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劉浮生無法左右,比如省里的格局。
那個層次,現在劉浮生連都不到的,他能做的,只有猛虎臥荒丘,潛伏爪牙忍。
“誰能想得到,一個剛職的小警察,竟能攪這麼大一盤棋?我在場浮沉了這麼多年,也是頭一次見到。”
說這話的,是李宏良。
而坐在他對面的,正是劉浮生。
李宏良又找劉浮生下棋了,劉浮生知道,上層博弈,有了回音。
“奉遼省長換過許多,但奉遼省委常委,卻變很小。王佛爺,陸茶客,胡三國和李棋癡,這些名字,你都聽說過麼?”李宏良喝著茶,慢悠悠的問道。
這些名字,劉浮生當然都如雷貫耳!
現在卻只能搖頭說:“雖然沒聽過,但既然李伯說了,他們應該都是大人,我大膽的猜測一下,這位李棋癡,莫非就是你?”
“聰明。就算你是裝糊涂,裝的也很聰明。”李宏良呵呵一笑。
劉浮生:“我怎麼敢在李伯面前裝糊涂?只是不知道,李伯和我說這些的意思。”
李宏良深深看了他一眼,說:“也好,那我就先不說他們都是誰了。據你拿到的東西,遼南一號案,表面上牽扯到了其中兩個人,陸茶客和李棋癡。之所以牽扯到我,因為這個案子的負責人,是你們李局長。”
劉浮生很有眼的給李宏良倒了杯茶,沒有說話。
李宏良輕輕嘆息一聲:“我已經退下來了,本不想趟這個渾水。若是沒有你小子,這個案子,現在已經結了。”
劉浮生笑道:“話可不能這麼說!如果沒有我,于曉強會來自首?到時候,怕是李局會被問責,你老也得親自出馬吧?”
“你這個臭小子!”
李宏良老臉微微一紅,這話倒是真的,案子沒有頭緒,他兒子李文博必定會被打!可劉浮生這小子也沒必要直接說出來啊,這還讓我怎麼賣人?
郁悶的喝了口茶,李宏良繼續說:“簡單說,我退休之后,有些人便對我那些門生和老下屬,有了想法,或是拉攏,或是打……這都是正常的,畢竟李棋癡這面大旗倒了,他的地盤活該要被瓜分……”
“一朝天子一朝臣。”劉浮生說。
李宏良點頭:“是這個道理,對此我也看得很開,唯一惦念的就是你們李局。只不過,有人似乎不想讓我這老頭子安生,還想給你們李局制造點麻煩。遼南一號案,是王佛爺發給李文博的,這個案子嫌疑人,卻是陸茶客一脈。也就是說,這個案子牽扯的是三個人,王佛爺、陸茶客以及我。”
場派系之間的關系,如同蛛網布,千萬縷。
但只針對一件事,經過簡單的梳理的話,大多數人,也都能聽得明白。
李宏良繼續說:“去年王佛爺和陸茶客,在遼南有過一次手。王佛爺支持的是一家全國連鎖大商超,陸茶客在遼南的勢力就是萬隆集團。雙方那場商戰,普通百姓都看得熱火朝天,優惠促銷滿天飛,宣傳攻勢你方唱罷我登場。參戰的雙方,為了拿到遼南這塊市場,都下了本!表面上,這是一場過江龍和地頭蛇的鏖戰,實際上卻是王佛爺和陸茶客在掰手腕。”
“這件事我倒是有所耳聞,據說萬隆集團在那一戰,虧了很多。”劉浮生說。
李宏良說:“沒錯,你拿到的東西,佐證了這一點。能看得出,這一戰,萬隆集團為了炮灰,他們損失慘重。同樣,這也是陸茶客以及遼南副市長何建國等人的利益,他們都有份的!萬隆集團倒了,他們的份也就了廢紙。”
劉浮生點頭笑道:“如此,他們才允許霍啟生籌劃騙局,靠著詐騙集資來給萬隆集團回?”
李宏良搖頭:“對于陸茶客來說,萬隆集團倒了,他可以再扶持另外一個,看不上這點錢。是何建國舍不得這塊,也是霍啟生的自救,他不能讓自己失去價值。”
陸茶客……
劉浮生輕輕點頭。
李宏良繼續說道:“這件事,陸茶客要管,因為這是他默許的,何建國和霍啟生,是他那一派的人。大致頭緒都捋清楚了,你有什麼想說?”
劉浮生略微沉,問:“陸茶客不能?”
李宏良搖頭道:“胡三國是個和事佬,最為中庸。我退休了,目前省里只有王佛爺和陸茶客。誰都不愿見到一家獨大。”
劉浮生沒有說話,似乎若有所思。
李宏良說:“我知道你小子在想什麼,但將軍對大局沒有任何好,你來我往才是博弈,單方面碾,就會有人掀棋盤。”
劉浮生微微一笑,點頭問:“如今博弈的結果是?”
李宏良說:“胡三國這次的表現有些意外,他擺明立場,和王佛爺以及我以前的下屬站在一起。陸茶客投鼠忌,斬斷了關系。也就是說,遼南市只剩下你們李局,與何建國之間的博弈,高層沒人手。”
說到這里,李宏良笑了起來:“所以,你小子,現在就為了關鍵。”
劉浮生故作無奈,說:“可惜,今天局里傳來消息,我很可能明天就不在專案組了。”
“這不正合你意麼?”李宏良大笑說:“我知道你小子在盤算什麼!何建國在遼南副市長的位置上,經營了九年,幾任市長和書記,都無法撼他!你這個頭,怎麼可能和他正面?你這就是以退為進!”
劉浮生嘿嘿一笑,李棋癡果然名不虛傳,許多事,本逃不過他的眼睛!
“還有一個人,必須需要爭取過來。”劉浮生說。
李宏良略微沉,點頭:“你說的,應該是市局書記,吳志明。”
劉浮生:“李伯果然慧眼如炬!雖然棋下的臭,但看事,還是神準!”
“那當然……等等!臭小子,你說誰棋下的臭?來來來,老頭子我今天就讓你見識一下,什麼殺遍奉遼無敵手!”李宏良吹胡子瞪眼道。
……
第二天,劉浮生走進二大隊辦公室的時候,所有人的目,都有些怪異。
“這麼看我干什麼?”劉浮生笑呵呵問道。
趙艷秋猶豫了一下,終于說道:“小劉,你還沒接到通知嗎?你、你被調到警隊了……”
說著,趙艷秋的眼圈,竟然有點發紅。
許多同事的表,都很失落,雖然劉浮生做事一直很高調,但他有真本事,無論當初鎖定萬隆集團,還是說服于曉強投案,這些事都讓他們由衷佩服。
就在這時,隊長辦公室的門開了,董奎從里面走了出來,看向劉浮生說:“你進來!我有話和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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