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三合腳步一頓,緩緩轉。
是個俏生生的姑娘,上了紅胭脂,一水綠春衫格外抬皮,顯得整個人比這春日還上三分。
如果沒有下面這句話,晏三合對這姑娘的覺很好。
“見著我連個招呼都不打,誰教你的規矩?”
晏三合生生把“你誰啊”三個不太文雅禮貌的字,換了:“你哪位?”
說話的是個婢,“我家小姐是謝家未來的三。”
晏三合:“什麼名?”
婢一噎。
好像不太對啊,這話明明應該由我們來問。
“我姓杜!”
杜依云柳眉一豎:“京城杜家聽說過沒有?”
晏三合面無表,“沒有。”
杜依云:“……”
“沒聽過,現在就讓你聽聽。”
婢的神比主子還要囂張跋扈三分,“京城杜家不是你能惹得起的,識相的趕滾出謝府。”
說完,忿忿地瞪了一眼晏三合。
那一眼要換刀子,晏三合上肯定多兩個窟窿。
婢就如此,未婚妻能有什麼好貨,和那位紈绔配一臉。
晏三合冷笑,“我憑什麼要滾出謝府?”
“憑什麼?”
杜依云柳眉倒豎:“就憑我姓杜。”
是杜家最得寵的小姐,杜家和謝家一向好,謝老爺能進閣,還是父親從中出了力。
在謝家,誰不哄著杜依云。
而眼前這人不過是個妾,竟然敢對這樣說話,好大的狗膽!
小姐自然有小姐的脾氣。
“你給我跪下!”
晏三合懶得理會這種人,扭頭就走。
“你敢走!”
被無視的杜依云瞬間心態炸裂,想都沒想,沖到晏三合面前,抬手就要一掌打過去。
晏三合眼中閃過寒,抬沖著膝蓋就是一腳。
“啊——”
“噗通!”
杜依云一屈,當場跪倒在地。
春日裳薄,又是千金大小姐,哪吃過這種疼,差點沒疼暈過去。
“賤人,你,你,你竟然敢打我家小姐,吃了熊心……啊……”
婢也跟著慘一聲,跟著撲通跪下。
周遭,安靜極了。
晏三合怒到極致,臉上的神反而很淡。
“在我這里,沒有敢不敢,只有做不做,打算是輕的,再有下次……”
抱起手臂,居高臨下地看著那婢,“你試試?”
這子到底是什麼人?
為什麼眼里盡是寒?
寒也就算了,,,竟然還有殺氣。
婢嚇得臉都白了,子往杜依云那邊了。
“至于你?”
晏三合手住杜依云的下,迫抬起頭。
“姓杜也好,姓謝也好,都跟我沒關系。記住我的話,好好做你的大小姐,別像條瘋狗一樣咬人。”
“你……”
杜依云又恨又怒又,一張臉漲得通紅。
“晏姑娘!”
又有人來?
我今天出門是沒看黃歷嗎?
晏三合松開手,角輕輕一牽。
來人是個年輕的婦,二十出頭的年紀,一張古典致的瓜子臉,十分的清麗俗。
后跟著一大群的丫鬟婆子。
“大嫂!”
杜依云一看來人,眼淚跟不要錢似的,叭噠叭噠直往下掉,哪還有剛剛半分的囂張跋扈。
這個宅子里能被稱為大嫂的,只有謝而立的正妻。
晏三合微微頷首。
朱氏看一眼杜依云,“晏姑娘,下人無禮,我替給你賠個不是,說來也是我管家無方,才讓晏姑娘了委屈。”
那婢倪兒,一聽朱氏這話,驚得眼珠子差點彈出來。
,,竟然對這姓晏的這麼客氣?
朱氏朝后幾個仆人掃一眼,仆人忙上前把杜依云攙扶起來。
杜依云站穩了,一把推開仆婦,踉蹌著沖到朱氏面前,“大嫂,這賤人……”
“杜姑娘!”
朱氏聲音陡然發沉。
“晏姑娘是謝府的貴客,杜姑娘這一聲賤人,是想看輕誰?”
杜依云聽傻了。
從前這朱氏最溫和不過,每回來謝府,無論再忙,總要空陪一時半會,怎麼偏偏今天變了臉?
還有。
一個妾而已,算是那門子貴客?
杜依云剛要發作,一旁跪著的倪兒猛的咳嗽起來。
小姐啊,你這位大嫂一嫁進謝家,謝老爺就把原本握在吳氏手上的當家大權到手上,你可別犯渾,得罪了去!
杜依云的腦子遠沒到渾的時候,誰能得罪,誰不能得罪,心里門兒清。
心中一,趕掏出帕子,明正大的抹眼淚給朱氏瞧。
朱氏瞧見了也只當沒瞧見,沖晏三合抱歉一笑,“晏姑娘這是要往外頭去嗎?”
手不打笑臉的人,晏三合點點頭。
“來人,給晏姑娘備車。”
“不用麻煩。”
晏三合:“我就走走。”
朱氏上前一步,放聲道:“京城太大,胡同太多,姑娘金枝玉葉兒般的一個人……”
話到這里,晏三合眉頭微微蹙了下。
朱氏看得分明,“不如我讓湯圓遠遠跟著,姑娘想逛什麼,能帶路;想吃什麼,也能照應。”
這話圓的讓晏三合沒法子拒絕,云里霧里的點點頭。
這邊剛點頭,朱氏后便有機靈的丫鬟去喊湯圓。
不過短短片刻,湯圓就氣吁吁的趕來。
朱氏拿著帕子微微一掩,旁的心腹掏出二十兩銀子,給湯圓。
朱氏深目看了眼湯圓,“不論什麼,只要姑娘看中,都買下來,銀子不夠,記謝府的賬便行。”
“是,大。”
湯圓一轉:“姑娘,我們走吧!”
晏三合角緩緩揚起。
長得好看,這是一;
態度溫和,這是二;
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這是三;
下有方,這是四。
看著朱氏,突然問道:“你什麼?”
朱氏清麗的臉上出疑,不知道要做什麼。
“我姓朱,名未希。”
“昔我初遷,朱華未希,好名字。”
朱氏看向晏三合的眼神,有了實質的變化。
這名字原是有典故的,讀書人都未必知道,小小年紀竟然口而出……
到底是什麼人?
“我晏三合,你可以我三合。”
人與人之間的緣分,說來真是奇怪,有的人,一眼厭之;有的人,一眼喜之。
晏三合心想,這個朱未希還算合的眼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