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關於那些在冬日潰爛的東西

“好像聽說有人因爲您的俳句，得到了一次真正意義上的救贖呢。”

大島和也又往火堆當中放進去一塊紅薯。

他在意那塊紅薯很久了，長得很勻稱，飽滿；一看就是一個投胎來報恩的紅薯。

“這纔是俳句存在的意義。”

“北島老師，你看起來好像一點都不開心。”

“我很開心的，大島老師，只是你看不到而已。”

“……”

大島和也看著面無表的北島駒，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這樣很奇怪。

一個面無表的人，和你說他很高興。

這本就是一件很違和的事。

“所以獺祭屋的銷量是上去了不嗎？”

“這不是上去不，而是直接火了起來。”對比面無表的北島駒，大島和也纔是真正的開心：“我本來以爲是一個瓶頸期，但是誰能想到這麼快就突破瓶頸期了呢。”

“要我說，北島老師，伱就應該搬出去，沒必要在這裡端茶倒水，這樣搞得我都不太敢來這裡吃飯了。

讓一個大作家給我端茶倒水，心裡……有點忐忑。”

北島駒看了一眼吃的正歡的大島和也。

貌似平常也沒有在他的臉上看到有半分的忐忑之類的。

他輕輕的搖搖頭。

北島駒並不想考慮過於久遠的事。

滿足於當下，似乎是一件很不錯的事。

考慮未來，很累的。

看著他又一次陷了沉默，大島和也就知道自己的話多半是左耳朵進右耳多出了。

這件事提過了很多次，很多次都是這樣的結局。

久而久之，大島和也也就不再提了。

只是因爲最近獺祭屋俳話的銷量再一次爬到了一個巔峰，這讓他心大好，又一次說了出來。

氣氛又一次陷了詭異的沉默。

原本大島和也有點不太適應這樣的氣氛。

還記得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北島駒很熱，他有些冷漠。

現在，他們變得很悉了。

他變得很熱，北島駒卻變得冷漠了。

在這裡玩角互換呢。

只不過大島和也知道，當時的熱多半是北島駒裝出來的，就像是每天晚上他在店裡面端茶倒水，臉上浮現出的熱一般。

也許只有猛烈的人氣，才讓他意識到自己還是活著這個事實？

大島和也總覺得這不是幻覺，他總能在北島駒上嗅到那種垂死的味道。

是那種不經意出來的。

那是一種反差。

就很奇怪。

想不明白。

問他，他不會說。

所以，大島和也只能經常來店裡，找北島駒聊聊天。

轉念之間，北島駒又一次跑到了那顆樹下。

“北島老師，您好像很喜歡這棵樹。”

大島和也撥弄了一下火堆。

這樣可以讓火堆燃燒的更加充分一點。

“大島老師應該經常是去旅遊的吧。”

“年輕的時候經常去，現在的話，沒有那個興致了。”大島和也想了一下，但是這和樹有什麼關係呢？

“那麼大島老師一定是見過樹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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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小時候就在鄉下長大，樹林就算是不去旅遊也是很常見的。”

“……”

北島駒角一。

這個理由……

“所以大島老師對於樹林是怎麼看的。它們……如何？”

“一羣樹啊，就是一個樹林。”大島和也小小的臉蛋，大大的疑。

但是他忽然之間意識到了，猛地把燒火丟掉一邊，反手掏出了筆記本。

果然，北島駒沉默了一會。

“一個個靈魂在世上好像那些古老森林裡並排著的樹，枝枝葉葉也許有些呼應吧。

但是他們的，他們盤結在地下攝取營養的卻不相干，又沉靜，又孤單。

所以即便是那些樹林裡面的樹也是如此的孤單，更別說這棵在院子裡面的樹了。”

“那麼，可以等到開春的時候，多種幾棵。這樣至他們不會那麼的孤獨，你說呢，北島老師。”

“……”

氣氛再一次陷了沉默。

大島和也變了。

以前不是這樣的。

不過大島和也還是筆疾書的在他的本子上把剛纔那段話給記下來。

這種話，可以用的地方有很多。

沒準就在哪個書的推薦語上就用上了。

北島駒又沉默了一會，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但是被大島和也這麼一打岔，似乎氣氛變得輕鬆了很多。

難道這就是他的想法？

等到他轉過頭看過去的時候，只見大島和也又在埋頭猛吃烤紅薯。

似乎這段時間，這個傢伙的主食已經被烤紅薯霸佔了。

就是不知道他是怎麼忍住不放屁的。

霓虹人對於放屁這種事會到無比的尷尬。

但是大島和也好像在某種方面，不那麼的像一個正經的霓虹人。

“他們什麼時候回來？”

大島和也看著氣氛有點凝固，於是問了一句。

他指的是伊藤一家。

“應該就是這兩天了吧。”

“想念伊藤老闆的炒烏冬了。”

大島和也看了一眼剩下的一個烤紅薯。

猶豫了一會之後，他決定帶回家，當做明天的午飯。

等到伊藤老闆回來之後，他就不能在院子裡面愉快的烤紅薯了。

……

送走了大島和也，駒又一次回到了院子當中。

天還沒有徹底的昏黑。

在大島和也離開之後，原本還算是比較熱鬧的院落再一次陷了沉寂。

這般寂寥之下，彷彿之前的熱鬧就像從未存在一般。

原本盛開在樹上的梅花，此時被一陣不知道從哪裡吹來的風打落掉了幾朵。

在空中兜兜轉轉。

北島駒原本想去接住，但是，好像花瓣下落的速度有點過於快。

功的與手錯過。

那些陪伴著他的花，也在一朵朵的離開。

看著樹枝上，越來越的花，北島駒心裡泛起了一莫名的緒。

剛纔和大島和也說孤獨的時候，被和也打斷了。

而這個時候，這種覺再一次的泛起。

來的猛烈。

就這樣……

風在微微吹拂……

孤獨在黃昏裡散步，惆悵在夕下唱離別，一切有生命的事在冬日裡腐爛潰敗，它們凝視對方，正在以不同的方式向世間道離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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