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自如臉上的搐了一下。

做一個有文化有經驗的老賊，就有這麼點不好。

太明白了。

多東西該判多刑，鄉下那些蠢笨的牛賊是不知道的。城里那些機靈的手小同樣不知道，沒人會去了解這些。

但彭自如了解。

盜竊總金額要是達到幾十萬，最也是十年起步，被判無期徒刑的概率很高。

就算彭自如是老彭家的人，在巖門也有些關系，不至于被判無期，但十年起刑是跑不掉的。

沒有重大立功表現，想要減輕罰，太難了！

“幾張破圖紙，我哪里知道值那麼多錢？”

稍頃，彭自如郁悶地說道。

這話倒是真的。

雖然他是人所托專門去那幾張圖紙的，卻真的不清楚那幾張圖紙如此值錢。每個人都有知識盲區，越專業的領域越是如此。

彭自如也和普通人一樣，還以為就是幾張破圖紙呢！

“那你現在知道了？”

彭自如哼了一聲。

“說吧，誰讓你干的。說出來，就是檢舉揭發，算立功，將來定罪量刑的時候，法會考慮這一點的。而且我在卷宗里邊也會寫清楚。”

“說話算話！”

臨了，刀鋒又加上一句，臉和語氣都很誠懇。

“切！”

彭自如冷笑起來。

“老子要是說了，才是自尋死路！”

“老實點！”

參與審訊的肖躍進猛地一拍桌子，怒喝道。

彭自如理都不理他。

這種最低等的威嚇手段，嚇唬嚇唬小賊就罷了，彭自如哪會放在眼里。要不是刀鋒手里有確鑿證據，彭自如連盜竊七廠財務室的事都不會認。

“那，你最起碼能告訴我，那幾張圖紙藏在什麼地方吧？”

刀鋒也不生氣，繼續問道。

彭自如照例冷哼不理。

“老彭，你這樣子讓我很難做啊，你可不要我……”

刀鋒看著他，邊搖頭邊嘆息，一副不忍心的樣子。

“是嗎？手啊，給我上手段啊，來啊！”

彭自如好像突然吃了興劑，一反常態地嚷嚷起來，歪頭斜乜著刀鋒，滿臉挑釁。

“老大，別上當！”

正負責記錄的梅博華急忙道。

他太明白彭自如的心思了，就是想要給他們鬧個“刑訊供”，到時候他不但可以將自己的供詞全部推翻，還可以倒打一耙。

彭家在巖門的能量那是真的不小，隨便搬一尊大神，就不是他們區區幾個派出所小民警能扛得住的。

“怎麼，不敢啊？”

“呸！”

“孬種！”

“沒卵子！”

彭自如來勁了，興得滿臉通紅。

刀鋒不由失笑。

“老彭，你這是打了啊？你腦子是不是進水了？你這事和別人不一樣啊。別人還可以耍無賴不認賬，你這事實俱在，怎麼翻供？現金我已經找到了，只要再找到圖紙，就算你說我們刑訊供，你能跑得掉？”

“真給你上手段，你就是白白吃一通苦頭！”

彭自如一愣。

剛才他還真沒想到這茬。

“那又怎麼樣？來啊，上手段啊！”

“你特麼就是個孬種！”

“就是沒卵子！”

瘋狂喊的同時，彭自如似乎找到了某種報復的快。

刀鋒臉上笑意更濃。

“真是奇怪的要求啊……既然你那麼堅持，那不如，我再給你做做思想工作吧……”

片刻之后，小辦公室里傳來彭自如厲荏的聲。

“你，你特麼想干什麼？你還真敢啊……”

“思想工作嘛，要認真做。”

刀鋒嘀咕了一句。

思想工作的時間其實不長，也就十幾分鐘吧。

彭自如到召，態度突然就有了很大的轉變。

“別別，我說，我說還不行嗎？”

只是聲音聽上去有點虛弱，但絕對沒有傷，沒有任何傷痕，文明執法不是開玩笑的，沒人會違反規定。

臉上多了些水漬，也不算多大的事吧？

詢問犯罪嫌疑人，水還是要給喝的，無非就是給多給的問題。

不管怎麼說，彭自如愿意配合了。

“圖紙就在我家里……”

彭自如無力地說道，向刀鋒的眼神，帶著深深的恐懼。

“這就對了嘛，早這樣不就沒啥事了？白費我那麼多力給你做思想工作……”

刀鋒里絮絮叨叨的。

臥槽尼瑪的，你那是什麼思想工作？

彭自如簡直無力吐槽。

“走，干活！”

刀鋒一拍桌子，起就往外走。

肖躍進和梅博華一臉興，押著彭自如隨其后。

“賤骨頭！”

臨了，肖躍進還不忘在傷口上撒把鹽。

“牽著不走打著走！”

彭自如翻了個白眼，連回懟的力氣都沒有。

極度窒息造的頻死，確實會在瞬間將人的氣神都空。直到剛才，彭自如才第一次真正意識到，犯罪分子和公安機關對著干，是絕對沒有出路的。

哪怕他是老彭家的人，哪怕他自以為有大靠山罩著，都一樣！

不過等彭自如坐上邊三，還是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你們特麼的就沒一輛像樣點的車嗎？”

從新城里到清源派出所的路上，彭自如坐在挎斗里就已經吃飽了灰塵，誰知半夜里還要再來一次！

彭老大雖然是個賊，可他是賊中狗大戶啊。

多年沒坐過這種破三了？

刀鋒笑道：“全靠你了，老彭。說不定破了這個案子，上邊會獎我們一臺車。”

彭自如再次猛翻白眼。

合著老子還是你的招財貓？

一臺破舊邊三托車慢慢悠悠在巖門深夜的街道上溜達，制造出令人難以忍的噪音，后邊跟著好幾臺同樣又破又舊的單車。

這大半夜的，刀鋒也不大可能去分局找秦書記開搜查令，所以找了個折中的辦法，帶著彭自如一起，去窩藏贓的犯罪現場指認一番。

這不搜查，這指認犯罪現場。

很正常的偵查手段，任誰都不能挑他的理。

讓人哭笑不得的是，彭自如住的居然是“干部小區”，市里許多干部都在那個小區買了房子。

比派出所大多數人的居住條件要好得多。

“特麼的，這狗東西還會！”

肖躍進又忍不住怒罵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