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霆國三月十六春風暖，伴隨著細的腳步聲，顧長歌從翊坤門牌匾的思緒中回神，笑著看了一眼正福恭恭敬敬對諂的老宮：“多謝嬤嬤送我過來，辛苦了。”

面若桃花，勝雪，一雙眸子靈閃爍著水樣澤。聽說話，語氣不卑不，聲音溫而清亮，自是見過大世面的。

那老宮細看去，穿一件雅致的妃繡百合花旗服，腳踩妃縷金花盆底，手腕上套著一對翠玉手鐲，耳尖墜著兩只小巧的珍珠耳串，烏黑秀發被綰起于腦后，斜數只金簪或銀簪。

這樣的裝束于今天的日子似是太過素簡了，其他小主進宮，哪怕僅是個答應，但凡都城有頭有臉的人家都為兒添置了首飾衫，大紅大綠的進宮。

但老宮是見過吃過的，看得出，顧長歌這一，看似簡單，實則每一樣都是貨真價實的好件，只說那幾顆珍珠，渾圓潤澤，一打眼就是好件，只怕有錢也是很難買的。

角含笑，舉止大方，就是今年破格直接封妃的顧將軍之顧長歌，年方十六，生的標致，在秀中就是翹楚。雖說早年養在外，但一回府就被太后，也就是當時的皇后封為公主，那是天大的恩典，后又指婚給了剛封王爺的五皇子裴鳴。堂還沒拜，天不隨人意，五皇子離京后卻不慎暴斃。

這位顧妃娘娘就參加選舉，不僅中了秀，更是直接封妃。

這是東霆國從未有過的。

可見此來頭甚大。

老宮彎腰接過手中遞來的一塊銀子，暗自掂量一下，忙又賠笑道：“娘娘客氣了，前面就是翊坤宮，皇后吩咐了，娘娘就住在這里，且小心著腳下。”說著，忙手攙了顧長歌一下，過了門檻。

顧長歌才進了門，就看到宮前跪了一排十個人。

六個宮，四個太監。

為首的大太監忙起頭高聲說道：“翊坤宮首領太監鴻禧拜見顧妃。”

“拜見顧妃娘娘。”

十人齊聲說道，顧長歌覺到一種油然而生的高貴和威嚴，與當年作為王府嫡的高貴不同，在這宮墻里，天家威嚴不怒自威。

歷史的歲月洗刷過多凰涅槃，多歲月白駒過隙，斑駁了墻壁，磨潤了石板，也一點一滴沁人心里。

顧長歌深吸一口氣，端正的扶著老宮的手進了翊坤宮主殿。

坐穩在主位上，那十個人立刻又跪了進來。

此刻看清，剛才說話的，正是一個年齡看起來約有二十多的太監，材偏瘦，但面容瞧著倒是與平常所見男子差不多，質更細膩了些。

而宮中，著裝略好一些的，瞧著二十五六歲的子，態度極為恭敬，深垂著頭，發一不茍的著頭皮，是個利索模樣。

“稟顧妃娘娘，翊坤宮上下有宮六人，太監四人，首領太監鴻禧，掌事姑姑碧璽，這三個分別是福祿、壽喜和小安子，一等宮香芝、香盈，二等宮佩青、素銀，還有三等宮雪。”

看著他們跪著的樣子，頭是不敢抬起來看自己主子的，眼睛目不斜視只瞧著自己眼前的一點地面，這是宮里的規矩。

顧長歌想起不過半年前，在宮外還無拘無束，如今自己也了一宮主位，給下面的人做表率。

抬頭，看著敞開的門外，宮種植了一棵高大的白玉蘭，此刻花開盛態，那種竭力向上汲取的樣子，那樣的白，似乎晃了的眼。

將雙眼合上，再睜開，看著下首十人，溫聲中著一冷意：“本宮初后宮，雖年歲不及其他各位姐妹，但這妃位是皇上親口所賜，本宮在皇上心中的分量你們也知道，不必本宮多提醒。你們跟著本宮，自是要為本宮盡忠效力，不得你們的好。若是日后有不盡心的，本宮自是殺伐決斷，絕不手。”

這幾句話說完，知道眾人聽進去了。掃了旁的嬤嬤一眼，又笑著說道：“勞煩嬤嬤了。”

“娘娘客氣了，那我這就下去。”老宮本想站在旁邊聽完這位顧妃如何訓誡下人好回了主子，但看著眼前況，只怕不能繼續了，忙行了一禮，離開翊坤宮，往坤寧宮方向走去。

“你們能伺候本宮，也是咱們的一點緣分，”忽然莞爾一笑，神一晃閃過一嫵“都起來吧。”

“奴婢們定會忠心伺候娘娘。”

“都下去忙吧，”顧長歌示意鴻禧上前，將賞銀都領走分給眾人“碧璽，你留下。”

