，還是對一個只見過一面的人，覺得，這不像是寧安公主的子。

素來是一個很有想法的人。

否則，也不會在意旁人的眼，安這麼一個卑賤的侍妾。

“是啊！明明我們就沒怎麼見過，可是，阿嫵，我第一次見到你就覺得你很親切，我總覺得，我好似在哪里見過你似的。”說到這里，寧安公主忽地歪著腦袋細細的打量起謝嫵來。

謝嫵一怔，正猶豫是不是要說些什麼時，寧安公主溫的聲音忽地又響了起來。

“我想起來了，你很像一個人……”

謝嫵眉心微微蹙了一下，有些好奇的朝寧安公主看了過去。

“你像我。”隨著這句話一出口，寧安公主眼里忽地閃過一奇異的亮。

“像……像你？”謝嫵更驚訝了。

“是啊！像我，當初的我……”寧安公主角忽地綻出一抹璀璨的笑意，那笑如同暗夜中綻放的煙花，一朵接一朵，襯得的臉皎潔又明，可是，眼里卻有淚水不斷的滾落了下來，起初只是一滴，可片刻后，那淚水卻越落越多，隨著笑意去，忽地蹲下捂著臉嗚咽的哭了起來。

“公主。”一直站在寧安公主不遠的嬤嬤聽到靜連忙跑了過來。

謝嫵也慌忙朝寧安公主走了兩步。

可是，就在手想將寧安公主扶起來的時候，那位老嬤嬤卻忽地抬手阻止了。

那位老嬤嬤眼淚也噙起了淚花，目溫的注視著蹲在地上抱頭哭泣的寧安公主道，“就讓公主哭吧，就讓痛痛快快哭一場，已經許久沒有哭過了……”

聽了老嬤嬤這話，謝嫵一下怔住了。

頭頂，冷月如鉤。

謝嫵看著環抱著雙臂不斷嗚咽哭泣的寧安公主，不知為何，突地想起很多前年的自己……

當年，也像這樣，只能躲在黑暗的角落里自己抱著自己嗚咽的哭泣。

原來，寧安公主沒有撒謊。

是真的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