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里氣氛凝重,小丫鬟見狀也不敢打攪,匆匆離開,待到房間里只余下顧湘兒與牧歌兩人,才不贊的道:“京都疫,你真的覺得是單純的疫?牧歌,我不讓你收治病人,是因為我不想讓明照堂參與到那些朝廷紛爭中去。”
“那又如何?湘兒,若你畏懼,我自己一個人去治,必不會牽連明照堂!”牧歌不懂顧湘兒此番為何會這麼堅持,一直覺得顧湘兒是心懷病患的好大夫,不似那些高高在上的世家子弟一般,瞧不起人。
可如今……有些看不懂了。
牧歌的緒有些激,顧湘兒默了默,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牧歌,我知道你的想法,我不想你誤會我,所以我告訴你,明照堂接收病患的消息一旦傳揚開來,京都染天花的百姓都會涌明照堂,如今城門已經封,若這些人不去求助府,而是一味的跑來明照堂,你我,能讓皇帝下令開城門嗎?”
深吸一口氣,顧湘兒握住牧歌的手,“若沒有百姓的力,皇帝必然不會下令開城門,屆時明照堂的藥越來越不足時,只會引發更大的一場疫!”
顧湘兒的所言,是牧歌未曾想過的,只想救治百姓,卻未曾想過這麼許多。
如今聽著顧湘兒所言,只覺心中沉重,張了張,竟是不知該說什麼好,或許……生活的時代太好,以至于讓有了一種錯覺,那便是一旦有災難,朝廷一定會全力以赴。
然,忘記了,這里不是生活的那個時代,這個時代以皇權為重,而不是人命。
“可是……”許久,牧歌才啞著嗓子道:“可是,就這麼讓那些百姓自生自滅嗎?那未免也太殘忍了!”
為大夫,卻要眼睜睜的看著病人去死,牧歌實在是過不了自己心里那一關。
顧湘兒自然明白牧歌心中所想,心中的難過糾結甚至是自責,不比牧歌半分,只是……若不讓皇帝看到京中百姓們的苦難,若不讓朝廷意識到這一場
天花的嚴重,從而組織好人員對藥材食的購,才是對京都最大的毀滅。
如今是有能力暫時收治那些得天花的百姓,可京都那麼多人,只靠一個明照堂,又何德何能敢說能夠顧全整個京都?
皇帝高高在上,躲在那金碧輝煌的皇宮里,若不讓他看到天子腳下的百姓們的疾苦,他又如何會改變?
“牧歌,救一人,還是救一城,你要如何選擇?”顧湘兒靜靜地看著牧歌,等待著做出選擇,牧歌沉默了良久,才緩緩出聲道:“我明白了!”
顧湘兒頷首,兩人沉默片刻,牧歌才似是調整好自己的緒,笑了笑,“湘兒,你的那個藥很管用,那些癥狀輕的患者喝了藥,已經好多了,明照堂那邊有我,你不必擔心,你說的,我明白了,我不會再自作主張了!”
“好,牧歌,謝謝你愿意站在我這邊,謝謝你,不覺得我冷無。”救一人還是救一城,這個問題沒有答案,雖然知道很殘酷,可有時候,別無選擇。
牧歌陪了顧湘兒一會兒,便有些疲憊的在塌上睡著了,顧湘兒拿了毯子來給蓋上,幽幽的嘆了一口氣。
也不知,自己改變了所有人的命運軌跡,那麼這個故事,會朝著什麼方向去發展?
牧歌是被顧庭抱著離開的,臨走時顧湘兒還不忘叮囑顧庭盡量不要吵醒牧歌,讓多睡一會兒。
夜晚風涼,攏了攏袖,不抬頭看著天空中高高懸掛的月亮,一日的雨下過,烏云消散,月明亮如水,似銀盤高高掛在天邊,卻又好似手可及,不自覺出手來,想要一下那一月。
不知,上清玦此刻是否也與一樣,站在月下,思念著?
因著京都天花蔓延的緣故,城門被關,吏部尚書送葬時才得皇帝恩準開城門送行,顧湘兒與顧庭來到吏部尚書府邸時,門口有個半大的娃娃披著一孝服,一雙眼睛都哭的紅腫了,卻扔不忘給每位來的客人行禮。
“這是……
”顧湘兒疑的看向顧庭,后者解釋道:“這是吏部尚書家的獨子,今年只有九歲。”
顧湘兒點頭,不對眼前這個孩子心生憐惜,他才那麼小,便沒了爹爹,往后的路,不知能否順遂。
又念著吏部尚書是因為調查淮州貪才被害,上前時,便自報家門道:“小公子好,妾夫君名喚上清玦,與吏部尚書一通被派往淮州賑災,妾也曾有幸見過尚書大人幾面。”
顧湘兒的話讓眼前這個小年抬起了頭,一雙眸中噙著淚,落未落的看著,“你見過我爹爹?”
“是!尚書大人公正無私,民如子,在淮州不畏強權,一直在追查員貪污一案,他……是位英雄!”顧湘兒的聲音很,似是生怕嚇到了眼前這個小年。
年定定的看著,眼中緒翻騰,最后皆化作重重的頷首,“嗯,我爹爹是大英雄!我一直都知道的!”
顧湘兒見狀笑著他的腦袋,“小公子日后若有任何事,都可來尋我,若我能幫忙,必當仁不讓!”言罷,顧湘兒拔下發上發釵遞給那小年,直言當做信,免得他被攔在門外不得進。
清晨的明燦爛,落在的上,將那一白襯得越發飄逸瀟灑,小小年愣了半晌,才接過簪子,的握在手中,“多謝!”
他彬彬有禮的道了謝,顧湘兒這才隨著顧庭一道了院子,顧庭不解,“你與吏部尚書也沒多際,何必如此?”
顧湘兒想了想,外頭看著顧庭,極為認真的回答道:“或許是因為,憐惜他小小年紀便失了父親,又或者是念他爹爹,若當時并非吏部尚書要求去調查貪污一事,那貪污案可能就需要清玦去調查了。”
若非是吏部尚書去調查了此事,那麼此時此刻……或許躺在這里的,就不是而是上清玦了!
聽了顧湘兒的解釋,顧庭不再言語,他知曉上清玦是顧湘兒的肋,即便是再多給那孩子幾個許諾,也無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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