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也跌了，轎子也被砸個稀碎，林盈袖失魂落魄地站在冷漆黑的長街上，邊空落落的，想起玉心裏一陣揪著疼。

“他離了我，也不吃，睡覺也哭鬧。”

“玉，我的兒呀！”

林盈袖在街上放聲大哭，甘看著也是心酸難過，去拍侯府的門，反倒讓人打了一頓。

“太太，咱們回去求老爺想法子把二爺接回來也是一樣的。你仔細著子，地上涼，若是您病倒了誰來照顧二爺呢？”

甘的話林盈袖一個字也沒能聽進去，突然又笑了起來，像是瘋魔了一般。

甘看著不像個樣子，萬一讓打更的撞見便不好了，幾個人半哄半勸將林盈袖拉了回去。

一夜裏林盈袖也不睡，隻抱著玉的小裳無聲落淚。

直到天明時分，才人更，換朝服。

幾個人麵麵相覷，誰也不敢做主。

“我要告狀去，不能讓人把玉哥兒搶了去，莫氏敢害他一次，難道不會害第二次？”

甘才明白過來，人按大品上妝，給林盈袖換上正二品命婦的朝服。

馬車朝宮門口行去，林盈袖眉頭從昨晚回來就沒鬆開過，這是的命子，萬一玉有個好歹，也不用活著了。

到門口，甘扶著林盈袖下馬車，著紅牆黃瓦，走到鼓前。四個守衛見穿著朝服，也不加阻攔。

咚咚咚——

鼓聲驚宮，當今還在病榻之上，聞聲人查看。

回了話，是戶部尚書正二品誥命擊鼓鳴冤，當今還記得尚書夫人為萬民上請願書一事，況且我朝還是第一次有誥命夫人擊鼓，便命傳進來。

林盈袖也不是第一次進宮，知道規矩，進殿也不敢抬頭，走到殿中朝上頭三跪九叩口稱萬歲。

今上命起，問起擊鼓緣故。

林盈袖一一說明，哭訴道：“陛下，臣婦隻此一子，夫君膝下單薄，不敢再讓子險境，不得已為之，求陛下恕罪。”

當今聞言震怒，隻關涉宅，也不好理，由後宮德妃理。

林盈袖再三叩謝皇恩，往後宮德妃去。

德妃出不高，在後宮威甚高，頗得當今看重，如今統領後宮。

聽完林盈袖訴求，讓扶了起來，賜座。

“本宮膝下有一公主，也知道為母之心。此事本宮必定會秉公理，夫人大可安心。”

林盈袖再三到了謝。

德妃宣淮侯夫人並世子夫人婆媳進宮，因與婆母兄嫂的司，便讓林盈袖到簾子後頭仔細聽著。

老太太也不曾想到林盈袖竟然有這樣的膽子，敢進宮裏告狀。

德妃來宣，不得進宮去。

到德妃宮中並不見林盈袖，婆媳兩個隻得先給德妃請了安。

德妃請二位坐下，對二人說道：“今日之事想必侯夫人與世子夫人都已聽說，林氏一片為母之心，本宮也同。本宮聽聞侯夫人也是慈悲心腸，斷然不肯們母子分離，即便兒媳有再大的過錯，斷沒有奪子的懲，於子無益不說，更是傷了人倫。”

老太太在心裏罵了林盈袖數遍，起恭敬回話道：“回德妃娘娘的話，並非是臣婦專斷，這林氏出低微，見識淺薄，實在不宜教養兒。加之臣婦之前早有明言，將這孩子過繼給長房為繼，並非搶奪，請娘娘明鑒。”

德妃手裏數著佛珠，聞言半晌才睜開眼睛，笑道：“過繼可有文書？”

“還不曾，等林氏生下孩子便舍不得，臣婦也是急了才出此下策，是林氏反悔在先。”老太太答道。

德妃讓宮娥請林盈袖出來說話。

林盈袖走出來先給婆母見了禮，爾後才說道：“又無文書，如何說我們夫婦把孩子過繼給了長房，且又無族中長輩見證。隻是閑聊時說起過，我並未答應，家老爺也不曾答應。”

德妃點點頭，讓林盈袖也坐下，心平氣和地道：“三位是一家人，何必因為些許小事鬧到朝堂上來，還是該商議一個解決的法子才好。”

林盈袖起朝德妃福了福，“也是怪妾，因信奉佛祖，得罪雍王妃婆母怕惹禍便奪走子，說是不忍看孩子首異......”

德妃聽了這話，覺得奇怪，就是得罪王妃也不至於要一個孩子首異不是？

“為何事得罪王妃？若隻是小事本宮請王妃進來，你與王妃賠禮就是了，不至於鬧到這個地步。”

有些話自然不能放在明麵上說，老太太趕拿話搪塞。

林盈袖也是支支吾吾說不清楚，隻把兩人的對話一字不落的告訴德妃，“其實臣婦也不知哪兒得罪了王妃，以至於連子都要被人奪走。”說著又哭了起來。

德妃勸了兩句，雍王妃話裏的意思自然是明白的，隻是如此明正大地威脅重臣之妻站隊，這可是犯了大忌諱。

這不是明擺著咒做老子的早點死麽？

“罷了，這都是小事，孩子給林氏夫人帶回去養著，若是為著過繼也該兩家好好商議，斷然沒有強搶的道理。”

老太太恨恨地剜了林盈袖一眼，帶著莫氏拂袖而去。

林盈袖再三激德妃，磕頭謝恩準備出宮領孩子家去。

誰知德妃住了，問道：“如今雍王勢大，你和尚書大人就沒半點要效忠的意思？”

林盈袖想了一下，“臣與臣夫君效忠的是朝廷，效忠的是陛下，豈有效忠臣子的道理？為人臣，隻盡忠一人。”

德妃沒說什麽，讓林盈袖出宮去。

等林盈袖一走，德妃起朝宮欠了欠，恭敬地道：“陛下，臣妾已將事理妥當。”

當今微微頷首，片刻後對德妃說道，“你陪伴朕時間最長，也是朕最信得過的人。將來新帝登基，你又當如何？”

德妃跪下，沉重的聲音答道：“妾自當追隨陛下。”

當今息了好一陣，吩咐邊的，“傳朕旨意，廉親王行事莽撞，皆是從小無人管教的緣故。德妃德行出眾，朕將其賜給德妃為子，由德妃好好管教約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