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個軍中的人也都在侯府齊聚一堂,等著將今年的兵拉走。
杜雋清忙著協調他們這些事,忙得簡直腳不沾地。
但這個時候,薛崇簡卻要回去了。
出來玩耍了大半年,他是必定要回家去過年的。
這半年來,薛崇簡可以說是徹底放飛了自我。他和杜逸他們在鑄劍室里揮汗如雨,有空的時候也會去山間奔跑,追鳥捉魚的,玩得不亦樂乎。
大半年的時間下來,他人黑了,瘦了,卻更壯了。那個頭更是蹭蹭蹭的往上長,半年時間就拔高了一個頭。
正當玩得快活的時候,神都那邊的太平公主卻派了人來接他回家。看到家里派來的人,薛崇簡的臉都垮了下去。
“我能不回去嗎?”他小聲咕噥。
“二郎君,不可。您和梁王府上的小娘子早就定親了,如今你們年歲都到了,陛下明言該準備婚事了。”來人一字一頓的說道。
“更何況,公主對此
也是持贊同態度的。”
一面說著,來人一面遞給了他一封信。
薛崇簡一臉怏怏的接過來。但才拆開看了一眼,他就猛地臉大變,也隨之狠狠一抖。
“怎麼會這樣?外祖母……”
“怎麼了?”看他況不對,杜逸和顧天元連忙湊過來。
然后,他們也看到了信上的容,頓時兩個人也都面大變。
薛崇簡一目十行的將信上的容看完,他就立即點頭。“好,我這就回去!”
說罷,他竟一改剛才磨磨蹭蹭的子,趕回去收拾好了東西,就和來接他的人一道走了。
顧采薇和杜雋清得知消息趕過來,也就只來得及送他離開永興縣。
“怎麼回事?二郎他怎麼這麼著急的就走了?”顧采薇一頭霧水。
雖說薛崇簡上有郢國公的封號,不過大家相的時間長了,顧采薇一直把他和杜逸和顧天元一般對待,所以也就親切的管他二郎。薛崇簡對此十分滿意,也直接關顧采薇姨娘。
那麼,以這個孩子和他們的親程度,他怎麼可能做出這等不辭而別的事?
除非……神都里頭發生什麼大事了!
馬上,杜逸的說辭就印證了的猜測——
“剛才我看到兒郎的兄長給他信了,信上說,就在上個月,昭王同永泰郡主夫妻私底下談論起張氏兄弟宮做面首的事宜,消息為張氏兄弟聽聞,他們告到陛下耳邊,也不知道添油加醋的都說了些什麼東西,竟然惹得陛下大怒,當即傳下口諭,命他們自盡。”
馬上顧天元又補充一句:“而且,永泰郡主臨死時還懷有孕。”
顧采薇立馬形一晃,只覺眼前一黑,差點都一頭栽倒下去。
現在已經是做了母親的人,所以對于孩子的事異常敏。聽聞一個還未曾面世的孩子就這樣胎死腹中,還是和娘親一起慘死,只覺得一顆心揪疼得難。
杜雋清此時也眉頭鎖。
“昭王可是太子殿下的嫡長子,永泰郡主更是太子和太子妃所生的嫡。永泰郡主所嫁的武延基是魏王,武承嗣的嫡子。他們幾個,可以說是李家武家的正統繼承人。可就因為說了張氏兄弟幾句閑話,竟然就被陛下賜死了?陛下此舉也未免太強橫了點!”
即便他再不喜歡驕橫跋扈的武家人,以及懦弱的太子養育出來的這些口無遮攔的兒們,他也依然無法接眼前的事實。
“陛下這不是簡簡單單的殺了幾個人,是當眾打了武李兩家的臉面,卻只為了抬邊兩個男寵的地位!此舉太過了!”
這才是杜雋清憤怒的原因所在。
正統的皇太孫,還有武家的嫡長子,就這樣憋憋屈屈的死了,這是張氏兄弟的功,卻也是對滿朝文武重重的嘲諷。
這下,朝臣的心都要了!
顧采薇看看邊正牽著小兒子學習走路的小娘子,抿抿。“其實這個很容易解釋——陛下老了。人老了,總會思想昏聵,不喜歡聽實話,只想被人恭維,放縱。再加上張氏兄弟的確長得好,又甜,他們將陛下伺候得舒舒服服的。陛下辛苦勞了那麼多年,一旦放松警惕,就會徹底墮落了下去。”
“可再墮落,也不至于對自己的兒孫下手!”杜雋清冷喝。
顧采薇則是輕笑。“說得好像沒對自己的兒孫下手過似的。之前的太子弘,還有排在太子之前的那幾位皇子,那些還是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呢,不一樣想殺就殺了?既然年輕時候都如此心狠手辣,現在年紀大了,脈又隔了一層,殺起來更不會心。”
杜雋清臉沉沉的。
“還是太過分了!”
