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楚老夫人與蘇嬤嬤等人聞訊趕到時,看到的便是楚月苒紅腫著半邊臉卻毫不見悲怯,目冷然向楚敬威的一幕。
量尚小的護在自己母親面前,顯得異常堅定可靠。
「這是再吵嚷些什麼!」
楚老夫人著怒氣,華杖重重的擊砸地面三下,也終於止住了喧鬧。
楚嫣然見老夫人來了,又怎會放過這個機會。趕忙站到老夫人後,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道:
「祖母,我朝最重孝道,可二妹妹方才競對父親說出極大逆不道的話,二妹妹,你還不像快些父親道歉,想必父親會原諒你的一時急。」
寥寥數語便將楚月苒的罪名落定,自己倒裝出一副良善的長姐模樣。
楚月苒冷笑一聲:
「若顧及父親聲譽,周全相府面也算是不孝,那這不孝之名,我背了又何妨呢。」
此話一出,在場一片倒吸冷氣的聲音。
怎麼敢呢?
「這丫頭是不是瘋了。」
站在一旁看好戲的江氏此刻也忍不住咂舌驚道:
「對著頭回見面的父親,當朝丞相,竟敢張狂到如此地步,難不真是無知者無畏?」
而蘇嬤嬤此時卻隔著人群多看了楚月苒幾眼。
什麼無知,正是知道自己說的話挑不出任何錯來,才能如此堅定無畏。
原來這位二小姐除了出挑的舉止姿容外,連膽識頭腦也非尋常可比,難怪太後娘娘特意要來相府一趟,讓格外留意這楚二小姐回宮向稟報。
賈玉娘也不曾想到這傳言中鄉野長大沒見識的兒家竟會這般不肯讓人,旋即擺出一副哀戚模樣,噙著淚珠子,朝楚敬威囁喏道:
「妾讓三郎為難了,可妾也只是一心慕三郎,何曾想到……若當真如二小姐所言,那妾還是會宿遷,萬事只盼三郎安好。」
「說什麼胡話,我斷不可能讓你走的。」
楚敬威除了對賈玉娘滿心的憐惜之外,對楚月苒的怒氣又多了幾分,簡直想要怒斥這狂妄的不孝。
但是礙於有宮裏來的人在,不得不多加忍耐。
再觀楚老夫人,自知在外人面前鬧了這麼一出實屬丟臉,早已是面難看,強下怒氣在掃視一圈后把目落到楚月苒上時,愈發變冷。
「剛回來便沒個消停。」
看似在說自己兒子,實則卻是埋怨楚月苒的不識大。
「兒子慚愧,擾母親擔憂了。」
楚敬威惶然上前躬行禮,一副慚愧神,順帶還側眸向賈玉娘使了個眼。
這賈玉娘也是心領神會,當即上前盈盈下拜,似柳枝般較弱,語帶哀婉,低眉順眼道:
「賤妾賈氏玉娘,請老夫人貴安。」
而後眼眸一轉,又朝馬車方向揚聲了句:
「祚兒,這是你嫡嫡親的祖母,還不快下來拜見。」
眾人的視線皆向馬車,尤其是白氏,此時的目已在微微發,或許猜測到了什麼,不由得往後退了幾步。
楚月苒一把扶住白氏,在側,完全了此刻虛弱不堪的白氏的依靠支撐。
原來提早半年見到的故人,除了賈玉娘外還有那個前世里離間了楚頡與楚敬威父子之,搶走了本該屬於自己哥哥一切的私生子,楚祚。
只見從馬車上緩緩走下來一著青墨布,約莫十一二歲的年,模樣生的白凈秀氣,眼神帶著幾許張與惶恐,可朝府門走來的步子卻未有半分猶豫。
前世里,這母子二人就是靠這謹小慎微的偽裝騙過了楚月苒,重活一世,定要狠狠撕開偽裝不可!
楚月苒心中篤定,握住白氏的手又了。
大房王氏見此形勢也是默默一嘆,將同擔憂的目投向那對母。
此人有了楚家的脈,再想阻攔恐怕也是不能了。
楚祚來到眾人跟前,謙卑恭順的說一句:
「祚兒向祖母請安。」
禮數做得卻極周全,想來賈玉娘也是廢了一番心思教養。
楚老夫人睨了眼這母子二人,特別是看到這與自己兒子八分相像的孫子時,目還是不住緩和了幾分,片刻后,沉聲只道:
「這裏是相府的大門,不是給你們唱戲用的戲枱子!一個個的都不嫌失了份臉面嗎,失禮人前嗎!」
蘇嬤嬤知道這是在暗指自己了,但還想看看這二小姐還能做出什麼驚人之舉,只能裝作不知,執意留在相府毫無要走的意思。
畢竟是太後邊的人,楚老夫人不敢失禮得罪,所幸該丟的臉也丟了,不在乎再多幾分幾分,只是神變得異常可怕:「沒得了別人茶餘飯後的笑柄,還不都先進來!」
轉便拂袖而走。
楚月苒聞言眼眸微瞇了瞇,這一句話雖未明言,但進了相府可不就是無形中要承認這二人的份,這老夫人,果真還是心向著自己兒子的。
剛想繼續阻攔,可胳膊卻被一力道扯了扯,回過頭,是蒼白著一張面容的母親,白氏強忍著心中哀痛朝搖了搖頭:
「此事是不能再鬧大下去了。」
別的可以不管,但若楚月苒不敬不孝父親的名聲傳出去,將來如何尋一門好的親事。
楚月苒如何能不知白氏想法,想說自己當真不在乎,可看到白氏妄想自己的目,又實在不忍辜負那良苦用心。
也罷,但也不會讓賈玉娘進來的太舒服,道:
「對了,還是得提醒你一句,按照我朝的規矩外室與外室子是不得走正門,只能從僕從的側門而,是要周全自己的臉面還是顧惜著父親相府的面,你自己選。」
說完后也不夠後那三人臉會有多難看,揚起下扶過白氏便朝府里走去。
「玉娘,你不必……」
待眾人都走後,楚敬威此蹙著眉頭對賈玉娘道。
但賈玉娘卻止住了他的話,凄然苦笑一聲:
「三郎,只要能與你在一起,我是怎麼樣都可以的,祚兒,你說呢。」
楚祚亦乖巧的點了點頭:
「祚兒只想父親母親好,祚兒什麼都願意。」
「祚兒懂事,沒枉費你父親疼你的心意。」賈玉娘抹了把眼淚,朝楚敬威福了福,牽過楚祚往側門走去。
背過子的那一刻,眼底的哀戚弱盡數化作惻與憤恨,終有一天,要名正言順的從正門而進,所有擋路的,都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