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城聽他提到仙云谷外的毒瘴,眉頭不由一皺,忽然就想起什麼事,嚇出一冷汗。白華張地問:“你是不是又想到什麼?”
林婉城一怔,趕忙搖頭:“沒,沒什麼!”
杜德正擺手道:“咱們縱使找到了兇手,沒有證據也無濟于事。當務之急是要趕快救治叔明。我瞧這毒十分猛烈,拖久了怕是不好。”
提起崔叔明所中的毒,林婉城的眼眶不由就有些紅腫,回頭看了一眼躺倒在病床上的崔叔明,一張,嗓子都有些沙啞:“我曾經仔細研究過這種毒藥,所幸對叔明的救治也還及時,所以,叔明暫時沒有什麼大礙。不過,這套針法只能將毒制三三個時辰,三個時辰之,若是找不來解藥,叔明他……”
林婉城將頭垂下去,眼淚大顆大顆往下掉!
余慶也早就紅了眼,見狀,他不由怒道:“我這就去然大營,縱使是也要將解藥回來!”
白華一把將他攔下:“你不要沖!然既然已經用了毒計,又怎麼肯輕易讓你找到解藥?只怕他們早就張好天羅地網等著你。你就算去了,也是妄自送死!”
余慶一腳狠狠踹在條案上:“那我該怎麼辦?總不能讓我眼睜睜看著將軍就這麼……”堂堂七尺男兒,此時竟然淚如雨下。
林婉城慢慢從床榻邊站起來,一抹眼眶里的熱淚,咬著牙道:“去準備馬車!”
杜德正趕忙道:“婉兒,你要去做什麼?”
林婉城堅定道:“我要帶叔明去仙云谷!”白華眼前亮起喜:“對,去找師父,師父他老人家一定有辦法的!”
杜若瑯忍不住道:“可是萬一你師父已經……”的話還沒說完,白華就轉頭狠狠瞪一眼。杜若瑯氣得跺腳,卻也只能選擇閉。
林婉城的目深邃而堅定:“哪怕有一線希,我都要去試一試的!”
杜若瑯見十分堅決,不由看了一眼白華,低頭稍微沉思了一下,就道:“表姐,我陪你一起去!”
杜德正搖頭道:“這里離仙云谷何止萬里之遙?叔明他能撐得到嗎?”
白華趕忙道:“沒問題的!”他手從懷里掏出一個紫的藥瓶,瓶塞一拔,就從里面倒出一粒褐的藥丸,道:“這是破生丹,可保叔明七日無虞!”
眾人面上一喜,杜德正卻還是搖頭:“叔明是三軍主帥,一旦他離開大營,只怕軍心大,到時候……”
杜德正說得對,一旦崔叔明中毒的消息傳出去,只怕大周的將士就會不戰而屈。
帳篷里的氣氛降到冰點,眾人只覺得困難重重,找不到生路、過了許久,林婉城才沉沉開口:“姨父,我想過了,叔明傷的事并沒有大范圍傳開,而且,咱們前幾日也已經將細都清理了,所以那些人應該還不知道我們這里的況……”
白華擰著眉上前一步:“你是說……瞞天過海?”
林婉城淡淡點頭,回頭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崔叔明,滿目,心里暗道:叔明,你放心,只要有一線生機,我絕不會放棄的!我一定會救你!你也要堅持下去,你忘了,班班還在家里等你,你還答應過,要帶我們母子倆去江南探采薇呢!
風里雨里,我們等你!
到了下半晌,全副披掛的崔叔明在余慶的陪同下親自去問了基層戰事,他還幫一個小戰士指點了幾手拳腳,據說,這個小戰士益匪淺,在以后的戰場上全憑崔叔明的這幾句指點立下了汗馬功勞!
崔叔明神如常地回了中軍大帳,還沒有將鎧甲解開,就終于支撐不住倒了下去。
林婉城趕忙沖上前將他扶住,一把脈,心里只覺涼意人:哪怕是將死之人,服用了這破生丹以后,也能如常人一般平平安安度過七日,可是這地獄之門的毒實在太過猛烈,竟然連破生丹也有些制不住。必須盡快啟程去仙云谷了!
當晚,崔叔明的親衛進帳給他送粥,不一會兒,就聽到中軍大帳傳出歇斯底里的嘶吼聲:“滾,本將軍要閉關研究戰,余慶沒有通告嗎?你怎麼還敢來打擾,是不是不想要腦袋了?”
沒過多久,那個衛兵就踉踉蹌蹌從里面跑出來。他低垂著腦袋,讓人看不清他臉上的神,盔甲上都是粘乎乎的大米粥。
崔叔明的喝罵聲嚴厲而響亮,附近幾個帳篷的士兵都嚇得頓在當場,過了好一會兒,才繼續忙手上的工作。
不多時,余慶就著冷汗從里面跑出來,他招手將帳前的崗哨過來,低聲訓道:“這幾日,沒有吩咐誰也不許進大帳,你們若是再連累我挨將軍的訓,那就不要怪我把火氣撒到你們頭上!”
那兩個崗哨早就被崔叔明剛剛的嘶吼鎮住了,現在又聽到余慶的敲打,不由著腦袋狠狠打了一個激靈。
那個挨了訓的衛兵揀人的小路往外走,一路上連頭也沒有抬,他慌慌張張走到林婉城的帳篷外,他警覺地看了一眼周圍,發現并沒有監視的人,才一掀簾子邁步走進去。
林婉城趕忙上前扶住,關切道:“叔明,你可還得了嗎?”
