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懷瑾聽明白了,“好,下去查。”
傅玦肅容道:“今夜使臣城,本王不好在刑部久留,稍后還要宮,今日便勞你們驚醒辛勞些,有何事,多與覃大人商議,明日一早,在刑部復命。”
傅玦代完這些,看了戚潯一眼,肅容離開,等他走了,覃文州才嘆氣道:“如今這案子難辦,這位西涼二皇子更是不好對付,王爺也不容易。”
宋懷瑾道:“大人可要宮?”
覃文州點頭,“我晚些時候再走,早就安排好了,在城門外迎接使臣的是信王和禮部諸人,在宮,則有王爺、誠王和各個郡王公爺作陪,我為京畿太守,陪坐末等。”
這位信王是當今圣上的弟弟,自從瑤華之后,從前的二皇子和四皇子故,今上的另外兩位哥哥又早年夭折,如今還存世的便只有兩位弟弟,一為誠王趙朔,二為信王趙詮,尤其這位信王,比建章帝小了好幾歲,還未至而立,頗得建章帝賞識。
宋懷瑾點了點頭,“明白了,那我先帶人去調查那些小乞丐,今日送信的小乞丐呢?他出來我與他說說話。”
覃文州讓人將小乞丐領出來,宋懷瑾問他名字,只得了個“六兒”的稱呼,今年十歲,再問世,原是西北來的流民,在京城討飯幾年了。
“你上頭可有大哥?在這城南京畿衙門一帶,是否都是認識的?”
六兒垂著腦袋,“也不都認識,只是都打過照面。”
宋懷瑾便道:“帶我去見見你們的頭頭。”
六兒不敢違抗,自然老實帶路,宋懷瑾離開衙門之時,戚潯卻走得極慢,宋懷瑾干脆道:“你不必跟著了,要麼在衙門戴著,要麼回家也。”
戚潯不打算回家,也有一件事要去辦,于是囫圇應了,自己離開衙門往京城最大的仁心藥鋪而去,待到了藥鋪,戚潯來掌柜。
“敢問掌柜的,藥鋪之中可有□□?”
掌柜的上下打量一眼,“姑娘要做什麼?那可是劇毒。”
戚潯便道:“掌柜的可知□□淬煉之法?”
掌柜的擰眉沉臉,只當戚潯是來胡鬧的,沒法子,戚潯只好表明份,“我是大理寺的差吏,此來是為了公案——”
掌柜的一聽頓時笑出聲來,“姑娘,你莫要與我玩笑了,府衙哪里有差吏?你要是不買藥便請走吧,我這還忙著呢。”
“昨日是否有京畿衙門的衙差來調查過你們賣□□之事?”
掌柜的一呆,戚潯道:“領頭的是衙門的李捕頭,他正在查城中投毒一案,還代你們,誰若是大量采買□□,必定要告知府,可對?”
戚潯言之鑿鑿,掌柜的半信半疑起來,戚潯便道:“我只問□□淬煉之法,掌柜的何必懷疑我之用心?你若實在不行,我也可回衙門一趟找人作證,只是一來一去太費功夫。”
掌柜到底也沒全信,可□□淬煉之法,也不是多大的,他沉片刻道:“□□是用雄黃、或者紅信石,也就是砒石,又或者毒砂,淬煉而來的。”
“將以上這些磨末,放封閉,置于炭火上烤,此時會生濃煙,這些濃煙吸不得,待濃煙散盡,留下的白末便是□□,想要細的,便要再行篩濾。”
“雄黃竟然能煉制□□?”戚潯只覺聞所未聞,“雄黃常見,可砒石、毒砂卻不常見,這些東西,要在何采買?”
“這些東西通常在礦上,毒砂便是劣等鐵礦,采出后礦上不要,便會低價出售,這時,想煉制□□的藥材商人便會去收來,當做一種原料出售,有的還負責幫忙加工,只是要多用些金銀。”
戚潯沒想到這□□大有來歷,“那普通人能自己煉制嗎?”
