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了好半晌，才有一個道弱弱的聲回道：“嬤嬤……我這個樣子實在不便見人……怕唐突了大人……”

嬤嬤被這句話氣得差點要跳起來打人，正要發作之際，葉青雲拉住了，“嬤嬤，你先退到一旁，本來就好了。”

葉青雲是擔心這位嬤嬤的火脾氣把人給嚇到了，不好審問。

嬤嬤訕訕地退到了一旁，但是目還是瞪著那一團鼓起來的團包，狗奴才，害今日丟了這麽大的臉，看等會兒怎麽教訓這個狗奴才，真是氣死了！

葉青雲緩緩道：“麗貴人，請出來吧，本不介意你的樣子。”

“還是不了，怕嚇到大人，若真是那樣，賤婢這條命就真的保不住了。”還是那一弱的味道。

葉青雲堅持：“麗貴人，本說話一向不喜歡重複。”

如此強的態度，麗貴人也隻能妥協，慢慢地從被子裏爬了出來。

等站到葉青雲麵前的時候，葉青雲被驚了一下，因為麗貴人的頭上全都是被包布條包著，上也是被包布條包著，還有一些被燒毀的皮在外麵，活生生的一個木乃伊形象。

“你這是……”葉青雲言又止，想不明白燒了一次火，就把自己燒了這樣，這是走了多大的水啊！

不僅僅是葉青雲驚訝，連見多識廣的左相大人也免不了小小的驚訝了，嚴公公驚訝得下差點掉下來，而嬤嬤還是那一副兇狠的模樣，半分驚訝都不曾見，似乎對這一幕已經是見怪不怪了。

麗貴人低下頭，小心翼翼地說著話，“賤婢就……就燒了一次水，不小心把火引到了自己上，就……這副樣子了，嚇到了三位大人，賤婢深抱歉。”

嬤嬤不屑地冷哼了一聲，“生慣養的狗奴才，燒個水都能這副樣子，也不知道還能做什麽，就是一個廢！”

雖然是小聲的嘟囔，但是被嚴公公，左相和葉青雲三個人聽得一清二楚。

左相警告地睨了一眼，嬤嬤這才意識到自己越界了，訕訕地閉了。

葉青雲又問：“你燒傷是幾時的事？”

“大……大約是在前幾天，好像……好像是三天前……”麗貴人弱弱地回答道。

“是太醫來給你理傷口的？”

“不，並不是，賤婢這條命哪敢請太醫，是……是賤婢自己隨意弄了點草藥，然後自己包紮的。”

“你燒傷了時候可有人在場？”

“有……是蘭芳在……”

葉青雲頷首，“好，本知道了，我們走了，麗貴人你好生養傷。”

麗貴人福了福子，“恭送大人。”

四人走出了屋子，葉青雲才覺自己活了過來，方才在裏麵差點要憋死，不對，確切的說是要憋死加上被熏死。

招手喚來嬤嬤，“嬤嬤可知蘭芳人在何？”

“知曉知曉，老奴當然知曉！大人稍等片刻，老奴這就把人來！”

葉青雲點點頭。

隨即，這嬤嬤站在原地，雙腳岔開，兩手叉腰，扯開嗓子就吼了起來，“蘭——芳——蘭——芳——”

這架勢堪比獅吼功的發功現場。

葉青雲覺得自己的耳朵要聾了，左相也不悅地蹙起了眉頭，而嚴公公則是直接把耳朵捂上了，他一大把年紀了，哪裏經得起這樣的折騰。

不過，不得不說，嬤嬤的獅吼功果然有奇效，不多時，一個長相瘦弱，看起來營養不良的子匆匆忙忙地跑來了，“嬤嬤……您找我？”

嬤嬤把揪著拖到葉青雲跟前，笑著說道：“大人，這位就是蘭芳。”

“你就是蘭芳？”

“奴婢就是蘭芳，見過大人！”蘭芳朝葉青雲福了福子。

這一作，倒是把蘭芳上的酸臭味傳到了葉青雲的鼻子裏。

葉青雲皺起了眉頭，心想，怎麽這庶人院的奴婢就算是被發配，好歹也收拾收拾吧。

“本問你，麗貴人燒傷的時候你可有在當場？見到了被燒傷的樣子了嗎？”

蘭芳沉默了好久，似乎是在認真地回憶著，等了好一會兒才說道：“這個……奴婢是聽到了柴房裏的慘聲才進去的，一進去就見到麗貴人在地上打滾，然後吧……地上還有柴火，奴婢的的確確看到了燒傷很嚴重的麗貴人。”

葉青雲迅速抓住了重點，“也就是說，你不是見到麗貴人被燒傷，而是見到在地上打滾的麗貴人，結合地上殘留的柴火所以才得出麗貴人被燒傷的結論，是這樣嗎？”

蘭芳有些被問懵了，呆呆傻傻地問道；“這兩個有什麽區別嗎？”

葉青雲瞧著的模樣，立刻意識到哪裏不對勁兒，再問道：“你是做什麽活計的？”

“紅。”

“柴房的活兒是不是要流做？”

