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真的?”老夫人眼眶猛地就紅了,花媽媽立刻給遞上手帕,老夫人眼睛,梗嚥著道,“你娘是個笨人,爲了一個窮教書先生不惜拋母棄父,與我堂前三擊掌,與季府恩斷義絕,但好賴傻人有傻福,能有一個男人敢與共赴黃泉,也是的福報,只盼著下輩子,能過得好些,別再吃苦了。”
霍止零沒作聲,只是眉眼低垂,看來也十分黯然。
馬車裡,傷的氣氛瀰漫而開,可後面秦氏的馬車裡,卻是另一番景。
季靨畫討好的坐到季莨萋邊,手挽住的胳膊,甜滋滋的道,“五妹妹,我這兒有桂花糖,你要吃嗎?”說著,朝楊媽媽使了個眼,楊媽媽立刻將小幾上的桂花糖整盤遞了上來。
季靨畫捻了一粒放在裡,瞇著眼睛笑著道,“真甜,五妹妹,你也來一顆吧。”說著又捻了一粒,遞到季莨萋邊。
桂花的香氣瀰漫進鼻腔,季莨萋不適的皺皺眉,偏頭看向季靨畫,“二姐姐一番好意,我不吃就是不識擡舉了。”說著,手接過那粒桂花糖,偏頭的一剎那,順勢將糖送進裡。
“嗯,好吃。”同樣瞇著眼道。
季靨畫沒看清是不是真的吃了,但想到剛纔一晃眼的功夫也藏不到哪兒去,便又放下心來。
秦氏略微詫異的看了那盤桂花糖一眼,轉頭又掃向楊媽媽,楊媽媽回以一笑,卻並未多言,之後的車廂便緘默了許多,季靨畫也乖乖坐回對面去,秦氏繼續閉目養神,馬車緩緩前進,朝著天臨寺的方向平穩駛去。
路到中間的時候,季莨萋開車簾好奇的衝外面張,而簾之際,手心一顆圓圓的桂花糖順勢從指中流出,正好落到車外跟隨的秋染上,秋染咂的被什麼東西砸了一下,先是一驚,回頭卻看到自家主子正看著自己,猛的回神,看了手上的桂花糖一眼,悄悄的藏進了袖子。
“沒點分寸,簾子放下來!”秦氏的低斥聲響起。
季莨萋聞言,緩緩放下車簾,回頭看了秦氏一眼,扯了扯脣角,挽出一個看不出意味的淺笑,低低的道,“是,母親。”母親二字,說得極重,是人都聽得出其中的諷刺。
秦氏瞪一眼,深吸一口氣,似乎在抑心中的憤怒,又重新閉上眼睛。
季莨萋有些好笑的轉過頭去,心裡卻不愁苦,前世被秦氏、季靨畫、司蒼宇害得碎骨,到了今世重來一次才發現,這些人的手段本不算高,幾顆有問題的糖豆,邊再安幾個眼線,這等拙劣的計謀,奈何前世的就是這麼愚蠢,被他們玩弄於鼓掌之中。
今世重看一次,才發現這些都都多麼明顯,細心一點,聰明一點,怎會看不出來。
馬車一路到了天臨寺山下,卻見到山下已經聚集了不華麗的馬車,石媽媽開簾子進來稟報,“夫人,前頭丞相府,石府,方府,杜府,還有朝中幾位大人府都有夫人小姐來敬香,現在他們的馬車還在山下停著,人也都沒上山呢。”
“怎麼回事?今年敬香的人似乎特別多,但怎麼多也不該連山腳都上不去啊。”
“老奴再去打探打探。”石媽媽道,說完又放下簾子,轉走去。
過了一會兒,石媽媽還沒回來,前頭花媽媽倒是過來了,“回稟夫人,二小姐,五小姐,老夫人請三位到前頭的馬車去呢。”
秦氏皺著眉明顯不悅,“去前面做什麼?”