“很難,也很危險,首先便要有煉制的,煉制此,便如同煉丹一樣,得有丹爐,一般的鐵鍋鐵爐可不,且煉制此,煉制之人也極容易中毒。”
戚潯便道:“那您一定知道京城之有哪些藥材商人出售砒石和毒砂,勞煩您寫一封名冊,還有,何幫忙煉制,也一并寫下。”
見戚潯頗為嚴謹,掌柜的一邊拿紙筆一邊道:“姑娘真是衙門之人?”
戚潯失笑點頭,掌柜的這才嚴陣以待,沒多時,寫下了七家藥材商人的名字,“這七家是我知曉的,這些礦石與一般的金貴藥材不同,因此小門小戶的藥材商懶得做這門生意,這七家皆有些本錢,其中五家都幫忙煉制。”
戚潯看到單子,幾番道謝后才返回衙門。
藥鋪是最為人所知的,也最容易引人懷疑,這兇手思慮頗為周全,自然不可能去藥鋪買毒藥,退一步的藥材商許是極好的選擇,再加上買的量大,不愁買賣不。
戚潯回到衙門,已經是日頭西斜,李廉和宋懷瑾都未回來,只有江默在和覃文州說話,見回來,江默和覃文州都問去了何。
戚潯便將名單給他們看,又將自己所想道來,二人皆覺有理,江默道:“既是如此,那我去查問這些藥材商——”
戚潯忙道:“那我與江校尉同去!”
戚潯對此報了極大希,便十分踴躍,覃文州瞧著自無異議,再加上他即將宮,便也令二人同去。
戚潯很快與江默出了衙門,二人催馬同行,先往最近的一家藥材商去,江默著巡防營公服,又有校尉之職,頗能唬人,所到之,藥材商販自然知無不言,可二人連著訪了四家,眼看著天都黑了,也無所獲。
到了第五家,因時辰已晚,他們干脆撲了個空。
藥材商囤積藥材,有固定的商家做買家,并不需要開門迎客,見狀他們便知曉今日是來不及訪剩下三家了,只好就此打住。
二人跑了一日,皆是疲累,江默見戚潯額頭汗津津的,便領著往集市去,又在一茶肆為買了一碗冰過的蓮子羹。
此時雖在外面,可周遭來往之人皆不認得他們,倒允二人坐著說些私話。
戚潯吃蓮子羹吃的香甜,江默便道:“明日還有三家,我去查探便是,你不必一早跟著跑了。”
戚潯道:“江校尉放心,這點差事不算什麼,我總覺得兇手不是在藥鋪買的,若不問完,心底便放心不下。”
江默四周看了看,“這里無人,你不必這般拘謹。”
戚潯微愣,低聲道:“對不住兄長,我習慣了。”
江默寬容的笑笑,待吃完了蓮子羹,二人便出了茶肆,戚潯見天不早,便要告辭歸家,江默本要相送,戚潯卻覺不妥,婉拒了他。
江默嘆了口氣,見跑的額發不整,遂抬手往發頂拂去,可手還未挨到,戚潯卻下意識一躲,二人都是一愣。
江默忙收回手,戚潯反應過來,有些歉意道:“對不住,我……”
江默牽,“沒什麼,我們重逢不久,我知你還不習慣,既是如此,那你自己歸家?”
戚潯正要點頭,遠街之上忽而響起許多喧嘩聲,邊亦有人快步朝著街跑去,二人皆是疑,這時,有人喊了一句……
“西涼二皇子來了!”
戚潯和江默這才想起來使臣隊伍今日京,二人對視一眼,也跟著人流往街的方向去,剛走到街口,戚潯和江默便微微瞇了眸。
南邊不遠的長街上,一隊聲勢浩大的使臣隊伍正煊赫而來,打頭的一輛馬車朱漆華蓋,由四匹寶馬并轡而駕,正是那位西涼二皇子的車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