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長治並沒有計較明月的態度,但也沒有繼續再說什麼,只是淡淡一笑后開啟了閉目養神模式,馬車裏瞬間安靜了下來。
由於有一隊林軍在前開路,所以很快就到了忠順王府。
「皇上萬福金安!」駐守嬤嬤帶領著府中所有人在院中迎接,跪在地上異口同聲的行禮。
這恐怕是那趾高氣昂的嬤嬤除了太后以外第二個忌憚的人了。
明月跟在東方長治後面,驗了一把居高臨下的味道。
申公公引路,徑直來到了夜昭的寢宮。
一進寢宮,明月就走到床邊第一時間開啟了智能醫療手環。
結果不出所料,中毒!
跟隨的太醫們也沒閑著,五六位太醫流把脈,查看了氣以後,紛紛搖頭嘆氣。
東方長治把駐守的嬤嬤和負責侍寢的沖喜嫁娘一起喚了過來,開口就問:「這是怎麼回事?」
那沖喜的小丫頭正是那日明月送回寢室的姬如玉,此刻不知是不是被嚇的,說不出來一路整齊話,只是哭個不停。
駐守嬤嬤倒是很鎮定,恭敬的深施一禮,溫聲道:「昨夜後半夜到姬如玉侍疾,誰知天還沒亮就跑來回稟,說是忠順王吐了。老奴自當前來查看,可忠順王又昏迷了,只留下了這個。」
話落,嬤嬤拿出一方手帕,上面一抹殷紅甚是刺眼。
東方長治回頭看向一眾太醫,冷聲問:「可診出了什麼?」
眾太醫如同商量好一般輕輕搖了搖頭,低著頭垂拱手而立,噤若寒蟬。
「呵——」東方長治冷哼一聲,嗤道:「料你們也診不出什麼,都是無用之輩!」說完掃了一眼眾人:「都滾出去!」
帝王氣場全開,言語間著上位者的自信。
眾人只得魚貫而出,見嬤嬤和姬如玉也出去了,明月皺了皺眉,轉便也想出去。
不料行至東方長治旁時卻被突然抓住了手腕,明月抬頭看向東方長治。
「你留下!」東方長治命令的理所當然。
留下就留下唄!比起那笑瞇瞇的太后,明月並不覺得這個年輕帝王有多可怕。
屋子裏靜了下來。
「明月,你可能醫好夜昭麼?」東方長治拉著明月緩步走到床前,溫聲問道。
明月了下:「這個嘛……諸位太醫也束手無策……」
剛才太醫們都搖頭嘆氣,大家都看到了。只有明月自己知道,治病治不了命,那夜昭如果自己想死,任誰也難救,趕推開責任要!
「太醫院是庸醫,怎敵明月你妙手仁心?朕的病不也是你治好的嗎?」東方長治用充滿希的眼神盯著明月。
「呃……」明月心道:你得的是神經衰弱簡稱神經病,用西藥調理調理見效自然更快,可他中的是毒,自己還不想治的那種!
「陛下,忠順王的病不是一日兩日了……」
「朕的病也不是一日兩日了!」
言下之意,你不是也治好了嗎!
明月扯了扯角,心道:別以為你的病都好了,反覆的多著呢!
然而經過語言組織,明月終於還是沒有打擊別人的信心,嘆道:「百病皆有因,若想對癥下藥,總得知道病在哪裏才行啊!」
東方長治輕輕拉起了明月的一隻手,「救他。」聲音雖輕,語氣裏面卻滿是哀求。
明月皺了皺眉,不解的看著東方長治,很想問一句:你這樣子你媽知道嗎?
大約是看出了明月的迷,東方長治解釋道:「我與他自相識,本是青梅竹馬,但是奈何……」
東方長治沒有繼續說完,明月卻從這極短的句子裏捕捉到了巨大信息量。
自相識?
這倆人不是一個東昱一個南昱嗎?兩國還還經常打仗,就是因為把國力消耗過多以至於民不聊生這才休的兵啊!
怎麼自相識?
青梅竹馬?
呵呵,難道這東昱皇帝是個文盲?那是形容男關係的好不好!?
「怎麼了?」忍不住搐了一下角,明月等著他說下去。
「唉——」
東方長治長嘆一聲,娓娓道來,「二十年前,朕被母後送到雲城的稷聖學宮,那裏集合了四國九城的各路神。那時多虧了夜昭顧惜,朕才能熬過前三個月……」
原來,那稷聖學宮簡稱「聖宮」,是專門培養帝王將相的地方。
雲城地四國的中心地帶,戰略位置的重要不言而喻。然而自從前朝分崩離析以後,雲城卻沒有經歷過一場戰火。
前朝的時候,雲城就雲城,如今還是那個雲城。城池雖小,裏面的百姓卻能過上安居樂業的日子。在這世,實屬難能可貴。
那麼,既然雲城扼守戰略要地,按理說是兵家必爭之地,憑什麼能獨一方太平呢?
