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峪第二天進宮探顧昕。
和顧昕想的不太一樣,顧峪蓄須了。
本來十分清俊的面龐被胡子一擋,看起來好象老了十歲,十分滄桑且……穩健的模樣。
蓄須這事兒放在旁人上都正常,但放在顧峪上,百分之百為了掩飾他和三年前并沒有任何區別的面容。
顧昕有些心酸。
顧峪的特殊決定了他不能長久的生活在一個地方,不能和人來往過。曾經他悉的人,陪伴他的一切都終會逝去,只剩他孑然一留在這世上。
而且顧峪過得也艱難,他的長歷程要是寫出來,世上所有的傳奇話本估計都要退一之地。
大皇子沒等顧峪行禮就很大氣的一揮手:“舅舅免禮。”
這孩子好奇的打量這個母妃常提起,但是他從來沒見過的舅舅。
舅舅是高的,而且看見他以后,就從袖子里掏出個小禮送他。
那是個木頭雕的小弓弩,掌大。雖然是個玩意兒,卻做得很細。
霖兒一下子就高興了,握著這個新奇的禮,大聲說:“謝謝舅舅。”
顧峪了下他的頭,聲音很清朗溫和:“去玩吧。”
等霖兒一出去,顧昕和顧峪才說上兩句話,就發現一件事。
顧峪不是收到的信才回來的,顧昕寄信的時候他已經在回京的路上了。
怪不得來的這樣快。
于是顧昕說了自己寫信的緣由。
顧峪點頭表示知道了,也說了自己回京的原因。
“當年的仇家還有網之魚?”顧昕有些張:“那你豈不是很危險?”
“這已經是最后一個了,而且他以后也不可能再作惡了。”
他的言下之意,是已經把這個仇人料理了。
顧昕這才松了口氣:“那就好。”
越人知道越安全。不是為了顧峪,也為了其他的族人,還有,將來的孩子。
顧昕心中已經很明白了。
和皇上肯定會有不止兩個孩子的,就象顧峪說的,不一定哪個孩子就會有異于常人的質,所以這個要牢牢守住,以免招來無窮無盡的覬覦殺之禍。即使的兒沒有,那孩子們將來再生下孩子呢?雖然特殊的脈會隨著傳承可能變得稀薄,出現特殊質的概率會越來越小,但很小并不是沒有啊。
“兄長這回在京中多住些日子吧。”顧昕笑著說:“霖兒長這麼大還沒有和你一起待過呢。”
顧峪點了點頭。
他一向話,顧昕也不覺得有什麼,那就多說些。
反正也習慣了,皇上的話也不多,兩個人在一起聊天,也是顧昕說得多。
“兄長中午留下用膳吧。”
在外頭風餐宿,食住行都湊和著,好不容易來了京城,顧昕覺得可把把人喂得胖一點。
畢竟……誰知道見過了這次,下一次在什麼時候呢?顧峪現在留著胡子做個遮掩,還不會讓人對他的外表起疑。但是將來呢?再過年十年二十年的,大家都漸漸老去,唯獨他還一如舊時,那旁人豈能不懷疑?
到時候想見顧峪一面,就不容易了,風險也太大了。
忘了在哪兒看到過一句話,可能自此一別,就是永訣了。
所以能見到,能相聚的時候,還是多多珍惜吧。
顧峪還替診了脈,和太醫說的差不多,顧昕質好,生完霖兒之后調養得也好,現在再懷胎對子的損傷不會太大。
不過顧峪還帶了些丸藥來給調養子,裝在一個小木盒子里,一共三丸。
“隔三日一服,睡前服下就可以了。”
顧昕也沒有多問,反正顧峪也不會害,總歸是對有好的東西就行了。
午膳霖兒吃得格外滿足——初次見面的舅舅挽起袖子給他做了一頓烤,和宮里的味道不一樣,但是好吃啊。
只是孩子還小,烤炙的東西怕他的小肚子消化不了,所以只給他吃了薄薄的那麼兩片。
顧昕卻是大快朵頤,吃得很香。
“這是兄長在邊關學來的做法?”
