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大人,這是我姐姐玉薇,最近不適,回府中小住著,也認識芙兒。”
杜玉蘿指著黃子這般介紹,宋懷瑾道:“原來是大小姐,我們在定安伯府見過,你與令慈去探定安伯夫人,與我們打過照面。”
杜玉薇生的清妍人,看起來不像已婚的婦人,微笑道:“正覺得卿大人頗為眼,原來是在伯府見過,快里面請,今日父親出城,只有母親在家中——”
“不必驚夫人。”宋懷瑾道:“今日來是為了余姑娘的事來,你們二人皆認得,只問你們便是,想來夫人也不如你們了解的多。”
杜玉薇便道:“那便請大人去水榭說話。”
威遠伯府布局巧,府園林景致頗有江南之風,杜玉薇姐妹請三人水榭落座,待下人上了茶,杜玉薇道:“不知大人要問什麼?”
宋懷瑾看著二人道:“此來一是想問問你們可知道余姑娘是否有中意之人,二來,是想問問去歲夏日你們有沒有什麼印象深刻的集會。”
杜玉蘿和杜玉薇對視一眼,杜玉蘿有些茫然,“心儀之人,這還真不知道,聽說侯府和齊國公府走的近,齊國公夫人對芙兒十分喜歡,且芙兒比我年長兩歲,我此前還聽母親和其他夫人說,芙兒只怕要嫁齊國公府去。”
宋懷瑾看向杜玉薇,杜玉薇抿道:“我婚的早,雖和芙兒相,卻不似玉蘿那般與親近,這些事倘若不告訴玉蘿,便更不可能告訴我。”
杜玉蘿跟著點頭,宋懷瑾便問:“那去歲夏日呢?你們可記得都有哪些集會?”
“去歲夏日,那可多了,我們幾日一小聚,逢年過節的往各家跑,經常能見到,不知卿大人說的是哪般集會?”
宋懷瑾不知如何形容,亦不好將余月芙墮胎之事道出,“人多的集會,有其他男子在場的集會,只要小姐記得,便可道來。”
杜玉蘿歪頭想了想,轉而看向杜玉薇,“姐姐,去歲五月,咱們是去過兩次神湖?”
杜玉薇頷首,“是,還帶著彤兒也去了。”
杜玉蘿便肯定了些,“那便從五月說起吧,五月的時候,我們去過兩次神湖,一次是我的生辰,五月初四,邀請了同齡的玩伴,加起來攏共十多人,是在湖上畫舫過的,另外一次是五月下旬,二十號前后,我們辦了一次詩社雅集,芙兒也去了,這是我們同齡人的集會,除此之外,我記得長公主府邀請過大家游園——”
杜玉薇道:“不錯,好似是六月,公主府養了一種十分珍奇的紅蓮,六月盛開,長公主殿下便辦了極盛大的游園會。”
碧云也提起過公主府這場游園會,且這場游園會之后,余月芙回府之后高興了數日。
宋懷瑾便道:“這兩次神湖游湖和公主府游園都有哪些人,二小姐可能幫忙寫一份名冊?”
杜玉蘿眨眨眼有些不解,宋懷瑾道:“如今衙門得到的線索,余姑娘很有可能是被人所害,因此要從經常與余姑娘見面的人查起。”
杜玉蘿點頭,“那好,那我寫。”
命下人取來紙筆,很快先將自己和孫菱的名字寫上去,隨后又將杜玉薇一家人寫上,待記不起之時,又問杜玉薇,姐妹二人一番回憶,很快便寫出一份十多人的名冊。
“這是我生辰那日來的人,詩社那日人也差不多,不過多了兩個姐夫的朋友,我們姑娘們作詩鬧著玩,倒是他們幾個公子像模像樣的。”
杜玉蘿再度提筆,記不清之時再問杜玉薇,不多時,又有一份名冊寫了出來,這時,杜玉蘿開始寫第三份名冊,“公主府那次的游園邀請的人多,除了各家夫人們,還有許多年輕小輩們,長公主殿下喜歡年輕人多,自己也常有許多新奇心思,又沒有架子,誰若是得了公主殿下的帖子,是十分高興的。”
這份名帖比此前兩分長上許多,等寫完,又從頭到尾檢查一遍,“應該就這些人了,我記得當天十分熱鬧,公主殿下備了許多彩頭,大家作詩的斗琴的玩飛花令的鬧了一整日,幾位老夫人捱不住下午走了,晚上我們還在園子里。”
宋懷瑾看名冊,果然大都是皇室宗親與權貴之家的公子小姐們,他又問:“這次的游園會上,余姑娘可得了什麼好彩頭?”