“對。”

“所以麗貴人被燒傷的那一天，就是到麗貴人了是嗎？”

“對。”

“麗貴人以前有沒有被燒傷的經曆？”

“這個……燒傷倒是沒有，就偶爾會被木柴劃傷。”

“你做紅的地方離柴房很近嗎？”

“並不是。”

“那你怎麽會聽到柴房裏麗貴人的慘聲的？”

“奴婢是因為要去茅房，剛好路過柴房，就聽到了。”

“去茅房？”葉青雲蹙眉，頓了一下，“你上茅房是有固定時間的嗎？”

蘭芳想了想，“也不算是，就是會在吃完早飯後，大約一個時辰後這樣子會去一次。”

“為什麽偏偏是那個時間？”

“因為那個時間是休息時間，我們是做一個時辰的夥計，休息一炷香的。”

葉青雲點頭表示了然。

“那你可知道，麗貴人的頭發是黑的還是……”

蘭芳回道：“以前是黑，但是近幾年因為有頭疼，就一直包著頭，所以奴婢也不清楚。”

“很好，下去吧，沒你什麽事了！”葉青雲笑著揮手遣退。

蘭芳福了福子才離去。

左相走近葉青雲，“大理寺卿，今日的問話到這兒就結束了吧。”

葉青雲點點頭，“好。”隨即偏頭看向了嬤嬤，笑著說道：“嬤嬤，本想提點你一兩句，雖然這裏是庶人院沒錯，這裏的奴才都是犯了罪的貴人抑或是奴婢被發配來的，但是該有的規矩還是要有，該有的待遇要有，還有就是，作為庶人院掌事的嬤嬤，該學的規矩禮儀，也別丟了，這是在宮裏，不是在市井上，你好生記著。”

嬤嬤不敢反駁，隻能是笑著不停地點頭哈腰，“是是是，大人說的是，老奴一定謹記於心，好好改正。”

“如此便好，今日便有勞嬤嬤了，改日本再來。”

說完話，三人便離去，嬤嬤倒是留在原地，冒了一頭的冷汗，心裏不停地罵道：他娘的，還來，這不是要整死嗎？不行，不行，這絕對不行，得在大人下一次再來之前，把這些賤奴才好生收拾一頓才行。

路上。

嚴公公想起自己陪了這左相和大理寺卿許久，皇上那兒可還是需要他隨時侍奉的，他得趕回去才是，於是他如實說出，左相和葉青雲自然是應允的。

現在，隻剩下左相和葉青雲兩個人，暗衛都沒在。

“大理寺卿，從方才的問話中，你可找出了什麽線索？”左相問。

葉青雲回：“這個麗貴人一定是有問題的。”

左相點點頭，“本相和你想的如出一轍，現在要查的是這個麗貴人更加詳細的背景資料，以及如果就是兇手，那的殺人機又是什麽？”

“大人所言極是。”

“這樣，麗貴人的背景本相來負責，而你負責查探被殺害的那六個奴才，他們之間的聯係是什麽，如何？”

“好，下聽從大人安排！”

就這樣，兩個人說定了。

東宮。

夕西下，落日的餘暉灑滿了青磚白瓦，天邊的雲兒似乎了魚的鱗片，一排一排的，格外整齊。

睡飽了的宋伽羅慢慢地睜開了雙眼，緩了緩，才喚道：“水，現在是什麽時辰了？”

“回太子妃的話，已經是申時末了。”

宋伽羅淡淡地應了一聲，便掙紮著搖起來，水忙著過去將扶起來。

睡了將近兩個時辰的宋伽羅覺得自己瞬間恢複了力，睡前的那種消極緒完全消失殆盡了。

“啊！”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包子呢？包子咋樣了？”

顧著傷春悲秋的，倒是把包子給忘記了，可記得那時候包子上也是鮮淋淋的，很有可能是有了重傷，現在才想起來是有些晚了，但是況還是需要問的。

“包子沒事，那些不是包子的，都是九頭蛇的，請太子妃放心，屬下給包子洗了一個澡，喂了它點東西後，它就去睡覺了。”

宋伽羅點點頭，“這樣真是太好了。”

話音剛落，外麵響起了靜，似乎是有人在爭論著些什麽。

宋伽羅疑，“水，外頭怎麽一回事？”

水也怔住了，“屬下這就出去查看況，請太子妃稍等片刻。”

“不必，我親自去看看吧，順便看一看九頭蛇理得如何，還有那些跑出去的奴才如何置。”

“可，太子妃，您剛剛了胎氣，應當臥床修養，可別再出什麽狀況了。”

“放心，我自己的，我還是有分寸的，你可別忘了，我也是會醫的人。”

水見麵紅潤，全然不見剛睡下的慘白，這才鬆了口，“好，那屬下扶著您，您慢些。”

出了宮殿，宋伽羅才驚覺，原來是無華公子和大皇子兩個人麵紅耳赤地在爭論著些什麽，不過，大皇子來這裏做什麽？難不是聽聞了九頭蛇的事了？

想到這裏，宋伽羅肅正了臉，朝著他們倆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