顧采薇上前來拍拍他的肩膀。“再過分,事已經發生了,你生氣也于事無補。眼下,咱們還是先把手頭的事做好吧!至于神都那邊……自然會有人心這些事。”
杜雋清這才又低嘆了一聲。“要是狄閣老還在世就好了。如果他在,他絕對不會允許陛下做出這等事來。”
“是啊!只可惜狄阿翁已經過世了,眼下沒人攔得住陛下隨心所了。”顧采薇嘆道。
不過,話雖然這麼說。就在薛崇簡走后沒多久,又接連幾封信被從神都送了過來。
有些是給杜雋清的,有些則是給顧采薇的。
他們各自拆開看過,兩個人臉上瞬時都展現出一抹亮。
“是張相爺給我的信!他委托我打造幾把陌刀。”杜雋清忙對顧采薇說道。
顧采薇也向他亮了亮自己手里的信。“太平公主和太子妃竟然都給我來信了。尤其是太子妃,竟然想向我求一套兵,說是要給太子殿下防用。你覺得,咱們應該答應嗎?”
“答應是要答應的,不過這些事必須從長計議,不能隨意來。”杜雋清沉聲說道。
說著,他又拆了手里最后一封信,頓時臉上浮現出一抹冷笑。
“竟然張昌宗也給我來信了,說是要求寶刀護呢!”
“寶刀個屁!想要寶刀自己挖礦打去,誰樂意伺候他?”顧采薇冷笑不止。
“你這麼說就錯了。”杜雋清立馬搖頭,“他們兄弟可是陛下放在心尖上的人,如今朝野上下誰不以和他們來往為榮?現在他們既然能主來找我求東西,那是瞧得起我,給我面子,我豈有不答應的道理?”
顧采薇一聽,就聽出了端倪。
“你是打算在給他們的兵里做手腳?”
“怎麼可能!”杜雋清一本正經的搖頭,“張氏兄弟自從得了陛下盛寵,吃的用的全都是天下最好的。這麼多年下來,他們的胃口早已經被養叼了。我要是隨隨便便做出點東西去敷衍他們,他們哪里會看不出來?那麼到時候,咱們一家怕是也要赴上昭王等人的后塵了。”
顧采薇瞬時臉一沉。
“我知道了。如今他們風頭正盛,咱們不可能和他們對著來。現在他們不計前嫌來和咱們打道,在哪買必然也得表示出誠意來。現在,咱們就必須用最好的鐵礦石、最好的工匠,給他們打造出最好的兵來,這樣也才對得起他們的份呢!”
“就是這個道理。”杜雋清點頭,可是眼神卻冰冷無比。
等杜逸得知這個消息,他立馬高舉雙手。“阿爹阿娘,這件事你們就給我來做吧!我是扶風子的嫡傳弟子,又是長寧侯世子,我來給他打造兵,不管從質量還是地位上來說,都足夠配得上他們二人的份了。”
“好。”杜雋清爽快頷首,就將這個任務給他了。
杜逸立馬也樂滋滋的回去礦山,沒日沒夜的鉆研起給這兄弟二人的寶劍來。
等到來年年底,兩把華麗無比的寶劍終于被送到張昌宗兄弟手中。
這寶劍約有人一臂長,劍十分輕薄,拿在手上卻并不輕飄,很有幾分垂墜。在寶劍中央還細細的刻上了致的花紋,劍柄上更鑲嵌著幾顆晶瑩剔的寶石。拿在手里揮舞幾下,一冷冽的氣息立馬縈繞著劍尖在半空飛舞。再加上劍柄上的寶石……宛如流飛舞,絢麗奪目得很。
張氏兄弟對此很是不釋手。
他們拿到東西,第一時間就去了皇跟前賣弄。
他們兩人姿容俊秀,手里拿著漂亮的寶劍舞弄起來,更是漂亮得勾人。皇看在眼里,都不心醉神迷。
“好!”
等兄弟二人舞劍完畢,歡喜的直拍手。“這劍好,舞劍的人更好。不過這劍是從哪來的?朕活了一輩子,還沒見過打造得這麼漂亮的寶劍呢!”
