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長箭來得又猛又快,本不給人躲避的機會,說時遲那時快,只聽到一聲呼嘯厲響,一件事正好擊中了箭。
“叮噹……”
紅玉的驚呼被生生吞進中,歐暖剛纔只覺察出一陣寒氣向自己襲來,本沒有閃避的機會,轉瞬之間卻見到那寒陡然跌落在桌上,砰地一聲將酒杯擊得碎,酒四下濺出,將的打溼了一片。
看了一眼一片狼藉的桌面、跌落在腳邊的長箭和已經碎的玉佩,臉丕變。若是沒有這玉佩的阻攔,剛纔這長箭將會直接穿自己的頭顱,讓自己命喪當場!
衆人眼見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只覺得驚魂未定,好半天也沒反應過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肖衍然大怒,騰地一下子站起來,怒喝道:“什麼人如此大膽!”
衆人聞言,都向場中去,卻見到十數人都站場中,手持弓箭向這邊過來,臉上的表或無辜或驚愕,一時分不清究竟是從誰的弓上出。
林元遠遠看著,怨毒的眼中滿滿都是失,下意識地向場中的曹榮看去,那目似乎變道道利芒,要將他砍千片萬片!怨不得憤怒,就差一步了,明明就差一步,要是他的作能再快一點,不給任何人機會阻止,歐暖不死也要破相!可惜,竟然功虧一簣!
歐爵一把丟了弓箭,飛快地跑過來,滿面驚惶之:“姐姐!你沒事吧!”
歐暖淡淡看了他一眼,微微點頭,“我沒事,不必擔心。”然後斂衽起,向肖重華的方向遙遙施了一禮,輕聲道:“歐暖多謝明郡王出手相救。”
肖重華目深深,臉上毫也看不出救人後的自得,道:“歐小姐不必多禮,只是湊巧罷了。”
錢香玉此刻看到如此場景,深恨那箭頭不是向自己的,不然也就能和明郡王說上話了。
地上那塊碎幾瓣兒的玉佩乃是一等一的水玉雕,澤通溫潤,價值連城,這樣摔碎了真的很可惜。歐暖只看了一眼,便微微一笑:“郡王過謙了,若是沒有這枚玉佩。”的臉頰或許因爲日照耀的緣故,有些微微浮起的淺紅,“歐暖可能要命喪當場了,只是終究毀了郡王的玉佩……”
正要說下去,卻聽到肖衍笑道:“我那裡還有一塊比這玉佩好的,待會兒取來送給明郡王就是了,歐小姐不必自責。”
周芷君聞言,眉頭微微皺了皺,很快又恢復了笑容。
那邊的肖凌風看著手握拳的肖天燁,笑道:“天燁,這一回你可失算了,若是這救的活兒能由你來做,得到人心豈不是要容易得多!”
他的話說了一半,卻看到肖天燁臉鐵青的坐著,原本握拳頭的手突然鬆開,住心口,面十分難看,他急聲道:“你怎麼了?心疾又犯了嗎?”
肖天燁緩緩搖了搖頭,從懷中取出一個瓷瓶,服用了兩粒藥丸之後,似乎痛苦緩沉下來,這才慢慢吐了一口氣,道:“無事。”他的目看向歐暖,那個千鈞一髮的時刻,他的心跳突然失衡,手上的作也慢了半拍,否則……
肖衍的聲音就在此刻沉穩地響起,帶了幾分冷凝:“來人,將剛纔所有人的箭囊仔細查驗,一定要查出這支箭究竟是哪裡來的!”
宴席上的氣氛一下子張起來,衆人都有些不知所措地著這一幕,不知道說什麼好。
這時候,周芷君淡淡一笑,口中道:“殿下不要這樣張,會嚇壞這裡的貴客們,若人家是故意的,怎麼會讓一塊玉佩就阻了來勢,可見不過是一時偏了方向,乃是無心之過罷了。好在歐小姐無事,若那位莽撞的箭手傷了分毫,只怕林妃非要抓住那人拼命不可!”
