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潯只好與謝南柯告辭爬上了馬車。

馬車轔轔而，戚潯掀開簾絡，看著謝南柯也催馬離去，一回頭，卻見傅玦幽幽的著自己，一愣，“怎地了王爺？”

傅玦淡淡的道：“今夜巡防營徹夜搜城，或許會有發現，明晨早些來衙門。”

戚潯自然應下，傅玦這時又問：“你覺得江校尉如何？”

戚潯暗吸一口涼氣，不聲道：“王爺不是覺得江校尉十分得用？卑職與他只有幾次照面，對他倒沒什麼看法，要比看人，自然是王爺眼利。”

傅玦淡哂，“不錯，答話之人有沒有說謊，我一眼就看得出來。”

戚潯只覺一陣頭皮發麻，“誰也不敢哄騙王爺。”

傅玦沒接話，很快靠著車璧閉眸養神，戚潯見狀輕輕松了口氣。

到了安寧坊，戚潯下馬車時傅玦才睜了睜眼，告辭后，戚潯進院回屋，品了品傅玦那話的意思，只懷疑傅玦莫非看上了江默，想將他調來刑部……

這個念頭嚇了一跳，臨睡時還有些惴惴不安。

翌日清晨，戚潯早早至刑部衙門應卯，到了衙門，卻見外都靜悄悄的，唯獨傅玦的馬車還停在衙門之外，驚訝的以為傅玦來的比更早，連忙往衙門里去，剛進院門，便看見林巍打著哈欠朝外走，看到戚潯便道：“戚仵作來的這樣早？”

戚潯慚愧，“不敢不敢，你們更早，王爺呢？”

林巍指了指后面偏堂，“等著你呢”

戚潯忙不迭往偏堂去，走到門口，見門半掩著，便立刻推門而，一進門，才覺出不對，屋多了一張矮榻，傅玦靠在上頭，閉著眼眸呼吸深長，他人高馬大，矮榻不夠長，榻尾便放了一張敞椅讓他放腳。

進門的靜不小，那雙閉著的眼眸陡然睜開，子亦弓弦一般繃起，似乎下一刻便要坐起來。

他面上尚有困乏，那雙眼卻極其銳利，看的戚潯心頭突的一跳，可很快，他銳利的眸緩和下來，微抬的背脊亦重新仰靠下去，抬手眉心。

戚潯反應過來，“王爺昨夜未曾歸府？”

“夜半李廉歸來，天亮時分巡防營回來復命，沒工夫回王府了。”

傅玦睡了一個時辰不到，嗓音低啞，狹小的矮榻襯出他修長拔的量，仰靠的姿態令他俊逸的下頜揚起，出一段修長的脖頸和突出的結。

傅玦分明衫齊整，戚潯卻不敢多看，也不敢靠近，驚擾了別人睡覺，可真是怪不好意思的。

傅玦很快清神，他利落起朝門口來，“巡防營找到了一些東西，你跟我來”

寒意滲人的停尸之地，新放著兩包污，其中一包放著幾塊長骨，另一包則是一團腐臭刺鼻的暗污，戚潯很快戴上護手查看。

“沒想到巡防營真的找到了！”

甕聲甕氣的，語氣卻帶著雀躍，傅玦在旁涼聲道：“巡防營多有辛勞，不過功不可沒的是拱衛司的獵犬，這兩包都是在城南找到，一在長平坊，一在永康坊。”

戚潯眼皮一跳，張伯的糕點鋪子就在永康坊。

將腦海中雜念揮去，戚潯很快專注的查驗起來，沒多時，便沉聲開口，“是人的骨，這一包里面是骨和部分脊椎，兇手的手法還是十分糙，不過能將肋骨分的分明，另外一包，是人的臟腑，腐爛太過，已難分辨，兇手不擅長理人的臟，應當是碎尸砍骨頭之時，將臟囫圇裝在了一起。”

戚潯面嚴峻，“臟已經沒有查驗的意義了，眼下只能從骨之上下手，只是兇手碎尸之時也有可能留下刀痕，因此仍然無法斷定死者的死因，這幾肋骨上的刀痕若是生前所留，多半都會傷到脾臟和腎臟，死者最輕也會失過多而死。”

將斷骨分離，再做清理，與先前找到的骨拼湊好，“如今缺死者的左足，部分右脛骨和腓骨，以及死者的另一半恥骨髖骨，肋骨和椎骨也不全，還缺了右掌，不過他拋尸之地眾多，總有被我們之，且已經過了三日，剩下的尸骨多有損毀腐爛，多半很難找全，眼下唯一能期待的，是找到死者的頭顱。”

傅玦上前道：“我已經吩咐了巡防營，給了他們半日修整，午時之后會繼續在全城搜索，今晨天明李廉會去找那畫像上的人，若是能找到此人，想來會有進展。”

戚潯不由問：“李捕頭在城東并無所獲？”

傅玦頷首，“沒有查問出任何目擊證人，由此更斷定兇手是在子時過半之后拋尸，夜半時分，街市上有人來往，因此兇手一路無阻。”

戚潯心底沉甸甸的，這時，又在那團臟腑之間發現了一只小螞蟻，夏季蚊蟲飛蟻極多，也不曾放在心上，找來一只冰盆將這團腐爛模糊之放了進去。

就在起之時，忽然覺得有些奇怪，這些尸骨是在不同地點發現的，可這三只螞蟻，似乎長的差不多，難道京城里的螞蟻都長的一樣？

戚潯若有所思之際，外頭響起了腳步聲，傅玦回，便見中庭之中，李廉正大步而來，傅玦有些意外：“這麼早回來？”

李廉進門稟告道：“王爺，按照您的吩咐，我們找到人了！”

戚潯也忍不住看過去，李廉繼續道：“此前城中幾大戲樓我們已經跑過一回，您說照著那幾個偏南戲的，如今不溫不火缺旦角的找，卑職很快就想到了三家，問到第二家的時候，這家戲樓便有伙計將此人認了出來！”

“此人名袁山，是城西元德戲樓的二掌柜，平日里不常去戲樓面，不過他是個戲迷，常四聽戲，如今戲樓里兩個生角兒便是他四探看之后挖來的，想來他當初去長福戲樓，的確就是奔著挖那位凝霜姑娘去的。”

傅玦忙問：“此人可找到了？”

李廉點頭，卻是道：“找到了，不過一個月之前，此人遇了一次火災，他傷嚴重，如今還癱在床上養傷，沒法子帶到衙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