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白天不能說人，司玲瓏這頭剛剛喝下一整碗安神湯，還沒來得及問阿越是怎麼把人置的，就見外頭一個小太監快步走到福泰邊上，小聲說了什麼。

不多時，便見福泰進門，進門時，目若有似無地從蜀紅邊上掃過一眼，隨即朝著赫連越請示，

“皇上，方才監牢那邊來報，說……罪臣戴江闊拒不就死，嚷嚷著要見過蜀紅姑娘才肯死。”

司玲瓏才知道，阿越所謂的置，竟是直接賜死。

按理說，戴江闊只是同謀，未害命，又有階，其實罪不至死。

但赫連越下這樣的命令，顯然是為了殺儆猴。

不只是為了震懾那些膽敢對司玲瓏出手的，還因為，他無法賜死蓮妃這個“主謀”，所以只能將余下的憤怒遷到了戴江闊這個同謀上。

司玲瓏雖然有些意外，但卻不至于為那樣的人說，甚至聽到他竟然還想見蜀紅，第一反應就是皺眉，

“他還想見蜀紅干什麼？不見。”

戴江闊當初既然能因為和阿越絕了他求娶蜀紅的心思而記恨轉過來對付，這樣的人，臨死了誰曉得會不會干出什麼瘋狂的事來。

蜀紅僥幸避開了昨天的一劫，司玲瓏怎麼可能還讓往里沖。

福泰聽著司玲瓏的話也有些為難，畢竟一般這樣的臨終所愿，只要不太過分，都是可以通融的，便下意識看向自家皇上。

赫連越對于戴江闊這個臨死前的要求也是不以為意，見司玲瓏不許，便要擺手拒絕，不料一旁的蜀紅突然上前一步，只道，“奴婢愿意過去見他，還請皇上允準。”

蜀紅主答應，便是一旁的青綠也沒料到。

然而蜀紅向來有自己的主意，既然應了，司玲瓏們也不好多勸。

赫連越便擺手示意福泰下去安排。

福泰頷首應是，親自領著人出了寢殿，看著蜀紅沉靜的面容，只道，

“蜀紅姑娘是個聰明人，見了人，可不要犯什麼傻啊。”

蜀紅笑了笑，只頷首應下。

事實上，又能犯什麼傻。

之所以答應去見對方，不過是為了讓事有個終結罷了，再者，臨終之愿，又是為了，也不至于存心對方死不瞑目。

蜀紅很快被人帶進了監牢之中。

刑部的大牢比起宮里的慎刑司更加暗，宮里生活的人，最害怕這樣的暗，蜀紅沒怎麼接過，但也能猜到置其中的人會是怎樣的場景。

因為赫連越一開始便決定給他定下死罪，所以戴江闊被關進牢里倒是沒有到其余的刑罰，只是到底從天子衛跌牢籠之中，眼前的戴江闊，上早已沒有過去的意氣風發，整個人看上去只是眼可見的憔悴。

然而這樣的他，在見到蜀紅時，眼前還是明顯亮了一瞬。

“我就知道，你會來見我。”

他說著上前，下意識想要朝手。

蜀紅卻是退后一步，隔著牢門靜靜看著他，“我來見你，只是謝你在與蓮妃合謀時沒有選擇對我痛下殺手，僅此而已。”

誠如皇上所說，若不想中途醒來生出變故，殺了是最簡單的方式。

也因為他留一命，所以愿意來見他，但也只是見他最后一面罷了。

在他決定對娘娘下手的時候，蜀紅就不可能原諒他，更不可能為對方求。

哪怕沒有親眼見到，但得知娘娘是被關在棺材里活埋進地底的時候，蜀紅是想象那樣的場景就恨不得親手鞭笞對方。

戴江闊聽語氣平漠，一顆心便冷了一冷。

他看著，好半晌，才終于問出自己一直想問的問題。

“當初，我本可以直接跟皇上求娶你……若當初我不是以那樣的方式接近你，而是直接向皇上求娶，你會答應嗎？”

這個事，在被皇上絕了心思之后，幾乎了他的執念。

他不明白，自己有哪里配不上，竟就被這樣干脆地打發了。

那之后，他一直想親口問。

蜀紅對于他的話只是微微沉默，卻并沒有太多思考，干脆搖頭，“不會，我從未喜歡過你。”

因為不喜歡，哪怕皇上賜婚，也不會答應。

但這樣的話，也不過是因為有一個好主子，所以有不答應的底氣。

若戴江闊看中的是宮里任意其他一個宮，肯定不會如在這里這般。

只是事到如今，再說這些都已無用，蜀紅也不會多言。

而這干脆直接的回答，聽在戴江闊耳中卻是冷漠的拒絕，他忽然就笑了。

“好一個從未喜歡……當真是無，那你又喜歡誰？那個送你竹笛的男人？”

聽他突然提起竹笛，蜀紅眼神變了變，但還是抿了，冷聲道，“如今你何必再攀扯旁人。”

戴江闊聞言，卻是猛地上前一步，抓著監牢的牢門，一雙眼盯著，眼里帶著偏狂，“我從一個籍籍無名的護衛一路走到今日，自認尋常男子也無法與我匹敵，你也不過是一介宮，卻總是對我不加理睬，我究竟有哪里不如旁人？”

他說著，眼神中帶著幾分鷙，忽的低了聲音，帶著幾分惡劣的語氣道，

“你可知，昨日我本可以趁機要了你……生米煮飯，便是你再不愿也只能嫁我……”

一句話，蜀紅臉刷的一白，看向戴江闊時，表明顯帶了驚怒。

戴江闊就欣賞著一瞬變臉的表，只徑自道，

“可我沒有那麼做，一如當日我明明可以直接向皇上求娶你，卻因為顧忌你的才提前與你接相，我雖自認對你是真心相待，可你呢？你卻一再傷害我……對我冷酷如斯……”

因為篤定瑯妃必死，按著他原本的打算，他會在失了主子后重新出現在面前。

若是提前要了的子，那就永遠得不到的心，也會提前暴自己。

所以他忍住了，他要心甘愿地臣服于，卻不想，自己為考慮，卻反而讓自己落到如今的境地。

“若非我憐惜你，不舍得你罪，皇上又怎麼會輕易查到我頭上。”

“你不喜歡我，難道旁人會如我這樣對你嗎？！那個男人會嗎？！”

戴江闊說到后面，語氣中滿是犀利與瘋狂，蜀紅只覺得這人是真的瘋了，心底又因為他的這些話莫名反胃。

想走，雙腳卻定在原地，僵站著，不知如何彈。

就在抖著想要扭頭離開時，監牢不知何時快步走出一道影。

在戴江闊和蜀紅都沒能反應過來的瞬間，只見那人幾步走到蜀紅跟前，拉過的手，二話不說便將帶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