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婉無辜地眨著眼睛看他，還不是因為是蒼承年的事，才想親自辦，免得蒼懷霄不放心。

但知道蒼懷霄最近心不好，朝中好幾個大臣都被他罵哭了，也不想再往他的火上添一把柴，從而選擇閉口不言。

事後蒼懷霄也知道自己語氣不好，輕輕地把抱回床上休息，低聲道歉：「朕方才語氣重了些，但不是罵你。」

「我知道啊。」樓婉憨一笑，「你不捨得罵我，我知道的。」

蒼懷霄收臂膀，把抱得嚴嚴實實，不留一隙。

蒼承年的後事已經辦得差不多了，墓地和喪事都已經準備好，禮部也另外挑了個宜下葬的日子。

樓璋忍著悲痛，輔佐蒼懷霄理政事，只有私下和蒼懷霄對酌時才會流出不舍與難過。

「王爺英年早逝，真是老天爺不公！王爺那般好的人，都不能長命百歲，哎——」樓璋深深地嘆了口氣，舉起杯子一飲而盡。

蒼懷霄沉默地聽著，也幹了一杯。

火辣的酒了，下了肚，他才緩緩說：「三哥生前那麼痛苦，也該解了。」

「話是這麼說，但是陛下，您不覺得這樣太不公平了嗎？！」樓璋擰著眉說，「天下這麼多為非作歹的人都活到了七老八十，王爺一心向善，從不爭名奪利，怎麼就……」

樓璋使勁搖搖頭，似乎對這件事很費解。

蒼懷霄掃他一眼，淡淡地說：「天下事速來沒有絕對公平。朕只能做到在朕的手下，青周有大多數公平，卻也不能保證公平。更何況人的壽數是天定，朕也不能左右，三哥這幾年過得夠苦的了，至去了那邊，還能見到景妃娘娘。也算圓了三哥的心愿吧。」

樓璋這麼一想，也是，蒼承年在這人世間孑然一人，既沒有髮妻也沒有子，無牽無掛又病痛纏，死了也不失為一種解。

他們默默無語地喝了半罈子酒，樓璋才想起來問蒼懷霄樓婉的近況。

「對了陛下，婉兒近來如何？我最近忙著國事，都沒有去看。昌平擔心娘娘要理王爺後事，事務繁多，也沒敢去叨擾，不知道最近過得如何，孩子還好吧？」

「沒什麼不好的。」提起樓婉，蒼懷霄的眼神都了幾分，「有朕在，還能過得不好麼。」

樓璋想了想，倒也是！按照陛下對樓婉的寵法，只怕是要天上的星星也會給摘下來。

蒼承年的喪事選在一個宜喪葬的日子辦，樓婉本也要去，奈何這幾日腹中總是作痛，不得不被蒼懷霄勒令在宮裏休息。

「我真的不是很疼，我和王爺相識一場，這個時候連個柱香都不去上，不太好吧。」聲跟蒼懷霄討價還價，希能討得他心。

可蒼懷霄眼睛一斜，冷峻的眉眼滿是不高興，「朕是故意不讓你去給三哥上香麼？你這幾日多不舒服都忘了是不是？要不要朕現在就把玉銘來！」

「……別別別。」樓婉咕噥一聲，真是暴君！獨斷專行！

玉銘肯定已經準備好去參加蒼承年的喪禮了，要是這個時候把他來，豈不是害得玉銘也去不了。雖然自己去不了，但是也不能礙著玉銘去。

蒼懷霄停了一日早朝，提前去了蒼承年的墓地。

來的人很，只有幾個和蒼承年關係還不錯的宗親在，除此之外便是彩大郡主和樓璋、杜郁、玉銘。

見他來了，全都對他行禮。

蒼懷霄擺手，今日就不行這些虛禮了，他只想好好拜祭蒼承年。

小四吸著鼻子上前遞給蒼懷霄三炷香，「陛下，吉時到了，您先給王爺上香吧。」

他接過，其他人十分自覺地後退一步。

「三哥，這一世你苦了。」他的聲音又低又沉，蘊含著一心疼和歉疚。

彩大郡主聽后忍不住別開頭，掩面哭泣。

樓璋和杜郁也酸了鼻子，玉銘咬著不讓自己哭出來。

他們一一給蒼承年上了香，鞠了躬。

彩大郡主因為哭得太激，幾乎要暈過去，最後江德年只能先讓人把送回去。

樓璋看小四一臉悲戚地給蒼承年拭墓碑的樣子，心下不忍，勸道：「小四，以後你跟著我吧。我邊需要個幫手。」

小四搖搖頭，苦笑一聲，「謝將軍意。我已經想好今後要怎麼過下去了。當日我要死，陛下攔住我，陛下讓我為王爺想想。我想過了，我那麼死掉的話，的確是我太自私了。所以從今以後，我要住在這裏，我要日日夜夜守著王爺的墓碑，不讓人靠近，也不讓人破壞。」

「這——」樓璋大驚，「你才幾歲，一輩子都守在這兒不是太可惜了麼！」

小四卻搖搖頭，「與我幾歲無關。我能守著王爺的墓碑過一輩子，是我的福分。我既然認了王爺做主子，我就得一輩子追隨王爺，否則算什麼隨從呢？」

樓璋還要再勸，蒼懷霄卻看出了小四眼神中的堅決，以眼神示意樓璋不必勸了。

「這裏偏僻，如何住人。朕會命人在這修個小屋，但平日的吃穿用度你自己解決。」

小四沒想到蒼懷霄還會主提出給他修個小屋，不僅熱淚盈眶。「謝陛下！」

玉銘勉強笑笑，「真好，有人陪著王爺，他一個人在這就不會寂寞了。「

「王爺本來就不會寂寞。」樓璋急急地說，「我平日會經常來看他的！」

杜郁馬上說，「我也是。」

「你們可不能丟下我自己來啊！」玉銘急急忙忙地說，轉頭向蒼懷霄請示，「陛下，我一個月能不能多放幾天假啊？我想來看王爺。」

蒼懷霄恢復平日的冷麵模樣，想也不想地回絕了。「不行。」

「為何啊——」玉銘哭喪著臉，「我也想來看王爺啊！」

「皇后就快生了，這麼要的關頭你不應該在宮裏照顧麼？」蒼懷霄挑眉，「孩子出生之後，該怎麼給皇后調理，你想好了麼。」

玉銘訕笑一聲，「還、還沒。」

樓璋和杜郁大笑起來，只是笑聲未落便有人匆匆忙忙找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