崔叔明臉上蒼白,有些干裂,他強撐著淡淡一笑,溫道:“你放心,我沒事!”
杜德正就趕忙上前:“此地不宜久留,趕快走吧!”
崔叔明點點頭,拱手沉聲道:“軍營這里,就全賴姨父做主了!”
杜德正趕忙將他扶起來:“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我們會對外封鎖消息,你們速去速回,不會有什麼問題的!”
崔叔明點點頭,林婉城就趕忙幫他將盔甲換常服,杜若瑯鄭重拜別了杜德正,就帶著沖云掀簾子上了馬車。
沖云駕馬,林婉城、崔叔明、杜若瑯并排坐在車里,在經過轅門外的崗哨時,他們掏出杜德正的令牌,衛兵不敢阻攔,馬車就趁著夜消失在了無邊的黑暗之中!
林婉城此行并沒有帶上安蘭。崔叔明的行蹤不能暴,所以,他們這個隊伍要盡可能減人數、藏行蹤。而且,此行兇險,仙云谷更是況不明,安蘭不懂武功,縱使一起上路,也幫不了什麼忙。更何況,林婉城已經失去了落紅,不愿意再讓安蘭冒險了。
馬車趁著夜南行,片刻也不敢耽擱。一路上,杜若瑯都小心翼翼地關注著沿途的況,生怕有人跟蹤。
林婉城則負責照顧崔叔明。崔叔明服用了破生丹,他雖然強撐著不讓自己顯得太過狼狽,但是還是遮掩不住臉上的疲態。
林婉城一直與他十指握,小心翼翼地跟他說著話,后來,杜若瑯覺得自己有些礙眼,就主坐到了車轅上。
崔叔明勾一笑,順手就將林婉城帶到懷里。林婉城用手撐著他的口,張道:“會不會疼你?”
崔叔明搖搖頭,林婉城就輕輕伏在他口,聽著他略顯沉悶的心跳,林婉城的眼角瞬間就有些潤,不過,趕忙就將話題轉開:“還記得咱們初見就是在仙云谷……”
崔叔明輕聲笑道:“你忘了……泰安公主遴選侍讀那年,是誰我哥哥的?”
林婉城的臉一下子就紅了。當年,隆乾帝給泰安公主遴選伴讀,雖然只是個炮灰,卻在宮里遇到無數艱難險阻,后來,還是多虧崔叔明幫忙,才終于能夠險,也就是在那時,應崔叔明的要求,了他一聲“哥哥”。
回憶起往事,林婉城不由就對崔叔明的霸道行為有些氣悶:“你當時不過是仗著年紀大,欺負我!”
崔叔明嗤嗤笑起來:“我怎麼記得是我幫了你啊?”
林婉城凝眉想了一會兒,就耍賴道:“我想不起來了!”崔叔明知道在耍賴,只拍拍的頭發,輕輕一笑,并不破。
馬車里立時安靜下來,林婉城就道:“叔明……你說,如果當年咱們沒有在仙云谷遇見,你會……會怎麼辦?”林婉城本來想問“你還會喜歡我嗎?”可是話到邊卻不知為何又改了口。
崔叔明加重了手上的力氣,將林婉城攬得更:“我會去找你!”
林婉城忍不住問:“如果找不到呢?”
崔叔明不知想到了什麼,搖著頭堅定道:“你是我崔叔明的妻子,是我認定了的,一生一世都要守護的人!不管你走到哪里,我都會找到你的!”
不知為什麼,林婉城聽到崔叔明這句話,莫名的就安心了。夫妻兩人一時無話,相互偎依在馬車的一角,卻覺得時靜好。
馬車又向前行進了半日,沖云就端著水壺進來,道:“再往前約有半日車程,就道仙云谷的地界了。將軍、夫人,咱們歇一歇吧?”
林婉城點頭答應下來,過半開的簾子,并不見杜若瑯的影,不由問道:“你們小姐呢?”
沖云一邊將水壺遞過去,一邊道:“小姐去前面打探道路,買些吃的!”
林婉城點點頭,手將水壺接過來又遞到崔叔明手里。崔叔明喝了兩口,杜若瑯就抱著幾個包子跳上馬車來。
杜若瑯將包子遞過來,林婉城撕下一塊就放到崔叔明邊。崔叔明無奈道:“我又不是不能,哪有那麼矯?”
崔叔明接過包子咬了一口,林婉城就笑著道:“你先對付著吃一些,等到了谷里,幫你解了毒,我就給你燉竹筍湯。”
崔叔明一聽說林婉城要親自下廚,只覺得肚里的饞蟲都活過來了,他正要說話,卻忽然發現杜若瑯臉上有些難。
崔叔明沖林婉城示意了一下,立刻心領神會,看著杜若瑯道:“若瑯,是不是有什麼事?”
杜若瑯抬頭看了一眼,不知自己該不該告訴實。
林婉城見一副吞吞吐吐的樣子,忍不住笑道:“表妹從前是多麼爽利的子,最近怎麼也優寡斷起來了?”杜若瑯還是咬著沒有說話,林婉城就接著道:“到了眼下這種境地,難道還會有什麼更糟糕的嗎?有什麼事就直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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