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公主雖然蠻任,但并非是不懂禮數的蠢人,換了除此時外的任何一個時辰,都不會在丞相府,對著丞相的正妻大發雷霆。
這是在掃燕丞相的臉面。
就是,也要恪守基本的禮數。
可惜大夫人倒霉,偏偏在這個時辰主上門,自己撞上了鐵板。
六公主正值心神俱損,憋了一肚子的火氣無散發之時,莫說是丞相正妻了,就是親生的兄姐,現在都討不到便宜。
大夫人被劈頭蓋臉的喝罵一聲,臉登時白了下來,巍巍的跪倒在地,想要解釋,但剛一張,六公主便一甩袖,冷聲道:
“傳本公主的令,相府燕喚喜不懂禮數,冒犯本公主,罰著在那祠堂跪上七日,這期間誰也不準前去探,若有違背。。。”
的目在相府眷上一一掃過,只給們看的渾發冷,一個比一個頭垂的更低,連息都不敢太大聲,生怕殃及到自己什麼災禍。
六公主輕哼一聲,繼續道:“那便是不把本公主放在眼里,本公主定會去稟告父皇,到時候,可就不是一個人跪一會兒那麼簡單了。”
全場皆驚。
大夫人一,直接癱倒在地。
一時寂靜無聲,燕歡低下頭,率先俯行禮,恭敬道:
“尊公主令。”
其他人紛紛反映過來,都跟著行禮應聲。
六公主瞥了燕歡一眼,這才走了。
相府眷一路跟至正門,燕丞相和老夫人得了訊,也紛紛趕到門口,燕景安一直在等著個攀談的機會,這會見公主要離開,連忙上前,恭敬道:
“景安見過六公主,府上已準備好些飯菜茶點,雖比不得皇宮珍饈,但味道也算尚可,若是公主有閑,不如留下來嘗上一嘗。”
六公主看也不看他一眼,巧的下高高抬起,雙眼微闔,徑自越過了他回了轎中。
鶯兒跟在后,臨走前,對著相府眾人行了一禮,脆聲道:
“七日之期,相府四小姐定要遵守規矩,若是有所違背,惹了公主殿下不喜,到時候,誰都擔待不起。”
燕丞相一愣,眼中有怒一閃而過,不過是個下人,他連應都未應,還是老夫人嘆息一聲,點頭應下。
鶯兒這才滿意,燕丞相瞧不上,也不屑與其多糾葛,后退兩步,到了轎旁和六公主低聲談兩句,又大聲道:
“拜別三小姐,若是您有空閑,可隨時到皇宮一敘。”
“歡知曉了。”
鶯兒點點頭,喚起轎夫,明黃的轎頂緩緩消失在視線當中,等到徹底看不見影子,燕歡轉了,正想離開,便聽得后傳來大夫人憤怒的喊。
“燕歡!”
甚至都等不到回府,在門口便要發作,燕歡不疾不徐的轉過頭,看著正給婢攙扶,一臉猙獰的大夫人,疑道:
“娘有事找我?”
豈止是有事。
都恨不得沖上去一口咬斷燕歡的脖子。
尤其是看一臉的無辜,好像渾然不知曉發生了什麼。
大夫人一口梗在嚨里,抬起手,指頭哆嗦著,指著燕歡的方向,眼里幾乎要噴出火來。
何曾過這份委屈。
不僅當著相府其余眷的面被公主喝罵,連兒都跟著被罰跪七天,還是要在那冷的祠堂當中,燕喚喜的子骨打小就弱,豈能得了這份苦楚。
這一切,定都是因為燕歡。
大夫人如瘋如魔,一把推開攙的婢,揮雙手,向著燕歡沖來。
燕歡早有防備,不慌不忙,側兩步,站到了燕丞相的后,雙手抓著他的擺,面上作出一派慌,驚呼道:
“父親救我!”
圍觀眾人皆是一愣。
燕歡多大的能耐,們多多都見識過了。
大夫人來勢洶洶,還以為要面不改的斗回去,誰知道竟然率先服了,躲到了燕丞相的后。
一瞬間,落在上的目頓時變得古怪不。
但燕歡全當沒看見。
為什麼要和大夫人正面斗上?
這樣一來,不僅在老夫人心里攢下的好會消散一空,更會惹得燕丞相忌憚。
機會擺在眼前,借著燕丞相讓他去應付大夫人,不是更好?
無論大夫人是消停下來,還是壯著膽子繼續鬧下去,對燕歡來說,都是一出穩賺不賠的買賣。
在燕丞相后,眼里噙著兩汪淚,聲道:
“娘,歡不知道自己又做錯了什麼,還請娘明示。”
“明示?”大夫人瞪大眼睛,怒道:“我呸!你這個小賤蹄子,一定是你,是你讓公主罰喚喜的!七天啊,那麼長的時間,喚喜怎麼的住?要是有什麼事,我一定在你上十倍百倍的找回來!”
