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曼茹目看向安然捧出來的城堡積木，一時間竟然反應不過來這是送給寶寶的禮。

護士抱來了襁褓中的小嬰兒，正如安然所說很小的一團。

嬰兒剛出生就被抱走，但卻仍然記得媽媽的心跳和味道，因此張開小做出了吸吮的作。

盛曼茹本能抱住孩子，解開了襟喂吃。

盡管是剖腹產，盡管產后沒有催，但是孩子吮了幾口，仍然功催出了。

護士在旁邊看著小嬰兒咕咚咕咚地吃，笑道：“寶寶倒是幫了媽媽的忙，不用請催師了。”

盛曼茹俯首打量著懷里的小嬰兒，在小臉上依稀看到霍言的影子。

想到霍言，的心又是一陣刺痛。

這麼久以來，以為自己不再他了，一心只想逃離開他。

但是等到他真正離開了，才發現自己是這麼傷心這麼留不舍。

孩子吃飽了，在媽咪的懷抱里睡著了。

盛曼茹一手抱著孩子，一手擺弄著小宇送的積木城堡。猶豫了好久，再次懇求安然幫忙：“能不能……讓我看一眼霍言？我知道這個要求一般不被醫院允許，但我相信只要聶愿意幫忙，應該可以吧！”

安然趕起，又到外面去：“阿豪，你再幫個忙！”

*

盛曼茹終于看到了霍言在重癥監護室里的況，他只能依靠著儀維持生命，再也不是過去那個風霽月的霍醫師了！

將視頻保存，偶爾會打開看一眼，但是每次都會看到淚流滿面。

時間一天天過去，等到盛曼茹刀口拆線，兒也離開了保溫箱回到了的邊。

安然有些歉意地解釋道：“聶蒼昊想陪我去下一座城市，你要不要返回帝都呢。可以去我家坐月子，有傭人專門照顧你。”

盛曼茹搖搖頭，道：“我想……暫時回我和霍言在云城的家里。”

安然幫請了月嫂，搬進了醫院的職工家屬樓。

盛曼茹在霍言的那套復式樓里面坐完了月子。

霍言從的世界里消失之后，終于恢復了向往已久的自由，卻多了一個新份“媽媽”。

一個人照顧孩子，的力還是大的。

盛曼茹返回帝都的時候沒告訴任何人，甚至沒有跟安然打招呼。

過完了春節之后，寶寶兩個半月大的時候，帶著行李箱抱著兒回到了帝都。

盛開畫廊照常營業，和霍言一起生活過的大平層每周都有家政上門打掃，一切都干凈整潔如新。

還有霍言送給的那幢位于中心位置的四合院，也都有人定期整理打掃衛生，維護保養庭院的花壇。

霍言總是把一切都打點得井井有條，無論他在不在都保持著良好秩序。

盛曼茹一邊照顧兒，一邊重拾畫筆。

可是卻發現自己畫不出東西來了！

的腦子里只有霍言的音容笑貌，仿佛他仍然陪在自己的邊。

將近四年的朝夕相伴，早就像習慣了他的存在。他的驟然離開，讓至今無所適從。

孩子又哭了，盛曼茹趕解開襟，一邊喂兒一邊流淚。

等到兒吃飽了，就把小宇送的積木城堡拿來給孩子玩。

說來也奇怪，兒并不缺玩，可是卻唯獨最喜歡小宇送的積木城堡。

兒出小手拍著彩的城堡，咧開了小。

盛曼茹的畫筆終于落到了畫布上，卻畫出了一雙眼睛。

那雙眼睛溫地凝視著，語還休。

盛曼茹補齊了他的五，霍言的俊臉躍然在畫布上面。

撂下了畫筆，雙手捂住臉，淚水涔涔落下。

等到重新冷靜下來，終于做出了決定——帶著兒去醫院探視霍言！

哪怕盛曼茹帶上了跟霍言的結婚證和戶口本，但是仍然無法見到重癥監護室里的霍言。

實在沒有辦法，只能再次求助安然。

經過一番涉，醫院終于同意讓帶著孩子進重癥監護室了。

一別三個月，再見面恍若隔世。

盛曼茹穿著隔離服戴著口罩，走到霍言的跟前。當看到形容枯瘦的霍言時，再也控制不住，抱著孩子就撲上去。

“家屬請冷靜！”醫護人員顯然見慣了這種緒失控的病患家屬，眼疾手快地攔住了。

“我想看看他！他是寶寶的爸爸，為什麼不讓我他！”盛曼茹哽咽著問道。

一名護士皺著眉頭說：“患者不能接外人，你不能他！如果你真的關心他，就不要做對他有損害的事。”