&nb

sp;顧長歌看著碧璽將宮門關上，笑著說：“聽引路的嬤嬤說了，你之前伺候過敬太妃。”

碧璽神恭敬，低頭回話：“回娘娘，奴婢之前在敬太妃宮里做事，敬太妃離世后，便被指去神宮監幾年，娘娘宮前，奴婢被調來伺候娘娘。”

“不必如此拘謹，你我是主仆，但日后我不得你幫襯。”

“奴婢不敢。”

顧長歌向打聽：“如今我宮，只怕各宮各院況都不甚了解。”

“是，皇上住的乾清宮和皇后住的坤寧宮是不必多說的，西側永和宮本是毓妃獨自居住這次選秀，又選了您與另三位小主，溫貴人也居永和宮，隨主位毓妃同住。延禧宮是喜嬪與李常在在住，承乾宮是謙嬪與麗常在居住。西側，安常在居未央宮。林答應，與安常在同住未央宮。”

顧長歌疑道：“宮中如今只有這些人嗎”

“是，皇上才剛登基不久，此次大選秀也多指給諸位王爺了，而皇上還是王爺的時候，邊唯有福晉孟氏，也就是如今的皇后娘娘。側福晉鄭氏，也就是如今的毓妃娘娘，和夫人金氏，是如今的喜嬪小主。”

“喜嬪我聽說，是當年金國送給皇上的舞可是真的”

“確實如此，不過喜嬪頗皇上寵娘娘來了，自然會不一樣些。”

碧璽寬顧長歌。

顧長歌卻不似那麼在意，宮本也不為了掙得盛寵，宮外天高任鳥飛，可踏這宮門，便是凰只怕也僅能盤踞于此。這些道理不是不明白，但回到王府后，心里一直有個疑，唯有宮才有可能揭開迷霧。

唯有借助皇帝的力量，才能刺探當年顧王府發生的一切。

或許，對皇上而言，不過是用來平人心的一枚棋子。而自己的選擇也是這樣冠冕堂皇，也許想要自由終是不能如愿。

“娘娘先歇一歇，明早還要向太后，皇后請安。”碧璽說著，就為顧長歌倒茶。

這開水是一早就燒好的，為了等著主子來，免得水涼了，中途還需加熱。聽說顧妃進到宮里，就立刻將屋再審視一遍，差些什麼也都布置周全。

顧長歌坐在椅上，觀言行，自是一舉一都有著皇家的規矩在。宮前，父親就告誡自己，宮中規矩多，一宮門深似海，自是不能像平常人家那樣，親人還能時時看見。

好在對父親及母家其他親人也沒有過多的。母親早逝，年的一記憶猶存在腦海中揮之不去，回府后也曾問過父親當年的事，但父親帶兵打仗，這樣的瑣事實在記不得，只知道帶了人過去，才發現母親慘死，而也沒有了下落。再多打聽，卻發現阻力重重。

這其中的緣由，死也要弄明白。

但也沒想到，皇帝便是那人，殿選站于坤寧宮外，看見他的時候，只覺得一切都是定數。

中選后于家等候太監宣旨的時間還在琢磨，會封為貴人嗎還是可仗著自己與他有過相見的緣分，能一舉封嬪。

當傳旨太監到將軍府的時候，自己還在惴惴，或許只是個尋常常在罷了。沒想到，旨意竟是妃位。

將軍府上下一時間怔愣原地，接著卻是歡天喜地，這是多麼大的恩旨。

宣旨當日的場景仿佛扔在眼前發生，顧長歌角微翹，手里不在意的撥弄著腕間鐲子。忽聽外面有說話聲。

走出房門，見一眾太監宮均捧著朱紅漆木方盤，上面擺放著琳瑯滿目的東西，各式各樣，匆忙來往于宮門口。

一隊太監井然站在宮殿的外面，一個模樣清秀的小太監見了禮，捧起一長串禮單，邊的碧璽就上前接過，奉到顧長歌眼前。

“娘娘，是皇后的賞賜。”

掃了一眼禮單，上面寫了許多的名詞，一眼看過，也覺得不過如此，都是以前尋常見過的東西，普通富貴人家自是恩戴德，但顧長歌卻時常能接，便不稀奇了，上謝過了太監，又著人打賞。

這一隊人才剛走，另一隊又到了，是毓妃送的。

心下稀奇，如今宮中，連平級的也相互送禮了，還沒多想，就聽旁碧璽說道：“娘娘，原本這賞賜都是由皇后或高位的主子們賞下來的，如今娘娘初宮，想必毓妃也是照顧娘娘。”

顧長歌凝神看了碧璽一眼，心下已是了然。

如今才剛宮已是如此，接下來的日子恐怕不是那麼悠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