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默頷首，“的確傷了無辜。”

周蔚聞言著下道：“他眼下的行徑，便是蚍蜉撼大樹，可能實在找不到法子了，只好對尋常百姓下手，他投毒在水井之中，飲水之人量食用之后，中毒不深，還有時間救治，而中毒人也多，如此一來，他想要的城中恐慌便了。”

兇手的用意大家都明白，因此，最要的便是找到兇手的蹤跡，戚潯看向江默，“江校尉昨日和李捕頭可有所獲？”

江默道：“去了三水井，問了周邊的近百百姓，確定了三水井下毒的時辰，名錦染坊后巷，是那日下午酉時過半，還有兩，一個是在午后，一個是在申時之后，都是□□下毒，我們還從井中打撈出了類似布包之，兇手將□□包好，經過井邊直接將布包扔進去，如此便可做到神不知鬼不覺。”

戚潯心底沉甸甸的，更有些不詳的預，“他那封信里只給了兩天時間，如此大海撈針，只怕不妙。”

正說著，衙門外響起車馬聲，很快，傅玦走了進來，幾人見狀連忙行禮，跟著傅玦一起進了后院，他面沉重，待進了后堂，便令林巍拿出兩張畫像來。

其中一張畫像上是個眉目端方的年輕男子，傅玦指著畫像道：“此人便是潘若愚，畫像是此前拱衛司在禹州追捕他的時候畫的，應與本人十分相像。”

說著，他拿出第二張畫像來，“此人是昨日畫的，憑著送信的小乞丐描述而畫，此人樣貌獷，面龐黝黑，并非潘若愚，后經過拱衛司拿去給潘家人辨認，他們將此人認了出來。”

傅玦的話讓大家神一振，他道：“此人十分像潘霄漢從前救過的一個鹽工，這個鹽工名胡誠，禹州人，家中父母雙亡，只有他一個在禹州鹽場做工，此前因為討要鹽場老板克扣的工錢，被老板打重傷，正逢潘霄漢去鹽場巡查，便將他救了下來。”

“此人傷好之后，想賣潘家，給潘霄漢做侍從，潘霄漢未曾應允，將他放去了別的鹽場做工，之后他便很往潘家去。”

宋懷瑾忍不住道：“是誰認得人？確定嗎？”

傅玦道：“拱衛司讓潘家大爺認得人，當是十分準確的。”

宋懷瑾微訝，“那便是說，此人為了報答潘霄漢的救命之恩，所以京行兇了？”

“應該不止他一個人，還有潘若愚，這個鹽工對京城并不悉，若是孤一人京城，不可能行事這樣周全。”傅玦道：“今日巡防營還是從水井四周調查，李廉帶人去查□□的來源，看看最近可有口音外地之人打量買過□□，此外，本王查到了幾潘霄漢在京城之時購置的房產，大理寺去查。”

傅玦拿出一張名單給宋懷瑾，宋懷瑾打眼一看，點頭應下。

日頭初升，時辰尚早，傅玦道：“今日辛苦諸位，務必手腳快些，再等的話，兇手只怕要有第四次下毒——”

眾人齊聲應是，很快便出了刑部衙門，戚潯為仵作，一時被留了下來，今日拆了脖頸上的白棉，只留結痂的傷口在外，看著更有些駭人。

傅玦搖了搖頭，便道：“稍后我要宮，你要麼留在此地等他們回來，要麼回大理寺待著，無需待命，著傷，莫要掉以輕心。”

戚潯乖覺應下，沒多時傅玦也離了衙門。

留在刑部無事，便回大理寺去，如今大理寺也在辦投毒案，衙門頗為清閑，戚潯一路往后，到了魏主簿。

前面的小庫房門開著，魏主簿帶著兩個小吏正在整理卷宗，見回來很有些詫異，戚潯道：“沒我的正經差事，我也不希有，但凡有，便是說死人了，我今日無差事，主簿這里可有什麼要幫忙的？”