憑的,就是稷聖學宮!
聖宮名在外,雖然也教導學子帝王權謀之和排兵佈陣,卻不參與任何政治鬥爭。
自從建立聖宮以來,據說如今已經有八百多年的歷史了。
不論是前朝還是現在,各國的皇子公主,或是帝王將相,絕大部分都曾在聖宮學習過,曾是那裏的學生。
所以,改朝換代之時,聖宮並沒有被戰火波及,雲城也只是沾了聖宮的罷了。
能在那車馬很慢的年代去聖宮學習的,自然都是不差錢的,家中非富即貴。
稷聖學宮雖好,卻不是什麼人想進就能進的。
就算每年只招生一次,就算學費已經高到普通人難以承的地步,想宮學習的人仍然數不勝數。
於是宮主就定下了規矩,前三個月是為考核期,聖宮裏面的師長每年都會出不同的考題,全面檢驗學生的和心智,稍微有一點點跟不上,就會被無的刷下來,送多金銀都沒用。
本來宮主是據聖宮的資源總量和學子的況做的篩選,並沒有什麼可讓人非議的地方。可這世間的事總是會有一些想不到的意外,無論做出何種抉擇,都會相應的出現一些副作用。
在稷聖學宮,皇子公主遍地走,他們往往被上自己國家的標籤。被送來的人如果有誰被刷下來了,那麼便會為整個國家的恥辱。等待他們的,常常的無盡的黑暗和凌辱。
西昱國的一位公主對皇室聯姻不滿,為逃避婚嫁主請纓要來稷聖學宮學習,學后報效國家。國主大喜,命人帶著珠寶酒禮千里迢迢把公主送到了聖宮。
然而,這公主不到生慣養而且態度傲慢,第一就被刷了下來,珠寶金銀悉數被退回,公主無奈之下只得連夜回了西昱。
此事一時間了各國的笑柄,謠傳西昱國中皆是傻子,國主也是個腦子不靈的,還常常干一些沒眼看的勾當,所以才生出了個令國家蒙的公主。
結果可想而知,西昱國主震怒,公主回國后立刻被嫁給了七十歲的宰相當填房,公主的生母原也地位不高,這次更是被拖累,被國主隨意找了個借口就扔進了冷宮!
如今已經時過境遷,西昱國主也早就不在了,但是這稷聖學宮卻依然屹立不倒,如同一座碑,經年風雨仍熠熠生輝!
*
東方長治的臉上不見風霜,眼裏卻寫滿了故事,須臾,溫聲道:「夜昭其人,雖有不羈之名,但朕知道,他心懷天下,不但仗義疏財而且絕頂聰明。只不過,前朝覆滅了,否則,他或許是這世上最尊貴的人。定是蒼天有眼,派你來給夜昭沖喜,這是給了他一線生機啊!」
看著東方長治自顧自的越說越激,明月淡定的挑了挑眉。
什麼?
蒼天有眼讓傅明月來沖喜?
呵,是你媽大概是為了監視質子才讓一堆人來沖喜的好嗎?!
關那無辜的天何事?
可真會瞎掰!
還有,說夜昭仗義疏財?
哼,他不久之前才嚴肅的表態「缺錢的狠」!
心懷天下?
可笑至極!一個明知道自己中毒連治都不想治的人怎麼會心懷天下?
他那是一心求死啊!
什麼稷聖學宮?自己又不是那裏的學生,跟這幫人又不是校友,憑什麼有人提要求就得要幫忙呢?
良久,明月淡漠的一笑,溫聲道:「陛下宅心仁厚,明月為東昱的醫者,自當為陛下分憂。只不過,醫治夜昭的事,實屬強人所難!」
明月本想把道理解釋通,可話才說了一半,就發現東方長治的眼裏,眸突然冷了下來,也微微抖了兩下,像是想說什麼又被生生咽了回去。
「呵——」明月淡然一笑:「陛下,我只是實話實說而已。夜昭的病,我治不了!」
「為何?」
「不為何,治不了就是治不了!而且,他也不需要我治!」
「都不試試?」
「呵,陛下大概是忘了,我可是沖喜嫁進忠順王府的,要是能治早就治了,怎會拖到今日?」
「看來,鬼醫梨落也只是浪得虛名罷了!」
「可不是,真讓陛下說到了,也不知是哪個人沒事閑的慌,胡給我起外號,還賦什麼詩,不承想就傳開了。」
話落,明月一甩手臂,轉走向窗邊,「呼啦」一聲推開窗戶,無所事事的朝外張。
「你——」東方長治眉頭鎖,面對明月的自黑自嘲竟無言以對,指著明月的背罵了一句:「賤奴!若醫好了夜昭便罷,否則,待朕明日治你的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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