“好彩頭?芙兒擅琴,那日了一曲《求凰》,彩頭嘛,好似是得了一朵新采摘的紅蓮,別的倒沒什麼了。”
宋懷瑾不通音律,只知這《求凰》是表達慕之意,“可曾說過這曲子是彈給誰聽得?”
杜玉蘿忙道:“當時所有人都在場,這曲子又是將男之的,自然不會說是專門彈給誰聽,卿大人是覺得,芙兒在去歲已經有了思慕之人?”
宋懷瑾點頭,“有這般可能。”他也不多言,繼續問道:“今年二月初一齊國公府上的宴請,小姐可去了?”
杜玉蘿頷首,“去了,初一是齊國公府宴請,初二是我們府上。”
宋懷瑾便道:“那我還有個不之請,勞煩二小姐將這兩次宴會上出現的人再寫一份名冊。”
杜玉蘿微微苦笑,“這兩次人可多了。”
雖覺此番人太多,卻還是人磨墨,不多時提筆,一邊問杜玉薇一邊寫,洋洋灑灑寫了兩大張,歇手片刻,又才繼續。
待完全寫完,已經是兩盞茶的時辰之后,宋懷瑾看著這諸多人名道謝,又問道:“這兩次宴席上,兩位小姐可曾看到與誰私下見面過?”
余月芙是二月三十拿到的藥丸,可離京之時,藥丸已經換過,宋懷瑾懷疑,定是這兩次宴請讓余月芙換了藥。
然而杜玉蘿有些茫然,“這個我還真沒印象,那幾日姐姐不好,我一直陪著,去白鶴樓之時,也沒見芙兒與誰單獨說話,我們自家行宴那日,因要招待的人多,也未注意芙兒去做什麼。”
杜玉薇點頭,“正是。”
宋懷瑾又想起侯府所聞,余月芙早前還好好的,新年之前卻去道觀求了符文,竟學扎小人的毒之法,新年之后,又開始著急,子也生了變化,宋懷瑾便問:“正月里你們走應該頗為頻繁,那時候余姑娘上可生過什麼事端?”
杜玉蘿下意識看了一眼杜玉薇,隨后搖頭,“正月里的宴請多是禮節應酬,我跟著父親母親去了幾家,也見過芙兒幾次,卻也沒太多機會說話,不記得有什麼事端。”
宋懷瑾又看向杜玉薇,“大小姐可記得?”
杜玉薇抿,“正月里我不好,一直在府中養病,并未四走,唯一見芙兒,還是正月初五那日在們府上。”
“侯府正月初五行宴?”
杜玉蘿點頭,“是,當時我們一家,還有姐夫他們一家都去了。”
宋懷瑾做了然之狀,這時,一個嬤嬤抱著個玉雪可的娃娃走了進來,杜玉薇一看到立刻站起來,“彤兒睡醒了?”
“娘親——”
方彤朝杜玉薇出手來,杜玉薇立刻上前將抱住,小姑娘摟著杜玉薇的脖頸,有些好奇的看向宋懷瑾三人,又問杜玉薇,“父親呢?怎麼不見啦。”
“父親要去衙門,晚些時候便回來。”杜玉薇拍了拍方彤背脊,對宋懷瑾三人抱歉道:“讓玉蘿陪你們說話,這丫頭鬧人。”
“大小姐請便。”宋懷瑾道。
杜玉薇抱著方彤離開,戚潯轉,只聽方彤還在問父親去了何,杜玉薇似乎不愿多言,不住的問早起是不是了。
屋杜玉蘿道:“我小侄可生的好看?”