這還沒進家門,就在丞相府門口,如同魔障了般,聲音嘶啞,長發散,活像個潑婦瘋子,還哪有相府主人的端莊模樣。
燕丞相見狀,本就煩的心更添氣惱,他的視線掃過周圍,見已有尋常百姓好奇的湊到附近,正來回張,連忙斥道:“胡說八道!在這撒潑像什麼樣子,給我滾回去!”
“老爺!”
大夫人哀呼一聲,還想再開口,已有兩個使婢上前,不由分說的抓住的手臂,強行的給挾回相府。
單嬤嬤一驚,想要開口求饒,到底是沒敢出聲,連忙跟了上去。
見被拖出老遠,燕歡才不不慢的邁開步子,走到燕丞相跟前,聲道:
“歡謝父親維護。”
燕丞相心煩意,還哪有心思理會,瞥過一眼,冷哼一聲,甩袖走了人。
他也是連面子上的功夫都懶得裝下去了。
后宅婦人之間,明爭暗斗,他并不打算關心,對于燕喚喜的兩分關心,也不至于到了要明目張膽忤逆公主命令的程度。
至于燕歡如何,是生是死,只要不波及到相府,燕丞相一概不愿理會。
靖楚國力衰退,憂外患不斷,剩下一副瞧著好看的空架子,勉強維持住,周邊還有大況虎視眈眈準備反撲,不然豈會對塞外蠻夷低頭。
燕丞相朝堂之上都要愁白了頭發,哪有心思把空閑放在后宅。
更何況區區一個燕歡,在他眼里,不過是個隨走隨召的便宜兒罷了。
即使僥幸得了公主青睞又如何?
那公主,早就已經自難保。
燕歡注定囂張不了多久。
燕歡站在一旁,面上帶著三分清淡的笑意,恭恭敬敬的送了老夫人先行,等到翠娘,低了聲音,輕輕將一句話送到翠娘耳邊。
翠娘一愣,腳步頓了頓,偏頭瞧了一眼,視線對上那雙幽森漆黑的眼,只覺得渾發冷。
打了個寒,頭垂的更低。
到底該不該照著燕歡所說去做,一時之間還拿不定,但不得不說,這確實是個最好的時間。
這麼大的子一結束,燕歡接到了不的通傳,從老夫人到二房,幾個姨太,甚至連燕葉玉燕問然都想要過來拜訪。
們都窺得了一轉機,迫不及待的想要再多多打探一些。
一一應付了到來的婢,至于該不該去,去的順序如何,還得要斟酌一番才行。這小院第一次來往這麼多客人,多了不喧嚷的煙火氣,槐蘭忙前忙后的收拾,好不容易歇了,累的是滿頭大汗。
燕歡慢慢喝了杯茶,起道:
“走吧,該過去了。”
槐蘭抹了把汗,“主子,去見誰?”
“你覺得我們該去見誰?”
忽然反問,讓槐蘭一愣,猶豫著想了一會兒,道:“槐蘭覺著,老夫人那是一定要去的,至于二房那。。。為何要見主子?我總覺得不大對,而且就是要見,應該也不急著今天。至于其他人,好像都不急。”
“確實。”燕歡贊賞的點點頭,“除了老夫人之外,我們只消見一個人就好了。”
“誰?”
“燕喚喜。”
槐蘭一愣。
這時候大夫人和燕喚喜應該正在氣頭上,燕歡為何要去主霉頭?
心有不解,但看燕歡一臉的篤定,也就沒問下去。
反正,主子做什麼都是對的。
幾次的際遇下來,對燕歡已是有了無比的信任。
好像不管什麼麻煩,到了邊,都能被燕歡輕飄飄的化解。
槐蘭當然不曉得這其中危難。
只一筋的跟在燕歡后。
行至院落,裊裊檀香撲鼻,老夫人還未休息,坐在主座,雙眼閉合,手里捻著一串佛珠,口中念念有詞。
燕歡輕手輕腳的進了門,對著正要開口招呼的張媽搖搖頭,安靜的站在一旁,等著老夫人誦完佛經。
這一等,就是半個時辰。
最后一章經文到了尾聲,老夫人緩緩睜開眼,看到燕歡,也不驚訝,嘆道:
“怎麼不坐?”
燕歡搖搖頭,輕聲道:“歡有錯,不敢擅坐。”
“你有何錯?”
“歡惹惱公主,連累四妹。”燕歡緩緩跪倒在地,垂著頭,繼續道:“娘生氣怨我,也是應當。”
老夫人嘆了口氣,“這脾氣,也該改改了。喚喜之事并不怪你,六公主個素來如此,遭了無妄之災的,這些年也不止喚喜一個。”
“歡有過,還請祖母責罰。”
固執的不肯起,老夫人搖了搖頭,竟是主下來攙扶,“前幾日所生之事,我也知曉,你苦了,回去好好休息吧。六公主待你甚好,這是在給你出氣,可要好生珍惜,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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