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謝孟指揮僉事降為五品鎮，景帝是在糊弄你還是想要糊弄旁人？這大長公主果真是厲害，這樣都能保得住謝孟，還他明貶暗升。”

婚事賜下，墨玄宸再想探云錦初就不需要避諱。

他坐在尺壁院里，聽著云錦初指著那圣旨冷笑的聲音，也是忍不住嘲諷揚。

景帝看似是貶了謝孟的職，可那鎮的權利毫不輸給京衛指揮僉事，看似低了一品，謝孟也被調離了京衛司，失了京畿防衛之權，可他卻接管了北鎮司，連帶著了錦麟衛副使。

那錦麟衛是什麼？

皇室手中梟犬，景帝最倚重的左膀右臂。

掌直駕侍衛、巡查緝捕。

上可轄制員，下可避三司六部只奉皇命行事。

謝孟這品階看似是貶了，可實則權利卻更大了。

云錦初將手里的圣旨朝著旁邊一扔，冷笑著說道：“景帝這是覺得拿著你的婚事補償，就能安這次謝家所做之事？他這是把你當了什麼？”

好歹是墨家唯一的子嗣，鎮南王府世子。

謝家的兒子行刺于他險傷他命，卻只拿個謝翾就想平息此事。

關鍵那皇帝還打一棒子給顆甜棗，都沒甜呢就轉頭再掄一棒子。

“謝孟的位也就算了，他居然還榮憲大長公主替你主婚，他想干什麼？”

云錦初說著說著就只覺一口惡氣憋在口。

那景帝是不是腦子有問題？

墨玄宸眸冷淡：“他無非是覺得我沒死，謝翾又已經抵命，他準了賜婚稍作安，我就得恩戴德地著皇恩。”

說是視若親子，待他偏寵更甚朝中皇子。

可景帝的兒子要是被人截殺，他怎麼可能善罷甘休？

說到底他對他的那點厚待不過就是做給旁人看的，平日里再親近，那骨子里的怠慢本遮掩不住。

墨玄宸這些年跟在景帝邊長大，早就清了這位皇帝的。

他雖然早料到景帝不大可能會將謝家趕盡殺絕，可也沒想到他會置的這麼敷衍，敷衍的簡直讓人覺得可笑。

墨玄宸黑眸里蘊滿了嘲諷：“看來這位榮憲大長公主對他的恩當真是大。”

“屁的恩。”

云錦初沒好氣橫了他一眼，“你覺得那景帝會是為著個往日恩，就全然不顧外界目，甚至明知謝家懷有異心跟皇子勾結，卻還將謝孟提拔起來掌管錦麟衛的糊涂蛋？”

謝家行事太過明顯，就不信景帝沒察覺謝家心思。

云錦初雖然只跟景帝見過一次，可那位上卻是有實實在在的帝王之威的，曾經輔修過心理學，也通過景帝的言行舉止，甚至他待墨玄宸的事上看得出來，那是一個極端冷靜自負，也很清楚自己地位，掌控極強的人。

這種人就算顧念舊，可誼難以凌駕于皇權之上。

在他眼中，沒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夠勝過他的江山和慕容家的皇圖霸業。

他怎麼可能因為榮憲大長公主救過他就對謝家屢屢破例？

墨玄宸聞言微瞇著眼：“你的意思是，榮憲大長公主握著景帝的把柄？”

“就算不是把柄，那所謂的恩恐怕也另有。”

云錦初蜷著抱著引枕說道，“景帝就算再不待見你，也不可能明知道你和謝家關系不睦還故意讓你生怨，那主婚的事不像是他想出來的。”

這麼膈應人的事。

要麼是景帝腦子進水，要麼就是榮憲大長公主提了，景帝因為什麼不能拒絕。

云錦初更傾向于后者。

墨玄宸輕捻著指尖沉：“我會人查查大長公主的事。”

云錦初說道：“再查查當年為什麼突然去云泉寺靜修禮佛。”

堂堂皇室長公主，又不是什麼慈蒼生的人。

可不信榮憲大長公主真的會是因為為國祈福，就去云泉寺吃那靜修的苦。

……

兩人獨時，宋家那邊默契的沒人過來打擾。

二人說完了謝家的事后，云錦初就懶洋洋地抱著引枕斜靠在榻上。

長發隨意挽了個小髻，發尾大半都垂落下來，襯的臉頰更小了些。

手越過窗邊撈著房檐上滴下來的水。

那白指尖輕翹，雨水順著手指彈出去后，窗外擺著的蘭花葉子瞬間輕晃起來。

墨玄宸靜靜看著只覺得心中難得的安寧。

采芑敲了門端著茶水進來，放在一旁后就快速退了出去。

墨玄宸開口：“景帝賜婚，你想將婚期定在何時？”

云錦初隨意道：“你隨便定就是，反正都是假的，走個過場而已。”

墨玄宸眉心微攏：“畢竟是大婚……”

“大婚怎麼了？做給旁人看罷了，面子上過的去就行。”

見墨玄宸皺眉看著，云錦初甩掉指尖上的水珠嗤笑了聲，“你那是什麼表？”

“咱兩的事旁人不知道，自個兒總是清楚的吧，不過是權宜之計一時合作罷了，世子難不還想讓我繡個嫁，正兒八經滿心期待的當回答答的新娘子？”

靠在桌邊說道，

“你隨便找人看個吉期，等婚后我搬去王府就行，對了，記得給我備個住，也不用準備的太大，只要離你們王府出的門近點兒就行，省得我回頭還得翻墻。”

“至于別的日常所需也不用你準備，我會讓采芑提前采買好送去你府里，等你奪回鎮南王府，咱兩和離時也免了這些東西上的牽扯。”

沒打算用鎮南王府的東西，墨玄宸也別來占便宜。

財產割這東西可得提前說清楚了。

的銀子，旁人一都別想！

墨玄宸聽著一口一個和離，將彼此算的清清楚楚，他原本還帶笑的眼突然就冷沉了下來：“是怕事后牽扯，還是怕我占你便宜？”

“我可沒這麼說。”

云錦初里說著，眼里卻是明晃晃的涇渭分明。

墨玄宸臉難看：“既然這麼想和離，何必婚。”

云錦初：“要不是你給我挖坑，你當我愿意？”

“是你先來招惹我。”

“那也是你先想趕盡殺絕。”

“云錦初！”

“干嘛，想打架？！”

云錦初冷眼看他，墨玄宸也是沉著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