莽撞?只怕不是莽撞,而是蓄意而爲,這裡是太子府,何人敢在此如此放肆?周芷君所言,分明是說這不過是件無傷大雅的小事,不必大驚小怪罷了。林元馨猛然擡頭,眸子亮晶晶如黑的寶石,有黯淡的彩流,剛要說什麼,卻看見歐暖對自己微微一笑,大聲道:“您說得對,不過是場誤會罷了。說起來,還真是慶幸這人將箭到了我這裡來,若是誤傷了皇長孫或是兩位妃子,才真是大事了。”
幾句話,不聲之間告訴別人,一是這箭手可未必是衝著自己來的,說不準是藉機夾在賓客之中意圖行刺;二是皇長孫的這位正妃恰恰因爲自己不是害者,所以才能說得這樣輕描淡寫,毫不在意。果然,衆人看向周芷若的神就有了幾分微妙,皇長孫的眉頭也深深皺了起來,雖不信有人敢在府中行刺自己,卻也對這個箭手在如此場合搗起了幾分厭恨。
周芷君卻微微一笑,緩緩斟了一盞酒,清冽的酒傾落於白玉酒杯中,燦爛生輝,起,一步步送至歐暖面前,笑容麗端莊:“歐小姐,請你來作客,卻讓你了這樣的驚嚇,的確是我們的疏忽,來,這一杯酒,暫且給你驚。”的聲音雖清冷似冰珠,然而帶著濃濃笑意,十分親切悅耳。
歐暖看了一眼林元馨,對方脣邊的笑意有一憂,知道,是在爲自己擔憂,歐暖微微一笑,笑靨卻和夏日的初荷一般明豔奪目,人爲之神眩:“歐暖份微薄,怎敢勞您呢?”說完,便端起送來的酒杯一飲而盡。
周芷君其人,非但容出衆,更兼心計深沉,馨表姐只怕……歐暖只是這樣一想,擡眼卻看見周芷君笑意盈盈地著自己,眼睛似一對黑曜寶石,暗暗流溢彩,聲道:“歐小姐真是個有意思的人,與我很是投緣呢。”
投緣麼?歐暖暗自冷笑,只是短暫的鋒,便已經知道,眼前的周芷君和自己是同一種人。若是沒有林元馨,們彼此可能爲惺惺相惜的朋友,可惜,彼此的份和立場,註定了們絕不可能有那一天!
蓉郡主始終默不作聲,看著這不聲暗地裡已經一個回合較量下來的兩人,面上微微笑了。這場宴會,還真是有意思,有意思得很哪……
林元馨看了一眼面微微有些發白的歐暖,咬了咬牙,沉聲道:“殿下,箭太過危險了,這裡眷又多,不小心傷了誰咱們都不好向人家代,您看是不是換別的玩法……”
皇長孫點了點頭,道:“那便改投壺吧。”
這樣的宴會上,投壺與箭同樣人喜,相比箭來,投壺追求一種人與人的相互禮讓與虔敬,提倡以君子之風相相爭,同時起到愉悅心、富宴會的作用,更能讓諸位小姐們一同參與,這下,所有人都贊同這個提議,原先下場箭的人也紛紛收了弓箭,重新回到宴席上。
丫頭們很快捧著的玉壺上來,壺高一尺二寸,頸長七寸,口徑二寸半,壺中盛以紅豆,使箭矢投後不至於彈出。而投壺用的矢,是用柘木製,上面雕刻著古樸的花紋。
皇長孫微微一笑:“剛纔箭是公子們爲先,這一回投壺便讓小姐們來吧。”
“我來!”徐明熙率先站起來,從丫頭手中接過一支矢,瞄準了位置,手腕輕輕一,矢晃晃悠悠地飛出去,距離玉壺一丈有餘,還是墜了下來。衆人大笑,徐明熙便也俏地笑道:“就差一點點了!”
