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玦應是,“先從三個男子手,讓宋卿去查細致些。”
說話間便到了月樓,昨夜提燈上樓,雖發現痕跡,卻不夠清晰,傅玦帶著戚潯再度往二樓行去,找到被清理過之地,傅玦站在角落之中,人全然被多寶閣與轉角擋住,除非有人走至多寶閣之后,否則本發現不了此有人。
傅玦又帶著走到三樓的窗邊往下看,“南側的窗戶,正好能看到來月樓的小路,當時一樓燈火通明,齊明棠很有可能早被發現卻不自知,這時,在此私會的男子躲去了二樓,而齊明棠一路上了三樓——”
戚潯道:“后來齊明棠仍然發現了什麼,因此才招致殺之禍。”
二人站在三樓欄桿之,憑欄遠,果真能看到皇城的連綿宮閣,四下無人,傅玦忽而低聲道:“適才那位呂老將軍,你可知曉他是何人?”
戚潯對呂家略有耳聞,卻了解不多,傅玦便徑直道:“十五年前,他是軍統帥,瑤華之案發時,是他和忠國公帶著人在瑤華宮搜查罪證,先帝對他信任非常,哪怕后來他年事已高,仍然讓他掌著軍,直等到先帝病重,立了如今的陛下為太子,軍統帥才換了人選,算起來,他退下來也不過才六七年。”
戚潯道:“他似與長公主十分親近。”
“先帝當年十分寵長公主,他又常常跟在先帝邊,等于是看著長公主長大的,因此待長公主不同尋常皇室主子,長公主待他亦念舊。”
傅玦解釋完,又道:“此案證據不足,之所以放呂嫣與杜玉蘿回宮,也是令們放松警惕,待查出可疑之,再順藤瓜找到實證。”
戚潯對傅玦的安排從無異議,忽地想到李岑古怪之行,有些后怕地道:“那西涼二皇子不知發得什麼瘋,適才竟那般言語,王爺可看得出?”
傅玦面微肅道:“李岑此人,看似紈绔不羈沒個章法,可一言一行必有目的,前次幫孫菱也是想攪議和章程,今日他那番話,眼下我只想到一個可能。”
戚潯一錯不錯地著傅玦,傅玦道:“是為了試探我。”
戚潯當即一驚,“王爺的意思是……”
“他許是看出我頗為在意你,因此才在我跟前道出那番話,但的確古怪,他只見過你兩次,應當不知我如何待你。”
戚潯亦不解,“那他想做什麼?”
傅玦搖頭,“我與他在幽州做了數年對手,也并未全然將他,他面上與我稱兄道弟,可心底必定恨極我,或許,是想找到我的肋。”
戚潯眼瞳微睜,像想到了極可怖之事,傅玦角微彎,“莫怕,如今議和當前,他不敢做什麼,亦不敢對你做什麼,他雖喜歡兵行險招,卻還未瘋到那般地步。”
戚潯聽見此言才微微安心,傅玦又在此看了看,“可要去驗看齊明棠的尸首?”
戚潯點頭,“要!”
二人下樓,一樓西廂已布了冰盆,進門便是侵人寒氣,過了一夜,齊明棠上尸斑已十分明顯,本還鮮活的面也變得灰敗。
戚潯查驗昨夜看過的傷痕,發現停放一夜之后,許多尸表下淤傷浮現了出來,然而再細細看了一遍后道:“月樓的二樓,是能聽見三樓說話的,若發現齊明棠過來,在三樓私會的男子躲到了二樓,后來齊明棠與剩下那人生出爭執之時,底下那男子應當能聽到,他會如何選擇?”
