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懷瑾和傅玦看向錢氏,錢氏道:“二月里的確病過一場,也是去城外莊子上小住之時染了風寒,回府之后又未如何吃藥,就整日躺著,躺了幾日便好了。”
宋懷瑾這時又看向謝南柯,“你剛才問了那麼多人,可曾有誰提到過與人不睦?”
謝南柯搖頭,“這些屬下都問了,沒有人說不好的,相反的,大家都對頗有佳評,說子熱絡豪爽,人也頗有趣味,大家很喜歡與在一玩鬧。”
錢氏想到余月芙平日里多有俏可之時,悲從中來,忍不住的往后堂方向看,一墻之隔的后堂中,戚潯已將余月芙衫褪下,檢查尸表。
帶著護手面巾,角落里點著祛穢香,饒是如此,也擋不住尸**氣味。
“勒在頭下方,只有一條,閉鎖之狀繞向頸后,勒寬,邊緣和傷磨損程度較小,上下緣有出點,兩邊側頸出現水泡——”
戚潯說至一半,忽然停了下來,周蔚正在幫記錄,此刻抬眸去看,只見戚潯湊在死者頸邊,正仔細的看頸部的傷痕,他靠近來,“怎麼了?”
戚潯頭也不抬道:“勒磨損極小,兇應當不是什麼糙繩索,可勒之中又有些許線條痕跡,有些像……”
一時想象不到,周蔚腦海中靈一現,“是不是布帶?布帶勒人的時候,帶子會皺在一起,便會在傷留下線痕。”
戚潯此時方才贊賞的看他一眼,低頭時一本正經的問:“你最近是不是吃了很多豬頭?”
周蔚沒反應過來,“啊?”
“你腦子變靈了。”
周蔚嘶的猛吸口氣,咬牙切齒道:“你才以形補形呢!”
戚潯繼續驗尸,“兇懷疑是某種布帶,發帶,腰帶,或是綁縛用的布條,都有可能,死者手腳上并無綁縛痕跡,懷疑是兇手有計劃的攜帶了兇。”
周蔚邊聽邊寫,亦將戚潯的推測記錄在冊,這時,戚潯往死者腹之地和下半查看,“死者腹和下半**嚴重,已生蛆蟲,其部和兩后側,也有較嚴重的腐爛,且瘢痕較重,應當是在死后沒多久便被搬石坐放,因那洼地,加快了尸腐爛,從這些腐爛程度來看,死者至死亡了六日。”
周蔚往前推算,“也就是三月二十六日死的?”
戚潯應是,復又檢查余月芙的雙手,“指甲完好,但指甲有淤傷,當是被勒之時掙扎所致,可兇手力大,掙扎不,很快失力。”
說到此,戚潯靈機一去看死者衫,很快在死者擺上發現了幾與洼地青苔不同的污漬,“兇手勒死死者的位置,未生頸骨和舌骨斷裂,死者是窒息而亡,因此死的時辰漫長,而勒印痕深,兇手當是等徹底斷氣才松手,期間死者多半會倒在地。”
那是幾赤的印記,像是某種栽培花草的紅泥,戚潯道:“園子里何有栽培花木的紅土嗎?”
周蔚抓了抓腦袋,“這個還真不知道。”
戚潯將袍放下:“記下,下次去園子里找找。”
言畢,將尸反轉過來,仔細檢查其背部,“死者右側肩胛骨上有一淤傷,懷疑是兇手行兇之時所留,并且結合勒的弧度方向,懷疑兇手高在死者之上,至……高出半個頭——”
直起子來比劃,然而空手比劃毫無參照,便看向周蔚,朝他勾了勾手,待周蔚走近,又道:“轉過去。”
周蔚轉,戚潯便在他后試了試,將手肘落在他肩胛骨位置,卻發現并不好借力,于是又道:“你蹲下些。”
周蔚半蹲,戚潯再試,這才覺得好借力許多,道:“高出半個頭不止,兇手勒死死者之時,手肘在其后背借力留下這淤痕。”
用手肘點了點周蔚背部,“正是此。”
周蔚聞言站起來,一轉,卻朝遠門口看去,驚道:“王爺——”
戚潯聞言也朝門口看,便見傅玦不知何時進來了,他椅停在門口,神莫測的看著二人,戚潯眨了眨眼,“王爺,還未驗完。”
傅玦催椅靠近,“你剛才在做什麼?”
他語氣尋常,人聽不出不妥,戚潯便道:“在試兇手的量,不過這法子不太準,只能證明兇手的高在死者之上。”
傅玦掃過尸,又看他二人,對周蔚道:“驗狀給本王看看。”
周蔚忙從戚潯邊走開,待送上驗狀,傅玦邊看邊問:“所以死者極有可能是在三月二十六遇害的?”
戚潯頷首,“三月二十六到二十七之間吧,這個卑職看要去問園子里的工匠,看看白日里有沒有人見到過死者,若是無人見到,那死者多半是在晚上工匠們下工之后去的,那死亡時間便在二十六日夜里。”
傅玦又將驗狀回,“你繼續驗。”
戚潯應是,復又回到長案邊,周蔚則去一邊的長案邊站定,準備落筆,傅玦轉出去,沒走出幾步忽而道:“余月芙當日與淮侯夫妻爭吵離家,理由是不愿嫁給父母替相看之人,我懷疑有心儀之人,可在袍飾之中找找有無可疑之。”
戚潯連忙應下,這邊廂傅玦從后堂出來,對著錢氏殷勤的目道:“還未驗完,還不知是否要剖驗,不會損毀死者,你們可放心。”
錢氏和余明堂都不敢在傅玦跟前放肆,見狀連忙應聲,再如何不放心,也只能齊齊忍下,這時,傅玦問二人:“除了去親族之家,和城外的莊子,可還有別的住地?”
錢氏搖頭,“再沒了,除非去住客棧。”
宋懷瑾看傅玦,不解為何有此問,傅玦道:“戚潯驗出,余月芙死亡時間是在二十六日到二十七日之間,可是二十五日便離家的,這中間有一夜,不知歇在何。”
錢氏和余明堂顯然都想不到更有可能的住地了,宋懷瑾道:“若是住客棧,也不無可能,二小姐隨可會帶著銀錢?”
錢氏苦笑,“不會,尋常被照顧妥帖,不知錢銀未何,且當日離家未帶著仆從,無人幫付銀錢。”
宋懷瑾猶疑不定,“若無銀錢,尋常的客棧也不會收留,除非是自家產業,侯府可有什麼客棧在京城?”
錢氏和余明堂繼續搖頭,宋懷瑾和傅玦相視一眼,只覺況有些復雜,無分文的余月芙年輕貌,總不能宿街頭吧,可二十五那天晚上,能去何?
眾人皆是不解之時,后堂傳來腳步聲,戚潯和周蔚一起出來,戚潯帶著面巾,出一雙神復雜的眸子,宋懷瑾和傅玦一看,便知有些不對勁。
戚潯走到眾人眼前,錢氏急的問:“如何?可能查出芙兒是被何人所害?”
戚潯搖頭,“驗尸只能驗出些許線索幫助查案,并不能直接找出兇手,不過,卑職驗出一事,侯爺和夫人似乎還不知……”
錢氏忙道:“什麼事?你不問我們,怎麼肯定我們不知道?”
戚潯看了看屋眾人,似乎有何顧忌,宋懷瑾問:“是和案子有關嗎?有的話直說無妨,便是有何,家屬也不當瞞著衙門。”
戚潯角微抿,見錢氏和余明堂并無異議,便沉聲道:“卑職驗出月芙姑娘,已非完璧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