花媽媽聽出的不滿,但還是道,“丞相府的趙老夫人和丞相夫人都在老夫人的車裡,說是想見見夫人和二小姐。”
一聽到趙老夫人和丞相夫人,秦氏的臉立刻刷白,季靨畫也僵了一下子,咬下脣。
“我們和丞相府的人也不,不過去了。”秦氏立刻道,倉皇的口氣有點落荒而逃的意思。
花媽媽似乎早料到會這麼說,笑了一下,轉而對季莨萋道,“五小姐,老夫人請您過去呢。”
季莨萋點點頭,回頭請示的看了秦氏一眼,秦氏順勢看向季靨畫,季靨畫特地將季莨萋到們車來顯然是另有目的的,不確定就這麼放季莨萋離開會不會攪季靨畫的計劃。
季靨畫甜的笑笑,臉上已恢復瞭如貫的溫如水,“既然是老夫人的,五妹妹還是快過去吧。”
季莨萋順勢下車,一走,秦氏立刻惡狠狠的道,“趙家那個老太婆擺明是故意的,不就是專程想看我們笑話嗎?倒是看得到才行。”
季靨畫面無表的嗯了聲,手指卻開車簾,看向前面季莨萋離去的背影,脣瓣抿著。
季莨萋,你怎麼害我,我便怎麼回報你,今日之後,希你還能看到明日的太。
季莨萋進了前面的馬車,一上去首先對上的便是一雙瀲灩清和的黑眸,擰了擰眉,錯開霍止零的目,朝老夫人福了福,“祖母,我來了。”
老夫人笑著朝招招手,“快過來拜見趙老夫人與丞相夫人。”
季莨萋到趙老夫人跟前,甜滋滋的一喚,“請趙老夫人、丞相夫人安。”
丞相夫人樂呵呵的道,“季家五小姐怎麼比我上回看又漂亮了,到底是鎮國公府的水養人,我們趙府的兒就出不了這麼水靈的。”
丞相夫人一貫是個會說話的,老夫人很用的笑了笑眼,卻還是謙虛的道,“哪裡,五丫頭這樣與你們家清蕓相比還差得遠呢。”
“我們家清蕓哪能跟季五小姐比,前兩日我們家老爺請了二皇子與二皇妃到府中做客,說到了季家的趣事,二皇子可是說了不季家五小姐的好話,聽得我是羨慕極了,有這麼好的兒,季家大夫人可是太有福氣了。”
這話明擺了是指桑罵槐,季莨萋甚至能想象到如果秦氏剛纔跟著一起過來了,這會兒要被丞相夫人諷刺什麼樣,要知道,上次丞相大壽,季靨畫那件事丟盡了丞相府的面子,聽說那晚趙丞相還發怒了,將丞相夫人好好的責罵了一頓,這份委屈丞相夫人自然是記在秦氏頭上的。
季莨萋微微的笑著,突然覺右邊一道猛厲的視線著自己,偏頭一看,便看到霍止零正雙眸深沉的凝視著,那灼灼的目,熾熱得令分外不適。
這男人突然對耍臉子是什麼意思?招他惹他了?
冷漠的扭過頭,季莨萋和的問,“我記得佛誕日上香的人沒這麼多,今日怎麼堵到這兒了,真是奇怪。”
一直未說話的趙老夫人緩緩地道,“剛纔我譴人上去問了,一會兒就有消息了。”
就在這時,車簾被開,一個小丫鬟氣吁吁地道,“季老夫人,老夫人,夫人,前頭說是有貴人在,下頭的人都得迴避。”
“貴人?”能對著幾位當朝一品誥命夫人面說貴人的,逃不出也是那幾位了。
趙老夫人當即張了起來,“是哪位貴人?”
小丫鬟低了聲音道,“聽說是長公主,還說是在長公主離開之前,天臨山封山,要等長公主走了纔給開路。”
長公主?那位十八歲和親,二十二歲守寡歸國,整整十年獨守空閨,發誓終生不再嫁的沉詠長公主?
原來是啊。
季莨萋順著車窗往外看去,便看到最前方的那支隊伍,那些人明顯是侍衛樣,座下的馬都是最好的蜀國烽馬,烽馬雖不比西域悍馬與沙漠雄馬,但因那些馬生在關外,生狂野,而若說蜀國本地的馬,烽馬若稱第二,便無馬敢稱第一了。
吸引季莨萋視線不是那一整片的彪悍烽馬,而是相距這支馬隊伍約三十幾步,那一頂金燦燦的八人大轎,轎子頂部鑲嵌著輝璀璨的寶石,看起來炫眼奪目,令人心,不用說,那轎子的主人就是當朝長公主了。
說起來這位長公主也算是個人,當今聖上兒子雖多,但兒不多,其中最爲出名的自然就是這位和親公主,千百年來,和親的公主命運都忐忑多變,從沒有哪位公主和親守寡後,居然還能回本國的,這不止夫國不允許,就是娘國也是不允許的,可這位長公主偏就能先說服夫國泉國的當朝君主,再說服蜀國君主,是讓蜀國皇上親自派去一千兵,將平平安安的從泉國護送回來,聽說迎接當日,還是泉國君主親自送出的城門,並保證絕不會因此與蜀國惡,允諾蜀、泉國兩國永世好。
回來后皇上可憐長公主命運多舛,對恩寵有加,不止在宮外給建了比太子府還大的公主府,還指派三千宮婢由使喚,許是到的慣太多,這長公主的子也是愈發古怪,平日哪怕是參加皇族聚會,也經常無緣無故大發雷霆,皇族貴親無不畏懼十分,可以說這位長公主乃是京都中人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可怕貴人。
前世季莨萋與不多,並且在司蒼宇登基前已經患病而死,因此對的印象倒是不深。
“長公主怎麼想起來敬香了,可真是……”趙老夫人冷笑著說了半句,雖沒說完下半句,但其中意味也算一清二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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