魏文修笑呵呵的，“這兩日清閑，不過馬上到年中，過兩日要忙了，史臺那邊著年初送上來的許多外地案卷，就等著年中一起復核。”

戚潯眼珠兒微轉，“沒關系，到時候主簿我，但凡不出外差，我便來幫忙。”

魏文修越看戚潯越是可親，自是應下，戚潯在衙門逗留至午時，估著傅玦可能要出宮了，便又回到刑部，卻不想傅玦并不在衙門，只好在此候著，這一等便是大半日，到了黃昏時分，李廉和江默幾乎一齊回了衙門。

二人神沉重，一看便知毫無所獲，江默道：“周圍的百姓對近鄰倒是十分悉，可那些水井都在巷子里，來來往往的人多，他們本想不起陌生面孔。”

李廉道：“按照上次王爺劃城的法子，我們一天下來，找了幾十家藥鋪，只查到兩購買大量□□的，不過這兩家都有名有姓，一家是為了農莊殺蟲，另外一家是琉璃廠，是為了制作琉璃時用的，我們都去查了，沒有任何異常。”

戚潯不由道：“這麼多□□，總不可能在城中分散著買，一次買一點，也太費功夫了。”忽然問：“□□似乎是紅信石煉出來的，那潘若愚會不會自己煉呢？”

李廉和江默對視一眼，李廉道：“這沒有聽說過，不過可以去打探一二，若真是自己淬煉出的，那也不是沒有辦法追查，淬煉總要。”

又等了兩盞茶的功夫，宋懷瑾帶著人回來，他們也所獲甚。

宋懷瑾道：“潘家在京中一共有四產業，兩宅子，一茶鋪，還有一綢緞鋪子，他們回禹州之后，這兩鋪子一直還在經營，宅子也找人看管著，后來他們出事，這兩家鋪子也是艱難為繼，除了幾個忠心的，好些人都跑了，那兩宅子還在，不過拱衛司去搜過一次，下人也沒見過潘若愚。”

江默道：“若我是他，回京后既然有了這般打算，那便一定不會再去悉之地面，徹底的掩藏蹤跡，才有機會事。”

宋懷瑾點頭贊同，隨即抬眸看了一眼天，“這時辰不早，王爺怎麼還沒回來？”

眾人皆是狐疑，戚潯也往門口看了好一會兒，就在大家遲疑要不要繼續等下去之時，林巍駕著馬車出現了，可馬車空著，他只是來傳話的。

“王爺今日因議和之事暫不能出宮，諸位有何消息，告訴小人，小人轉告王爺。”

宋懷瑾幾人忙將適才所言再說了一遍，林巍頷首應下，直令大家下值，待幾人走出幾步，林巍才對戚潯道：“戚姑娘，王爺吩咐我送你回去，咋們走吧。”

戚潯忍不住道：“王爺可是遇到了難事？”

林巍聞言一喜，“那倒沒有，只是使臣隊伍來得快，明天晚上，或者后天早上，便要京了，宮還有些準備未做，措手不及，王爺不得已留下。”

戚潯這才放了心，馬車一路回安寧坊，林巍很快又離開，他至宮門口等傅玦，足足等到二更天，傅玦才出宮來。

上了馬車，林巍一邊駕車一邊回頭道：“主子，今日戚姑娘可是問您了。”

傅玦正疲憊的著眉心，聞言手一滯，隨后不甚在意的道：“問了什麼？”

“見您沒出宮，問您是不是遇到了什麼難事。”

傅玦沉穩的“哦”了一聲，面上疲憊卻一掃而空，甚至還想去刑部走一趟。

……

戚潯一夜好眠，第二日清晨正起梳洗，卻忽然聽見院外響起一陣嘈雜之聲，蹙眉走出來，待打開院門，便見周圍鄰居都往長街西頭去。

忍不住拉住一位中年婦人，“嬸子，這時怎麼了？”

這婦人驚悸未定的道：“丫頭，出事了，西邊的水井被人下毒了，好幾家吃了那井水今晨都半死不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