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盤狼藉，酒足飯飽，一頓飯結束了。

厲老夫人年紀大了，不住熬，飯后就被張媽媽扶著回正居堂休息了。

顧氏面冷淡的叮囑了厲云深幾句話，這才帶著秋棠回到佛堂。

周姨娘沒什麼面對面厲云深和寧晚清，拉著厲千鈺就走了。

反倒是厲云深對自己唯一的弟弟有些刮目相看，帶著他去了書房，兩兄弟也不知在書房里說什麼。

寧晚清帶著俞霜兩姐妹往將軍府外走，邊走邊道:“那別院你們安心住著，就當是自己家，明日我會想辦法送阿放去京城的私塾里念書，阿放以前雖然沒認過字，但也沒有太大的關系，私塾有蒙學班，收的都是不識字的孩子，阿放才四歲多，年齡正好……”

說了一路，俞霜也沒有半分回應。

不由訝然:“阿霜，怎麼了，可是有什麼想法？”

俞霜搖了搖頭，角溢出了一抹苦笑:“阿清姐姐，之前聽你說，你和阿深哥哥是兄妹，今日我才知道，原來你們是夫婦……”

若不是角的苦笑太過于醒目，寧晚清都不會察覺到某些古怪。

不管和厲云深是兄妹還是夫婦，和阿霜的關系，好像都不大吧？

難不……

“阿清姐姐，我沒有別的意思……”俞霜這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大逆不道的話，“我就是驚訝，你們一人是將軍，另一人是將軍夫人，實在是太震撼了。我和爹爹隨手救的人，居然是保家衛國的大將軍，我一時難以想象……阿清姐姐，時間不早了，我……我和阿放先回別院了，明日再見。”

再也無法在寧晚清審視的目中待下去，拉著俞放的手就上了馬車。

寧晚清看著馬車消失在將軍府門口，后知后覺的意識到，這麼久以來，好像忽視了某些不該忽視的東西。

阿霜子單純，一直把阿霜視為妹妹，但從未想過，阿霜竟然對厲云深生出了別的心思。

這不怪阿霜。

是最開始就沒把事說清楚。

試問，如果一開始就說厲云深是的丈夫，那阿霜又怎麼可能會對別人的丈夫生出呢？

寧晚清忽然覺，自己好像制造了一個大麻煩。

一邊想，一邊回到了靜心院。

書房里還亮著昏黃的燭火，進了臥房，讓靈霧準備熱水，絳鸞特意備了花瓣，兩個丫環在旁邊伺候著，寧晚清終于舒舒服服的泡了一個澡。

闔著眼眸躺在浴桶里，淡淡的道:“我失蹤的這一個月，府里頭都發生了什麼？”

聽到這問話，絳鸞不由微微驚了一下。

夫人想離開將軍府的事，心里非常清楚，一直害怕夫人突然哪一天就不見了。

平時，也注意觀察過夫人的一舉一，夫人只對吃食有興趣，對將軍府的其他人和事都全然不放在心上，哪怕是給老夫人和夫人送藥膳羹，也都是有目的的。

還從未見夫人主問起過將軍府發生的事。

這一次，夫人和將軍一起失蹤月余，難不，夫人的心境也改變了？

靈霧從小為奴婢，思維早已固定，想不到那麼多，聽到寧晚清問起，連忙道:“這次將軍和夫人遇刺之事府里瞞的很，奴婢們并不知道太多，但這一個月，將軍府人人都如驚弓之鳥，不得一點驚嚇。當年老爺死后，夫人一頭撞在了棺材上要求殉葬，所以這次將軍發生意外，老夫人特意命令下人不允許將此事告知夫人。而后來，老夫人病了，倒下了，府連個主心骨都沒有。”

“這個家，全是二爺擔起來的……周姨娘趁斂財，也是被二爺發落了一通才消停，好在小姐是個識大的，二爺主外，小姐主，將軍府并沒有大……”

寧晚清緩緩地點了點頭，難怪剛剛接風宴上，一向喜歡挑事的周姨娘半個屁都沒放，原來早就被自己的親兒子發落了。

又道:“那京城呢，又有什麼靜？”

靈霧搖了搖頭:“老夫人不允許府下人打探消息，所以奴婢也不知道。”

寧晚清知道再問也問不出太多，睜開眼睛從浴盆里站起來:“把服拿過來。”

絳鸞連忙低頭去取掛在屏風上的服。

“吱呀——”

廂房的門卻在這時候被人推開。

寧晚清原本一臉的清淡，在看到走進來的人時，嚇得頓時鉆進了浴盆里:“你你你進來怎麼不敲門？”

“進夫人的房間何須敲門？”厲云深一臉坦然，又道，“你們都下去。”

絳鸞和靈霧哪敢多留，大氣都不敢，低著頭就溜了出去，還心的將房門給帶上。

只剩下兩個人大眼瞪小眼。

“咳。”厲云深不自在的咳了咳，“水都涼了，還不起來？”

“你出去。”而今的寧晚清再在面對這個男人的時候，心中再也沒了恐懼，冷冷的命令道，“我喊三聲，你不出去的話，我就……”

“就怎樣？”

厲云深被如此一威脅，反倒來了興趣，邁步，朝浴盆走來。

清亮的水面上，浮著一層艷林的花瓣，層層疊巒的花瓣之下，是被水包裹著的雪，那種猶抱琵琶半遮面的錯覺，才更加刺激人的。

厲云深的一雙眸子直勾勾的盯著水下。

“臭流氓！”

寧晚清見他這麼不要臉，兩只手出水面，捧了一手水，對著男人的臉潑過去。

“你敢潑我？”

厲云深將臉上的水珠抹下來，卻見眼前的人進了浴盆里，連腦袋都躲進去了。

他這會不急了，就這麼好整以暇的看著，他倒要瞧一瞧，這個人能在水下憋多久。

寧晚清上輩子在游泳館學過游泳，專門練過閉氣，隨隨便便憋個兩分鐘還是不問題的，躲在水面以下，兩只眼睛瞪著面前虎視眈眈的男人。

很快，就后悔了。

兩分鐘對閉氣的人而言，很長！

可是對站在邊上的人來說，簡直就是一剎那！

是腦子被門夾了吧，居然躲到水下去！

再說，又沒錯，有什麼好躲的。

嘩啦一聲。

寧晚清破水而出，一雪在黃的燭下熠熠生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