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徐婉兒和賀棠之兩人都是心頭一慌，看向陸云卿。

陸云卿聞言，卻是對著姓年一歉，憾道：“公子所言不錯，可小子暫時無法刺繡。”

“無法刺繡？！”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大皺眉頭，看向陸云卿的目多了一異樣。

莫不是這位貴公子鬧了個烏龍，陸云卿本來就沒什麼真才實學？

姓年聞言眉頭輕挑，倒是想到了什麼，視線落到的手上。

陸云卿輕嘆一聲，出手掀開袖子，出一雙紅腫不堪的手腕。

“三個時辰太短，小子為了完繡畫，不得不出此下策，現在連針都拿不穩，讓公子失了。”

事，似乎變得有些棘手。

姓年難得蹙起眉頭，眼下這種況，他也想不到什麼辦法能立刻證明陸云卿是對的。

“這位公子不必替小子憂心，其實方法，還是有的。”

陸云卿突然出聲，令得姓年微怔，繼而眼里浮現出一興趣，“說來聽聽。”

陸云卿對著府主恭謹一拜，說道：“其實學生在上午畫考，也遇到了同樣之事，只是阻我復試的不是徐婉兒，而是巡考，賀棠之先生。”

此話一出，站在人群中的賀棠之立刻氣得吹胡子瞪眼，站出來指著陸云卿罵道：

“滿口胡言！陸云卿你不學無，冤枉繡坊副坊主不說，還想在老夫上潑臟水，真是無法無天，毫無教養！府主，這等品頑劣的子本不配做寒梅學府的學生，還請府主為老夫做主啊！”

眾人見賀棠之底氣十足，眼里更加迷，真不知道該相信哪一方。

被賀棠之一頓臭罵，陸云卿也不怒，只微微一笑，對府主問道：“座師，復試期間，是否任何主考都不得離開考場范圍呢？”

府主點點頭：“是有此事。”

“那就對了。”

陸云卿臉上浮現出一淡笑，“賀棠之掉包畫作的手藝著實令人佩服，只是不知道先生畫作水平如何呢？我看您今日對學生畫作頗為喜，應該舍不得就此毀去吧？”

陸云卿說到這個份上，賀棠之哪里還兜得住，二話不說轉就跑，所有人都被這突然的轉變驚呆了，一時間竟無人攔他。

就在這時，姓年一聲清喝：“刺刀！”

賀棠之只看到一道黑影從天而降，隨后只覺得后頸被重重一擊，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人被抓住，劉府主才一個激靈反應過來，臉氣得發青，復試出了如此大的紕，他居然一直被蒙在鼓里，主考副考們都是干什麼吃的？這點小把戲都沒發現？！

“府主，我說賀棠之有問題，您還不信。要不是有這位貴公子相助，我們如何對得起前來赴考的眾多學生啊。”

齊先生搖頭嘆息，接著對眾人說道：“諸位也好好回想回想吧，賀棠之利用職位之便替人舞弊，肯定不止一個人。”

“齊兄這麼一說，我也想到了，前幾日賀棠之來我考場巡察，明明已經沒什麼人了，他卻還一直賴著不走，直到有位考生卷，他親自接過送到主考臺上才離開，我一看文章不錯，就讓過了。”

“陳兄，你說的跟我看到的簡直一模一樣！”

“書法考場上也有！”

“……”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道出細節，劉府主的臉越來越黑。

這事兒捅出去，所有參與考核的員都要遭殃，落到他頭上，最也是“監管不力”的罪名。

劉府主頭疼地想著，這時刺刀抓著賀棠之的后襟拖著扔在眾人面前，似乎是力道大了一些，賀棠之袖袍里裝的東西全都掉了出來，七零八落灑了一地，碎銀子、廢紙團、還有一個特地用稍質地紙張包裹著卷起的紙筒。

“這都是些什麼？”

齊先生上前撿起其中一個紙團張開，看到后立刻瞳孔一，將皺的紙面呈給府主，“府主您快看，這幅墨寶上面提著字，陸冬兒，賀棠之果然還幫其他人舞弊！”

此話一出，眾先生紛紛上前去撿紙團。

“這是政文考場的！”

“公然作弊，真是豈有此理！”

“還說陸云卿無法無天，賀棠之才是真的無法無天！”

“他還真是心大啊！居然將所有作弊的東西都帶在上。”

“不帶在上又能如何？這考場周遭都有管事監視，防止考生作弊，本沒地方藏東西，你看他藏在咱們眼皮子底下，若非這位貴公子出面，我們還不知道要被瞞到什麼時候呢！”

府主黑著臉撿起地上那唯一被賀棠之保存完好的紙筒，將之拿到旁邊一張考桌上展開，一副震撼無比的畫作頓時映所有人眼簾。

只見畫紙上兩邊著一半為冷，一半為暖。左邊暖的是朱門大戶，歌舞升平，酒桌上觥籌錯，菜滿桌，是一張奢靡酒宴；右半邊是天寒地凍的冷清街道，中間隔了一張紅的高門，街道邊著兩個小乞丐，乞丐邊上還有一被凍得僵、骨瘦如柴的尸，他的軀被漫天風雪蓋住，只剩下兩眼空，著那朱門大戶。

