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從濤自從不做了以後,人生可謂是天翻地覆,要說是盡屈辱倒也不至於,但沈長安當家做主后,沈從濤也確確實實的沒有以前自由了。
所幸的是,柳氏對他還是有些夫妻的,不至於讓他連門都不出。
前些天,沈從濤在集市上聽到一個書生詩,卻被旁人詬病為無痛哀嚎,對那書生評判言辭極其難聽。
但這首詩卻彷彿是說進了沈從濤的心一樣,讓他停了下來,將書生從人群中拉了出來。
書生名張廣,乃是多年科考都未能上榜的可憐人,此番也是窮途末路了,才會來到集市上賣詩,卻被人如此辱,若非是沈從濤拉了他一把,怕是他就要尋短見了。
沈從濤看出張廣是有真才實學的,看了幾篇張廣的字畫后,更加篤定他是蒙塵的明珠。
兩個人年紀相當,境也有些相似,都是舉步維艱、小心翼翼的,故而一來一去,就了至好友。
沈從濤也心疼張廣生活艱難,便提出要買張廣的字畫,後者自然不願意收沈從濤的錢,奈何沈從濤一定要給。
張廣收了錢后,生活確實是改善了一些,今日特地來到茶樓,請沈從濤喝茶,聊表激之。
「張兄這袍,該換得了。」
沈從濤看著張廣衫上的破,皺眉說道。
張廣目報,抬起袖子想要將服上的破遮住,卻又暴了胳膊上的破,頓時窘迫不已。
「家中貧寒,若非沈兄慷慨,怕是現在連飽腹都難以解決,談何裳呢?」張廣斂的笑了笑,拿起茶壺,給沈從濤倒茶,「這茶可是雨後龍井,一壺可就值一兩銀子,便是買服的價錢,都和它差不多了。」
「這……」
沈從濤猶豫,「張兄,既然一壺茶的價錢與裳相當,為何不買裳要買茶水?這豈不是……」
「沈兄,這是我理應招待的。」
張廣對著沈從濤搖搖頭。
言外之意,沈從濤已經明白了過來。
如果不是遇到沈從濤,怕是張廣早就宿街頭了,現如今生活的改善,全靠著沈從濤,哪怕是自己服破舊,也得咬牙拿出錢財來請沈從濤喝這一壺茶。
這壺茶對沈從濤來說可喝可不喝,但對張廣來說,卻是一面的服。
沈從濤心下想要接濟張廣,卻又想到了張廣的傲骨,思索再三后,說道:「那不知張兄可還有字畫?實不相瞞,你的字畫我兒甚是喜歡,我買回去的幾副都被拿走了,便厚想再從張兄這裏買點,張兄可願割啊?」
「……」
張廣聞言,眼中劃過一喜,卻又巧妙的掩藏住,開口正要說話時,一陣腳步聲就傳了過來。
嘩!
一個穿莽青袍的子赫然走上了二樓,後還跟著一個穿著暗紅袍的男人。
兩個人前者正五品,後者正三品。
「爹,這就是你所謂的知己?」
沈長安直接走到沈從濤的面前,直言問道。
「這個時候你不在戶部好好的做事,出來做什麼?你問他?是的,按輩分你該一聲張叔。」
沈從濤看得出沈長安臉不太行,但他卻不放在心上。
這可是在外面,那麼大庭廣眾之下,沈長安還穿著袍,就不信敢做出什麼事來。
「原來這位就是沈兄的,戶部沈大人,久仰久仰。」
張廣在一旁出一抹長輩慈的笑容。
然而沈長安卻看也不正眼看他,而是甩出了一封迷信,「看看吧,這人一直在騙你。」
「什麼?」
沈從濤瞪大了眼睛,拿著迷信一臉茫然。
「這迷信是我剛剛找暗衛查出來的東西,就過去的一刻鐘時間裏,此人的過去就如此不可描述,勸你還是不要和他走的太近。」
「你胡說八道!」
隨著沈長安的話說出口,沈從濤一把撕毀了迷信,直接指著前者鼻子,罵道。
「伯父您先別生氣,這位張廣他確實不是什麼書生才子,而是一個專業行騙的騙子。」
徐德明一看沈從濤不願意和沈長安說話的模樣,趕忙的從一旁解釋道。
然而這一番解釋,非但沒有讓沈從濤冷靜下來,反而反應更加劇烈了起來。
「我多大年紀,你們才多大年紀?來指著我做事,張兄高風亮節定然是懶得和你們糾纏,你們要洋洋得意。特別是你,沈長安,我多年對你的教育你都沒學會,倒是這種背地裏查人來的得心應手,怎麼?今天我要一個朋友得和你報備,你先把人家祖宗十八代查清楚了,再告訴我這個朋友可以還是不可以?」
沈從濤氣的吹鬍子瞪眼,恨不得找個地鑽進去算了,卻又覺得沈長安著實是可惡,竟然鬧到了他面前來。
「我也只是……」沈長安艱難的開口,說道:「我也只是怕你被人騙了錢財……」
「會不會被騙我用你教我?」
沈從濤冷哼一聲,一掌拍在了桌子上,「如今你對張兄的冒犯已經板上釘釘了,我是不管你究竟有意還是無意,總之你都讓張兄面掃地了,現在戶部也是你的最大吧,張兄懷才不遇,你索就把他收了吧。」
「……」
之前沈從濤的言論,確實是讓沈長安有些發懵。
沈長安認為沈從濤確實是還沒有到老眼昏花認錯人的地步,所以氣勢稍弱了,但如今這話鋒一轉,卻讓恍然大悟。
之前的種種,都只不過是沈從濤找回面子的理由罷了。
「爹,朝堂之中是陛下說了算,這天下也是陛下說了算,若他真有才學,自然會被陛下注意到,談何我收了他?」
沈長安皺眉反問沈從濤。
「千里馬和伯樂的故事你不會不知道吧?現在為父就是把這伯樂的份讓給你,讓你好好的在陛下面前個臉,你只消去推薦,待陛下自己會明白的。」
沈從濤信誓旦旦的說道。
他越是這樣,沈長安心的火就越是旺盛,同時這個張廣還在一旁勸沈從濤別說了,他要遠離朝堂云云,聽著就令人作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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