盛曼茹問旁邊的醫生：“他什麼時候能醒過來！”

醫生搖搖頭，說：“這個說不準。”

“醫生，求求你想想辦法吧！寶寶這麼小，不能失去爸爸。”盛曼茹懇求著醫生。

醫生看了眼盛曼茹懷里的小嬰兒，也不由目同，就道：“家人的親陪伴的確能讓患者增加蘇醒過來的力，你在他耳邊多說些溫暖的話，說不定能有些用。”

盛曼茹在病床前坐下來，強悲傷，溫聲跟霍言聊著家常。

回憶起他們三年的點點滴滴，回憶著他們共同走過的路，共同品嘗過的甜和幸福。

跟他分寶寶從出生到現在的點點滴滴，還拿出手機在他面前翻閱著兒的各種萌照。

“……你快點醒過來吧！寶寶還沒有見過的爸爸呢！”

“寶寶越長越像你，可是個孩，不知道你喜歡不喜歡寶。”

“霍言，醒過來吧！我答應你……再也不跑掉了！”

護士驚奇地看著儀顯示屏上立竿見影的數據，激地向主治醫師報告了這個好消息。

醫生親自查看了患者的各項數據指標，也不由十分意外：“看來患者家屬的陪伴的確有效，就讓多陪陪患者吧。”

第二天，霍言就從重癥監護室轉了特護病房。

盛曼茹看到了希，更加努力地對霍言做著各種各樣的承諾。

說原諒他過去做的一切了！

“無論你過去做過什麼，關鍵時刻你仍然毫不猶豫地拿你的命做盾牌來保護我和寶寶的安全。你是個合格的丈夫，也是個合格的父親！”

“霍言，我不計較了！哪怕你就是個偽君子，哪怕你是個真小人，我統統都不計較了！醒過來吧！”

“你答應我的婚禮呢？你答應我的畫展呢？我們的寶寶還沒有取名字呢！”

“快點醒來吧！”

不知道什麼時候，盛曼茹在霍言的邊睡著了。

等醒來的時候，看到霍言正在逗著他們的兒玩耍。

還以為自己看花眼了，就了眼睛，發現并不是幻覺。

霍言真的醒了！

只是盛曼茹看到霍言蘇醒后的第一眼，他的神似乎過分淡漠。

他在逗兒玩耍，但那雙溫潤的眸子并沒有太多的緒，好像在看一個無關要的人。

盛曼茹爬起，他轉過眸子。四目相對，又看到了他眼里悉的溫。

“我好像錯過了很多重要的事。”男子好聽的聲音略有些干低啞，微微帶著憾。“你生寶寶的時候最需要我，很抱歉我沒陪在你們邊。”

盛曼茹鼻子一酸，眼眶就紅了。“為了保護我們娘倆，你差點兒把命搭上……我和寶寶都沒有怪你，因為你無論是為夫還是為父已經做得很好了。”

霍言下意識地手向自己的后腦勺。

“別！”盛曼茹趕抓住他的大手，提醒道：“腦后有一道很長的疤……慢慢會消掉的，醫生囑咐不讓你撓。”

只要想到卞志鳴那個瘋子對霍言的后腦勺劈過去的斧頭，就有種窒息般的痛楚。

還好霍言大難不死，但他后腦勺留下的長疤目驚心。

霍言停滯住向自己后腦勺的大手，怔怔地看著盛曼茹。“你竟然沒有趁機逃走？”

盛曼茹心口又是一扎，沒好氣地瞪他一眼：“在你眼里我就這麼沒心沒肺麼！”

霍言終于出了驚喜之，但他仍然不敢相信似的，輕聲地問：“你原諒我了？”

盛曼茹垂下眸子，抿著瓣，許久才道：“說不上什麼原諒不原諒，只是寶寶需要爸爸而已。”

霍言凝視著，目變得幽深，聲音低；“寶寶需要爸爸，你需要老公嗎？”

盛曼茹避開了他溫灼燙的目，抿著沒有回答。

霍言卻小聲地說：“我都聽到了，你不能抵賴。”

盛曼茹瞪他一眼：“你都聽到什麼？”

