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來手飯來張口的尊貴小姑娘，學會了自己洗服，學會了就著炭火吃烤焦的。學會了席地而坐。傷流，一個人默默地包扎再沖上戰場。

不再撒，跟人抱怨訴苦，因為可以讓趴在膝頭上寵的人沒了。只能一夜長大，自己迎霜雪而上。跋山涉水，承風吹日曬，生死搏斗只為實現心中的信念。

沒有跟任何人哭訴自己的遭遇，沒有弱過半分！因為清楚明白哭泣無用，只有自己爬起來去拼命，才能報這洗深仇！才能讓無辜死去的人得以安息！

善后這種事，是不用程灝淵費心的，他需要做的是嘉獎作戰英勇的將士，安傷員，知道折損人員即可。所以很快就回到了營地。得知陸小七沐浴了，便回自己的營帳。

陸小七泡到皮都皺了才舍得出來，穿好服，準備把臟服泡一下，晚點再拿到湖邊洗。

青奴一陣風似的沖進來了。厲害的，這麼多人的營帳，它愣是找到。程烈攔不及，想著反正就是條狗，也沒啥的。

大概是得厲害，大家又困又累又臟，看到有湖都跑去洗澡了。沒人喂它，一沖進來就“嗚嗚”。

陸小七嫌棄地道:“上臟死了，你不要過來抖給我。站遠點。”手拿起碟子里的牛干，給它扔了一小塊。

那點不夠它一口，陸小七又給了它一塊西瓜，吃完對著牛嗚嗚，表示自己要吃。

這牛干和平時喂它的不一樣，下了很多料。陸小七怕它吃了上火，道:“去找程、師兄要吃的。你立功了，他得賞你，賞一條牛都不為過。”

青奴顯然聽懂了，立馬掉頭就跑。

陸小七連忙追出來，道:“我沒你自己去，我陪你去。”擔心一會程灝淵在議事，青奴打擾了他。

青奴回頭看一眼，撒開腳丫就跑，本沒有等的意思。陸小七氣得一邊，一邊施展輕功追過去。

程烈本想過去帶路的，但陸小七的東西在營帳里，包括換出來的。怕信不過別人，自己離去，會擔心品落人眼前。雖然不會，但萬一就是擔心呢？只好止步。

程灝淵才自湖邊洗澡回來，看到這一主一寵沖來。不由得駐足。跟著他一道回來的幾名將領見狀識趣離去。

小姑娘還頂著一頭發，腳上居然穿著那對極品烏木屐，白生生的腳丫奔跑時自下出來。

程灝淵不由得臉一黑！能有什麼急事，連羅都不穿，豈有此理！

青奴沖到他跟前約一丈，“吱”一下急剎，對著他又吠又擺尾。“吭哧吭哧”氣舌頭得老長。

“怎麼了？”

陸小七沖到青奴旁邊停下來，道:“它了問我要吃。那放有好些調料，怕它吃了上火變癲狗。我就跟它開玩笑，說它立大功了，讓它來找你要吃的。沒想它真跑來。”

程灝淵:“……”抬手招程西過來，道:“帶青奴到伙房那邊喂點。”

程西應聲，帶著青奴下去。

“頭發為何不干？子也不穿，為子豈可足！”

陸小七翻白眼，“此乃何地？京之高門廣廈，畫樓朱閣乎？吾猶呼奴喚婢之千金？野著鞋秧？漁不跣水。”

程灝淵:“……”

陸小七見他的臉更黑了，又加一句:“莫非閣下，于湖中與眾著服而浴乎？”

這小怎麼就這麼招人恨呢？程灝淵悻悻地道:“好主意！我一會就下令，讓大家穿著服洗，省得冒犯了你。說你一句，你就回我十句。還掉起書袋來。”

“那你掉回來啊，師兄！”

“聞卿懷怨，吾心愧之！傳令三軍著服而沐，以免忤卿。”

陸小七“咭”一聲笑了出來。罵道:“昏！”

程灝淵自己也好笑，將沒有穿上的外袍遞給，道:“披著。真不宜足。”

陸小七其實知道不妥，只是在家中后院無男仆，又時常練武好，時常一天沐浴兩三會，腳著木屐舒服。

屠城后雖與十三等人在一起，但時值寒冬，自然也不會赤足，故無人提醒。時日一長便忘記了。

接過程灝淵的外袍披到上，長了一大截，只得提著與他同行。道:“我住哪？”

程灝淵愣了愣:“程烈沒給你安排營帳？”

“我洗了七八桶水，把地給弄了。想換一個。”

程灝淵:“……”突然想到小姑娘和他共用一浴桶，早知道不去湖邊洗了，等洗了，他再洗。

陸小七見他目飄忽，臉上出古怪的表，只道他不愿意給自己換營帳。心里有點委屈，道:“那我十三他們幫重新搭。我用自己的營帳。”

好的地兒都給別人占了，重新搭得住湖邊，老實說，怕有蛇爬進來。所以住軍營中央是最安全的。

程灝淵回過神來，道:“不用，你住我旁邊的營帳，那是程南和程西的。一會讓他們重搭一個。”

住在他旁邊當然是最好的，有蛇蟲進來一聲就行。陸小七點頭同意。

程灝淵突然想到一個問題:“那你之前都沒有沐浴過？還是每次沐浴都要換地。”

陸小七道:“我們的是大營帳，大家都住在里頭。怎麼可能在營帳里沐浴。再說了我們到的綠洲都有牧民，借他們的地方沐浴啊！”

程灝淵:“……”不可思議地道:“你跟他們同一營帳睡覺？”為什麼程北和程東沒說？

陸小七點頭:“對啊！一直都是這樣。這樣比較省事。”

“省事？缺地還是缺營帳了？”程灝淵氣得口不斷起伏，豈有此理！連給搭個營帳的工夫都省下，一會收拾這兩個混蛋。

陸小七見他生氣，幽幽地道:“你怎麼比夫子還要迂腐？沙漠草原盡是毒蛇毒蟲，想讓我睡著被咬嗎？”

程灝淵一呆！他把這個給忘了。

說話間已到他的營帳前，掀開門簾讓進去。道:“以后住我旁邊，不要跟別的男子同營帳，傳出去對你的聲譽不好。人多毒蛇蟲是不會靠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