“在那里住了一段時日,跟當地的人學的。那兒的人還會把牛羊做豆腐,風味也很不同。給你捎了一些來,回頭你可以嘗嘗。”
顧昕連連點頭。
顧峪要走的時候,連霖兒都很不舍。也許是緣天,也許是因為這個舅舅很和氣,對他說話也不象別人那樣總是哄他,跟他說話也總是很認真,所以霖兒拽著他的袍角不肯松手。
顧峪蹲下來跟他商量:“天要黑了,舅舅得出宮了,改日再來看你。嗯,還可以接你出宮去玩玩。”
霖兒雖然年紀不大,可是他聰明啊,立刻追問:“哪天?”
顧峪認真想了想:“這幾日不,還有些事要理。初十吧,初十那日我來接你。”
霖兒一時間弄不清楚初十離現在還有幾天。對他這麼大的孩子來說,連明天都很遙遠。
顧昕在一旁說:“還有五天。”
五天,那聽起來真漫長。但是有一個確定的日子,霖兒就聽話的不再糾纏,松開了抓不放的手。
顧峪一回京,顧昕吃得也香了,睡得也更踏實了。
怪不得人家都說要有個娘家倚靠,這有娘家人在邊的覺就是不一樣。
雖然沒有人刻意在面前提起,但是顧昕還是知道了顧峪進京時夜擒殺人兇犯的“義舉”。
別人提起這事都會覺得顧峪可能是就是巧趕上了,不然貴妃的兄長和一個殺人的兇犯哪里扯得上關系,八竿子也打不著啊。
但顧昕卻想到顧峪說的那個“網之魚”。
這個殺人的會不會就是顧峪說的,那個魚?
這也不是沒可能。畢竟顧峪從來不管閑事,就算他見義出手,也不會把事鬧這麼大。
很有可能這個人本就是他要找的仇人。
這事兒顧昕也沒有猜測多久,就從顧峪口中得到了證實。
顧峪這人一向都很平靜,只是提起這事的時候出厭惡的緒:“這一家從他們祖宗那里就和瘋子差不多,為了獲得長生的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只是其中的很多細節,既然顧昕都忘記了,那也不必再對提起。畢竟都不是什麼好的回憶。顧昕但愿這輩子都象現在一樣,過著普通人一樣的日子。
雖然做貴妃……也不算多普通就是了。
第二年春日里,顧昕生下了一個兒。
讓松了口氣的是,顧峪告訴,這個孩子也是個普通人。
抱著才出生不久的孩子,顧昕輕輕用手指平皺的眉頭。
“這孩子看著脾氣不怎麼好。”
香珠在一旁笑著說:“娘娘又開玩笑了,咱們公主一定又漂亮又乖巧。”
但是這話注定只是個好愿,這位集萬千寵于一的公主殿下確實脾氣不怎麼好,和兄長簡直了鮮明對比。哭,脾氣大,尿了不舒服也要哭,哭得臉都漲得通紅。喂慢一些也哭,睡覺醒了時不時也要哭幾嗓子,仿佛不如此不足以昭示的存在一樣。
皇上還安顧昕:“姑娘家脾氣剛些也好,總比綿綿的長個氣包要好吧。”
顧昕也只能這樣自我安了。現在已經能覺到,這個兒是一點都不會讓省心的,頭疼麻煩的日子還在后頭呢。
皇上又一次提起了冊封皇后的事。
顧昕覺得現在和做皇后也沒有什麼區別,但是在旁人看來差別可大了。
“那,也行吧……趁著兄長也在京中,冊封就冊封吧,不過別搞那麼些繁文縟節,下道旨簡單辦了就算了。嗯,還有,我不想搬地方住,會寧宮就好的。”
住慣了,而且也清靜。一點兒也不想搬進孟氏曾經住過的翠微殿,那里簡直象個大籠子一樣,肅然抑,真要住進去,顧昕覺得會憋死的。
這些要求皇上一點折扣不打的全都應了下來。雖然冊封禮一切從簡,但是沒人敢對顧皇后有什麼非議——畢竟時至今日,皇后和皇上的分早就沒人會質疑了。
至于以后的事……以后的事誰說得準呢?畢竟人人都活在今天,明天也許會更好也許會天有不測風云。
在明天到來之前,先認真的把今天過好吧。
顧昕坐在鏡前,看著那頂象征著中宮地位的華麗冠鄭重地扣在自己的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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