戚潯指著齊明棠手臂上的傷,“上并未留下明顯指痕,便說明,并未被大力拖拽掐捂,只是額上的傷勢嚴重,更像是男子所為。”
傅玦略作沉,“會否是其中那男子從二樓離開后并不放心,又躲在遠林中等消息,卻沒想到齊明棠墜樓,而后二人發現齊明棠墜樓未死,是這男子用石頭砸死了。”
戚潯點頭,“說得通。”
越是肯定現場有第三人在場,昨夜缺人證的三人便愈發有嫌疑,尸不可損毀,戚潯無法驗出更多的線索,便與傅玦等宋懷瑾的消息。
待到了日頭西斜,宋懷瑾才帶著謝南柯幾個匆匆過來。
眾人在月樓東廂面,宋懷瑾擺出幾份證供,“按照王爺的吩咐,先去調查了這三個年輕人,不過所獲不多。”
傅玦并不著急,“你說——”
宋懷瑾了口氣,地上第一份證詞,“這是今晨調查的第一人,是祿寺卿劉湛家的公子,名劉文宣,他今年年歲十九,家中已定了親事,不僅和齊明棠沒什麼,和昨夜在場的其他幾個姑娘也只有過幾面之緣,我們著便袍查問了他家里的仆從,還找到了兩個與他好的同窗,這些人說的,和他自己說的沒什麼差別。”
若是如此,與人私會的多半不可能是他,傅玦又去看下一張供詞,宋懷瑾道:“此人是淮伯府上的二公子,名許謙,今年十八歲,他正準備離京游學,是個醉心山水游記之人,未曾定親,和齊明棠認得,因他和齊桓走得近,其余幾位姑娘便集不多,尤其呂嫣,說因府上來往不多,長這麼大,便未見過幾面。”
傅玦看著紙上所寫,劍眉越皺越,“他離京是早有準備,還是忽然興起?”
宋懷瑾忙道:“早有準備,他此番南下先去湖州,因此十日之前,行禮便送上了南下的商船,讓家仆先行一步了,有商船給的憑證,還有給他自己辦好的路引文書。”
傅玦蹙眉:“提前準備好離京,總不會是早早計劃好了殺人。”
宋懷瑾道:“齊明棠有心嫁去西涼為后,若二人之間有私,許謙對其懷恨在心,也不是沒有可能,不過下派人去見了齊桓,齊桓說絕無這般可能。”
傅玦道:“二樓發現的被清理的痕跡,更像是有人躲藏在那里,若只是二人單獨相約,便不至如此,第三人呢?”
宋懷瑾遞上最后一份證供,“這位是順郡王之子,名蘇明博,二十歲,此人倒是認識的人多,和呂嫣、杜玉蘿、齊明棠三人皆是相識,不過他一年前也定了親事,定的是州陳氏之,之后出來走的不多,這大半年,唯一和們幾個打照面,便是在五日之前的淑妃生辰宴上,他同時見過齊明棠三人。”
傅玦道:“在生辰宴上見的?”
宋懷瑾頷首,“們不都在宮中小住嗎,且被選中之人,以后還要加封公主,因此如今在宮里也頗得臉面,順郡王是宗親,淑妃的生辰宴邀請了諸多宗室權貴,蘇明博也跟著父母親宮拜會了,不過據他說,宴會上瞧見了三人,卻一句話都未說過。”
說至此,宋懷瑾嘆了口氣,“這在宮里的事,下便沒法子求證了。”
傅玦道:“無礙,本王晚間宮去查問便是。”
宋懷瑾松了口氣,“三位公子上查到的便是這些,那兩位姑娘,還有杜玉蘿和呂嫣下也派人去查問了,私底下不明,至眾所周知的,們都沒有相好之人,稍后下再帶人去各跑一跑,看能不能問得詳盡些。”
傅玦點頭應好,宋懷瑾看向戚潯,“驗尸可有新的線索?”
戚潯搖頭,“只是發現死者手上有古怪劃傷,推測兇手手上有飾,不過昨日赴宴的賓客皆是盛裝出席,也無法肯定到底是誰。”
宋懷瑾點了點頭,也不多逗留,立刻又帶著大理寺眾人離去,傅玦將幾份證供給林巍收起,忽然看向一旁的戚潯,“你想隨我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