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道的心剎那間沉到谷底,臉上依舊盡可能保持著笑容,裝作不經意地問道:“是嗎?他就喜歡胡說八道……都說了些什麼?”
刀鋒笑嘻嘻地說道:“說了些什麼,我不方便。其實也沒什麼,如果完全依法辦事,全都落實下去,也就是判個三五年,最多不會超過七年……問題不大……”
李文道臉上的笑容再也裝不下去了,雙眉猛地一揚,哼道:“刀所,至于的嗎?什麼深仇大恨,下這樣的死手?”
對自己這個小舅子,李文道可謂了如指掌,基本就是個被慣壞的“紈绔子弟”,以前從未吃過大苦頭。但徐繼凱再傻再廢,也能分得出輕重,一些不該說的話,絕不會說。除非是有人給他上了手段。
但這樣一來,那就真的是下死手了。
刀鋒一笑,淡淡說道:“李指,梅博華今年三十歲了,你知道的吧?”
李文道一愣。
說徐繼凱呢,怎麼扯到梅博華的年齡上去了?
“他到現在都沒結婚,甚至連朋友都沒有。以前倒是談過兩個對象,都沒。主要就是梅曉華那個混賬給他拖累了。”
“梅曉華確實不大爭氣……”
“是啊,他自己不爭氣也就算了,關鍵好人壞人都分不清,時不時就被人坑。這些年,梅博華那點工資,全都填他那個無底了。大家都是戰友,我們看著也是于心不忍啊。”
刀鋒說著,搖了搖頭,像極了李文道的“標準作”。
話說到這份上,李文道要是還不明白,就真是個棒槌了。
“刀所說得對,既然大家都是戰友,有些事就好商量嘛……”
話是這麼說,李文道卻覺得心里頭有一氣不那麼順了。
無他,刀鋒太年輕,資歷太淺。就在幾天前,這小子還只是個聯防隊員呢,讓李文道這樣老資格的派出所指導員,拿哪只眼睛夾他?
如果是在北關所,刀鋒連在李文道面前多說一句話的資格都沒有。
李指說什麼就是什麼,什麼時候到一個聯防隊員指手畫腳,皮里秋了?
倘若李文道面前站著的是,那李指心里自然不會有怨氣。
因為的地位比他更高。
“哎呀,李指,你要是提前一個小時過來,那這事絕對可以商量,一點問題都沒有……可是現在,有點不好辦啊……”
刀鋒一副“自己人”的樣子,“惋惜”不已地說道。
“怎麼就不好辦了呢?”
李文道強著心里的憤怒和厭惡問道。
“是這樣的,李指,徐繼凱代的一些問題,不僅僅涉及到他本人,還和其他人有關,我們二警區覺得事關重大,已經集做出決議,向所領導匯報。你也知道,我們三個都只是普通民警,有些事,不好做主啊!”
李文道眼中冷連閃,終于直截了當地說道:“刀所,看來我們之間有些誤會……梅曉華那個事吧,我在這里給你們道個歉,雖然和我沒什麼關系,總之是我照顧不周。怎麼說,博華也是自家兄弟,他的弟弟在我的轄區出了這種事,我沒能及時給個調查結果,確實恨不應該。刀所放心,這個事,我一定會妥善置。”
“妥善置?好啊好啊,那我就替博華謝謝李指了……哎呀,梅曉華雖然不是個東西,可這次傷得真不輕,現在都還在醫院躺著呢。這醫藥費每天都不是個小數目,博華整天整天的為這個事犯愁,我們這些做哥們的,看在眼里,心里頭著實不是個滋味。”
“嗨,這算個多大的事啊,博華有困難,怎麼不早跟我說?沒事沒事,刀所,這事包在我上了。大家都是戰友嘛……”
李文道大包大攬的。
刀鋒連忙雙手抱拳,向著李文道拱手,連聲說道:“那就好那就好,還是李指自家兄弟啊……哎呀,為了梅曉華那幾千塊錢的欠債,現在博華是到借錢,我們幾個,連下個月的工資都被他預支了,也還是杯水車薪……”
“刀所放心,這種賭博債,哪里能算數的?我馬上去調查清楚,真要是賭桌上欠的,一筆勾銷!”
“李指,這樣不好吧?”
刀鋒一臉詫異地看著他。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哪怕是賭桌上欠的錢,那也是欠啊。”
“沒什麼好不好的!”
“不追究他們聚眾賭博的罪行,已經夠寬大的了!”
李文道大手一揮,氣勢如云,一副義憤填膺的模樣。
刀鋒角一扯,出一笑容。
早這樣多好?
非得被揍一頓才知道馬王爺有三只眼。
“這樣啊,那就一切都拜托李指了。李指,你看現在時間也不早了,我就不留你喝茶了。”
李文道一愣。
這就趕我走啊?
你都沒給我個答復呢!
“那徐繼凱?”
刀鋒一擺手,無所謂地說道:“徐繼凱今晚肯定留在所里了,明天再送看守所。”
“看守所?明天?”
李文道簡直懷疑自己聽錯了。
“哈哈,李指,你也知道,有些事我們還是得按規矩來。就算在醫院,也是先費后用藥。”
你空口白牙的,說是梅曉華的醫藥費你打包票,那我也沒見到實際行啊?
你來清源所一趟,幾句話就讓我們放人,是不是太草率了?
你答應的一切不落到實,你小舅子那就乖乖在看守所待著吧!
李文道頓時心頭火冒三千丈,卻生生被刀鋒掐住了脖子,一句狠話都說不出來。
“那,徐繼凱在哪?我跟他說幾句話就走……”
李文道退而求其次。
“不合適!”
刀鋒立馬搖頭,臉上笑容依舊,語氣卻無比堅決。
“李指,不是我不給你這個面子,而是確實不好辦。這個案子,整個二警區十來個兄弟一起辦的,人多雜。李指你是領導,不能授人以柄,是吧?”
“李指放心,既然都是自家人,能關照的我一定關照。”
看著刀鋒誠懇萬分的臉,李文道突然覺得心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