“聽到你在我耳邊說，再也不會從我邊跑掉。”霍言微微彎起好看的角。

盛曼茹想再瞪他，但怎麼都無法再法做出兇的樣子來，就悻悻地扭過頭去。

霍言深深睨一眼，隨手拿起枕畔的一只絨玩逗弄兒玩耍。

兒揮舞著小手臂，試圖抓住公仔茸茸的尾。

霍言不聲地繼續對兒進行緒反饋的檢查，包括聲音流、肢接、抱親吻等等各方面的反應來判斷這是不是個正常的孩子。

盛曼茹在旁邊靜靜地看著，見父倆玩得不亦樂乎，這場面溫馨極了。

一整套的檢查下來，霍言稍稍松了口氣——初步檢查結果這孩子緒反應正常！

——這是個正常的孩子！

還好沒有傳他！

盛曼茹剛開始還覺得溫馨，時間久了就覺得有些悶，就用手背了他一下。“怎麼不說話了。”

霍言側眸看向，還是沒說話，卻溫而深地親吻。

盛曼茹剛剛騰起的一點慍惱和不滿再次煙消云散，嗔道：“你悶不作聲地在想什麼呢！”

霍言認真答道：“我在想自己睡著的時候，你在我耳邊說了很多話。其中似乎有這麼一句，你問我喜歡不喜歡寶。”

盛曼茹驚訝地微微張睫：“原來你都聽到了啊！”

霍言勾起角，聲音溫又堅定地回答：“我更喜歡寶！”

盛曼茹又被甜到了，明白他不重男輕。

可是他接下來的話再次令目瞪口呆：“不想讓第二個孩子分走屬于我們小公主的全部寵，所以我想……還是再結扎自己吧。”

*

霍言終于蘇醒了過來，一家三口團聚。表面看似圓滿，盛曼茹卻是知道心底始終有一個沒有解開的疙瘩。

當年他為何義無所顧地結扎了他自己？

始終沒有得到他的合理解釋。

如今好不容易讓生下了孩子，他卻再次提出要結扎他自己。

這個男人到底是有多擔心他的基因被傳下去？

盛曼茹沒有追問他因由，如果他想說就主代了。他不想說，也不想窺探他的私。

每天來醫院探視霍言的人絡繹不絕，他還是那麼彬彬有禮，待誰都十分周到。

不過盛曼茹注意到一件事——聶蒼昊沒再來探視過霍言。

等到霍言出院回家，盛曼茹以為他們又能恢復以前平靜的日子，卻萬萬想不到他竟然離家出走了。

霍言離開的時候給盛曼茹留了一封信。

盛曼茹拆開了信封，里面竟然是一份心理診斷書的復印件。

給霍言診斷的心理咨詢師就是他的恩師岳建國，診斷他的病為無能！

此病癥終生無法痊愈，而且有極大的傳。

跟這份診斷書一起的還有一封他寫給的親筆信。

霍言筆跡蒼勁有力，非常漂亮的鋼筆字，但他寫的容卻是令盛曼茹無比震驚。

在信里霍言坦白了他先天患有無能的心理疾病，并且簡單描述了這個病癥帶給他的痛苦。

為了彌補這個致命缺陷，他修習心理學，學習如何用正確的方式與人相。

可是哪怕他躋為國頂尖心理學大師，仍然無法克服無能帶給他的心理影。

為了避免下一代重蹈覆轍，他決定不讓自己的基因傳下去，就在八年前義無反顧地結扎了自己。

原本他都做好了孤獨終老的準備，但是沒想到遇見了盛曼茹。

“八年前我結扎了自己，足以證明我對未來有多麼灰暗絕。你的出現是我生命里的一道，所以我抓住了你，不想放過你！”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掩飾這個事實真相，怕你知道了唾棄我，怕你離我而去！為了留住你，我做了很多很多，可也給了你很大的傷害。”

“當我看到卞志鳴把斧子架在你的脖子上的時候，我才知道自己跟他竟然沒有任何不同。我發誓如果我能活下來，一定跟你坦白一切，再也不勉強你留在我邊。”

“可我蘇醒過來的那一刻，看到你和兒那麼寧靜地睡在我的旁，我又特別眷難舍。這段時間我一直在猶豫中掙扎，不知道該不該將一切和盤托出。”

“最終我做出了決定：既然下決定要跟你修復關系就應該再對你有任何的瞞，否則對你不公平。”

“我已經代完了一切，選擇權到了你的手上！在你沒有決定接納我之前，我不會再回家了。你不用管我去了哪里，反正我去哪里都行。但你和兒都屬于這個家，不要離開家行嗎？”

“最后懇求你一句：能不能給我一次機會？雖然我不懂，但我懂得如何用正確的方式去！我發誓余生都會用最佳的方式來疼你和我們的寶貝，不再讓你們到任何的傷害！”

落款“霍言”，日期下面還寫了四個字“靜候佳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