宋懷瑾自然點頭,“大小姐看著年紀不大,沒想到已經有了兒。”
杜玉蘿便道:“姐姐只比我大四歲,不過和姐夫年便有誼,因此婚的早,他們已婚四年了。”
宋懷瑾做了然之狀,又問道:“昨日郡主說你們三月初四去過芷園,那你可知道那次去芷園時,余姑娘失了一只鐲子?”
杜玉蘿微訝,“丟了一只鐲子?這我不知道啊,當天也沒聽說起,當日我們山探幽,各自走不同的路,我未與同行,后來出來見到,也沒有不高興。”
宋懷瑾皺眉,戚潯和周蔚不由對視了一眼,宋懷瑾又問,“當日去游園的是哪些人?”
杜玉蘿看向那幾分名冊,將第一次去神湖的名冊拿了出來,“基本上就是這些人,包括正月那次去芷園也是我們這幾個。”
宋懷瑾又道:“你可知這幾位公子之中,有誰會玉雕刻印的?”
杜玉蘿想了想,“瞿嘉學會,元銘會,齊國公家的二公子也會,他們做學問的常有自己刻印的,可玉雕倒是沒有見過。”
宋懷瑾此番可算將所有疑問都問了一遍,見天不早,宋懷瑾起告辭,杜玉蘿將他們送出府門來,“若是還有什麼要幫忙的,還請大人吩咐,我們幾個都算手帕,如今芙兒出了意外,我們心里也不好。”
宋懷瑾應是,又做安,方才帶著戚潯和周蔚策馬離去,待走出長街,宋懷瑾方才放緩了馬速,問周蔚和戚潯二人,“你們如何看?杜二小姐應當不會騙人,這幾份名冊之上常見的年輕公子只有五六人,且皆是世家出,如果是他們其中之一,按理說余月芙不至于會非要瞞著父母。”
戚潯道:“按照此前推算的,那人或許已經定下了親事,甚至已經婚,因此明白與余月芙的愫乃是世俗無法容忍,因此不許明說,或許還給余月芙某種承諾,如此,后來余月芙才會說‘讓等到什麼時候’,我們不如去查一查這幾人哪些人定了親事。”
周蔚也道:“不如直接去見見這位瞿嘉學?他是男子,對這幾位的事想必了如指掌。”
宋懷瑾見日頭高懸,也不耽誤時辰,很快便朝著工部侍郎瞿毅府上去。
正值午時,瞿毅并不在府上,瞿嘉學聽了下人稟告迎出來,面上也并不意外,將三人請進自己小書房,又命人送上茶點,便屏退了下人。
瞿嘉學道:“大人莫怪,此事父親還不知道我也牽扯其中,因此大人要問什麼問我便是,我不想讓父親覺得我與命案有關。”
宋懷瑾瞇眸片刻,“那瞿公子為何不說真話呢?”
瞿嘉學眉頭皺,宋懷瑾繼續道:“昨日在芷園,那麼多人只有你和杜二小姐過來陪郡主給我們帶路,可見你是個有擔當的,只是你后來卻說你與余姑娘并不,這怕不是實,我們在余姑娘的閨房之中發現了你的書法,若并不,瞿公子只怕不會贈墨寶。”
瞿嘉學角抿在了一起,宋懷瑾又道:“你的擔心我明白,衙門的查問皆是為了查案,并不會昭告天下。”
瞿嘉學今年二十一歲,面容清俊,眉眼間還有幾分青之意,他不知想到什麼,面一屈辱,半晌才咬牙道:“我去歲的確對余月芙有意。”
見他卸下顧慮開口,宋懷瑾便好整以暇的聽他說話。
瞿嘉學繼續道:“我們兩府多有來往,因此我與時便相識,從前不覺什麼,去歲我落第之后,心境較往日沉郁許多,而子活潑熱絡,待人熱忱,知道我落第后,給予頗多關懷鼓勵,我自然心生激,起初我回應示好,全盤接下,我以為對我也是有意的,可后來我發現,的心思本不在我上。”
“待我時而親近時而冷淡,像是一時興起,又像是看了我的心思,逗著我玩,因此到了年前,我那心思便淡了下去,只專注進學,而果然毫不在意,后來與眾人同游,我便多有避忌,可沒想到會生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