極沖擊與諷刺意味的畫面，看得在場所有人都起了一陣皮疙瘩。

齊先生更是忍不住子發，喃喃道：“驚世之作，驚世之作啊！我錯了，初選那副畫竟是陸云卿親手所畫嗎？”

“好畫！”

姓年眼芒，走到畫作近前，這才看到由邊緣題著一行小詩句。

“朱門酒臭，路有凍死骨，枯榮咫尺異，惆悵難再述——陸云卿，于寒梅學復試所留。”

“朱門酒臭，路有凍死骨……”

姓年喃喃重復兩句，眼中芒更甚，回首說道：“陸姑娘，你這幅畫作可否賣給本侯？雖說不該以銅臭玷污了這張化作，但本侯實在太喜歡了！甚至你提一個要求也可，不如由我作薦，送你京城寒梅學？”

“小侯爺，萬萬不可啊！”

府主聽到這里眼皮子直跳，連忙上前阻止，“這不合規矩，陸姑娘是我們陸州城的，的家也安在陸州城，姑娘家家的獨自一人赴京，不合適。”

“哦？”

姓年眉頭一挑，似笑非笑地看著府主，“那就讓留在這里，任由你們這群老糊涂耽擱？”

說到這里，姓年面容猛然冷下，“好好一個未來的大畫家，差點就讓你們給耽誤沒了！劉昭，你還有臉跟本侯提規矩？！那我是不是也該好好追究一番你這次失職不查之罪啊？”

府主嚇得臉大變，二話不說“撲通”一聲跪下來磕頭：“侯爺息怒！”

府主一跪，眾管事們也紛紛跪下，反倒是那群先生們猶猶豫豫，不知道是跪還是不跪。

“沒骨頭的東西，還不如一群教書先生！”

姓年冷著臉罵了一句，這劉昭他第一次見就覺得太過阿諛奉承，一點都不像是學府的府主，倒像是久經場的那些貨。

卻在這時，陸云卿也跪伏下來，姓年見到連忙讓開，“陸姑娘這是作甚？”

陸云卿見他不接，只得福了一禮，說道：“多謝侯爺為民正名，民無以為報，既然侯爺喜歡這張畫，那便送給侯爺了。”

“此話當真？”

姓年眼眸微亮，扇子指著陸云卿笑道：“這可是你說的，可不許反悔啊。”

“民所言，自不會反悔。”

陸云卿微微一笑，瞥了一眼面無的繡坊坊主袁雪，躊躇片刻，溫聲細言地再次開口道：“至于今日之事，只要始作俑者到懲罰，小子便不再追究。府主大人雖有過錯，但此番寒梅學選拔全靠他一人籌辦，未免力有不逮，還請侯爺網開一面，法外開恩。”

此話一出，在場所有人都出驚詫之極的表。

要知道，此番復試被害得最慘的就是陸云卿了 ，畫作被掉包，繡品被燒毀，尋常人該是氣急，恨不得讓所有相關之人下牢獄才是，怎麼陸云卿反而為府主求起來了？

跪在地上的府主也忍不住抬頭看向陸云卿，眼底掠過激之。

他雖然是混在場的老家伙，可心腸不冷，該有的自然會有，陸云卿在這樣的形下還能為他求，他意外之余，更多的是，甚至多了一難得的自責，這般品行兼優的好學生，差點就讓他給錯過了，真是罪過！

“你先起來。”

姓年面無表開口，令人看不出息怒。

陸云卿直起，神平靜又安寧。

這樣做并非為了府主，府主只是隨手拉來的擋箭牌而已，真正要救的，是袁雪。

前世若非袁雪收留，早就死在冰天雪地的陸州城街道上，若非有繡坊那數年時鉆研醫和繡技，即便前世早死之后同樣可以重生，卻無法擁有如此多的優勢。

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要救下袁雪，不過若是只為袁雪求，不僅顯得毫無理由，而且還會為袁雪樹下不仇敵。

與其如此，不如順水推舟，將所有涉事不深的都救下，自可掩蓋的真實目的。

姓年沉著眉，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眉間忽然舒展開來，“既然連你都這麼說，我便依了你，不過贈畫之便也用盡了了，你可明白？”

“侯爺錯了，此畫本就是小子的報答，此事過后，是小子欠您一個人。”

陸云卿眉眼微彎，低頭頷首：“若有一日，小子能京城讀書，定會還了這份。”

“哦？這麼說來，你是準備繼續留在這里。”

既然還要繼續留在陸州城，與其換一個新府主接，不如賣舊府主一個人嗎？

姓年自以為看了陸云卿的想法，眼里閃過一別樣意味，他低頭看向還跪地上的府主，哼聲道：“看來這姑娘贈畫的份上，此間所生之事，我不會告知京城那位，劉昭，接下來該做什麼，你應該比我更清楚。”

府主心中大喜，連連磕頭道：“是！下一定徹查此事，不放過任何一個徇私舞弊之人！”

徐婉兒剛剛醒來的賀棠之聽到這句話，嚇得又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