錢香玉挑細選了一支矢,看似不經意地向壺中投去,只聽到“砰”的一生,矢正壺中,衆人皆拍手好。
小姐們投壺,看的不是中不中,而是投壺時候的春明,容俏麗,這一點,在座的小姐們心裡都很清楚,所以們也毫不在意輸贏,反倒是挨個上去投壺,權作一時消遣。
最後那矢落在蓉郡主的手中,卻見到微微一笑,將手微微一擡,竟是以手隔了數十步之遙驟然發力把矢擲向玉壺,此舉大出人意外,崔幽若驚呼道:“這怎麼可能投中!”
然而只聽到“砰”的一聲,矢不偏不倚地落進了玉壺之中,力道之大,震得玉壺滴溜溜轉地上轉了三圈。一時之間,衆皆愕然,紛紛向蓉郡主去,卻見到一張豔的臉因微汗而更明豔,向著皇長孫,淡淡笑道:“殿下看我這投壺之,可還嗎?”
肖衍只看一眼,點頭向道:“郡主的確是技羣芳,在場恐怕沒有小姐超過你了。”
蓉郡主欠一欠,“讓殿下見笑了。”
旁邊的小姐們看見這樣出彩,心中或多或都有繼續嫉妒,不知是誰低聲道:“這話說得太早了吧,歐小姐還沒有投呢!”
這時候,衆人才想起歐暖,只向的座位去,卻見那裡只留下兩個丫頭,不由都出吃驚的神。菖笑嘻嘻地道:“我們小姐的剛纔被酒杯打溼了,隨林妃去換裳去了。”衆人點點頭,便也不再追問,重新開始投壺。在座諸位子,周芷君空谷幽蘭,氣質俗;蓉郡主豔絕,傾國傾城;徐明熙明眸善睞,妙語連珠;崔幽若寧靜幽雅,才華橫溢;錢香玉細腰如束,無比……在座的各位千金,不是姿出衆,就是能言善道,各有打人心之,一時之間雖大家心中惋惜了一位清麗人的歐暖,卻也不覺得有多大憾,便連向來只盯著歐暖的肖清寒,都看投壺看的忘了一切。
墨荷齋,原是肖衍特地撥給林元馨的居所,雖然景麗,環境優雅,但因爲地西園,所以較爲僻靜,有人來人往。歐暖知道,這種安排不僅僅是對鎮國侯府的敬重,更是對林元馨的保護。人越多的地方,是非越多。
林元馨看著歐暖換上一裝扮,繡著白牡丹的上衫,月白水紋百褶,以朦朦的翠綠渲染襬,將歐暖上的清麗俗、玲瓏緻展現的淋漓盡致,更多了一分風流飄逸,不由點點頭,道:“當日做這條子的時候我就說,暖兒比我更合適,所以就一直留著沒有穿,不想今日卻派上了用場。”
歐暖看著林元馨坐在繡凳上,累珠疊紗的袖子嫺靜地順著桌邊流蘇垂下,心中十分,輕聲道:“表姐應該在殿下跟前,讓人領我來換裳也是一樣的。”
林元馨一怔,“他邊已經有周芷君了。”
歐暖一愣,隨即淡淡笑道:“算了,表姐不想去,就不用去了,咱們在這裡說說話也很好。”
林元馨聞言,眼中卻有一深深的失落,道:“今日你瞧見這位正妃了吧,的風采,我是萬分及不上的。”微微一笑,“雖然我比先進門三個月,但如今在皇長孫的心中,的分量也是越來越重。有一件事,外面還沒有傳開,剛剛有了兩個月的孕。”
歐暖一驚,不覺一怔:“孩子?”
林元馨略低了低眼睛,掩住了眸子裡的緒:“是,陛下知道後,還賞賜了不貴重的東西。”
歐暖的神寂寂,看著林元馨,心裡爲到悲傷,表姐明明先周芷君進門,偏偏周芷君先懷了孕,換了其他人,心裡也一定很難過。“表姐,你且放寬心,你年輕健,將來一定會有孩子的。”
林元馨嘆了口氣,悠悠道:“希如此吧,皇長孫厚待鎮國侯府,自然不會虧待我,只是懷了孕,就不可能一碗水端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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