“陛下,這是長寧侯世子親手為我們打造的。而且您看,這上頭還刻著子喬飛升的圖畫呢!”張昌宗得意的把劍展示給皇看。
張易之則是又將寶劍在手里揮舞幾下,旋即滿意點頭。“永興縣里的鐵礦果真名不虛傳。打出來的寶劍鋒利無比,吹刀斷發,削鐵如泥!”
說著,他隨手一劈,皇床頭的一只花瓶就被劃了兩半。
花瓶就連輕微的碎裂聲都沒來得及發出,就一分為二,然后嘩啦墜地。
皇看在眼里,又歡喜的拍手。“果真是好東西!長寧侯的確沒有辜負朕的期盼。這鐵礦有他掌控著,朕也就放心了!”
“可不是嗎?長寧侯一直對陛下您忠心耿耿,這一點我們也是看在眼里的呢!”
既然得了別人的好,尤其這個好簡直撞到他們心坎里去了!張氏兄弟也難得幫杜雋清說了幾句好話。
皇聞言,也越發的開心,趕就讓人給杜雋清送去一份厚賞。
只是年歲漸長,越發的吃不消了。現在看著兄弟二人舞劍,再說上一會話,就撐不住慢慢合上眼。
張氏兄弟見狀,他們連忙侍奉皇躺下,然后就雙雙出去了。
到了外頭,張昌宗還忍不住拿著手里的寶劍不停把玩。
張易之笑看著他:“這下,你心里總算舒爽了吧?”
“那是當然!”張昌宗得意洋洋的點頭,“任憑顧氏一開始如何不將我放在眼里,可現在陛下的一切決定皆由我們掌控,我料他們也不敢再來!你看,現在他們不就被昭王等人的死嚇到了,一個個都變得老老實實的?他們手下上好的鐵礦,還是世子親自出面打造,這把寶劍的價可是不低呢!以后我要天天把它帶在邊!尤其等長寧侯他們再回來的時候,我更要帶著這把劍去好好會會他們!”
“那是必須的。”張易之定定說道,“我也和你一起去。”
那次他對顧采薇施展魅力,結果不僅沒有勾搭到顧采薇,卻差點被顧采薇放狗給咬到,這件事他一直懷恨在心,必須找機會報復回去!
“等他們再回來之日,就是我用他們送我的寶劍劈開那只狗頭之時!”張易之咬牙切齒的低吼。
然而,這一切注定只存在于他們的想象之中。因為——他們本就沒有活著等到顧采薇夫妻從永興縣回來。
接下來的日子,表面上看起來平靜無波。昭王等人的死也不過只是在原本就滾燙的熱鍋里激起了幾滴小水花,很快水花就被熱鍋所吞噬。
神都里頭依然紙醉金迷,張氏兄弟囂張依舊。杜雋清一家子也老老實實的在永興縣采礦煉鐵。
但是,隨著時間漸漸流逝,皇的狀況越來越差,病重臥床的次數越來越多。
到最后,躺在深宮之中,竟連大年三十的團年宴都只出來略坐了坐,余下的程序都給張氏兄弟主持。新年過后,長達半個月都沒有再出來。而陪在邊的,除了張氏兄弟就沒有別人了。
張柬之等人無數次請求面見皇,卻被張氏兄弟率領的人攔在外頭。
“陛下不適,不見外人。你們還是速速退下吧!”只這麼一句話,就將他們打發了。
但是,一面打發著他們,這兄弟二人卻賣鬻爵,越發的囂張。最終,張相爺等人還是看不下去了。
于是,新年剛過,在一個寒風凜冽的早晨,以張柬之為首的臣子們簇擁著太子,率領五百林軍直接殺皇宮。
張氏兄弟聽說后,慌忙從皇房中跑出查看況。但一抬頭,他們看到的就是無數把寒閃閃的兵,以及四飛濺的鮮。
兄弟二人霎時嚇得肝都了。
“護駕!護駕!”他們連聲大喊,將護衛們都到邊,把他們團團保護起來。
然而張柬之當即揮手:“殺了他們!”
“是!”林軍毫不猶豫,直接舉刀將圍繞在這對兄弟四周圍的護衛都給砍殺了個干凈。
張氏兄弟見狀,他們連忙出隨攜帶的寶劍。“你們不許過來,不然當心我們的寶劍——”
哐!
然而,還不等他們話音落下,就聽一聲刺耳的聲響傳來。他們手臂上一震,跟著一震酸麻的覺來襲。
再定睛一看——好嘛,那把他們隨帶了兩三年,也拿出來耀武揚威過無數次的寶劍,就這樣被一把看起來平平無奇的大刀砍了兩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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