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瑾黑著臉道:“你確定是在安我，不是打擊我？”

“夫子怎麼會想到，是我在鄙視你文武皆不如我的？我不是這個意思！敵人也不會因為我智勇雙全不好拿，才轉而俘擄您做人質的。他們怎可如此不講武德呢！”

程灝淵悶笑不已！

子瑾給氣到了，道:“陸小七，我算是整明白了。你就是個小氣鬼！針眼都比你的心廣闊。說吧，除了上次一時大意引敵之過，我還得罪你什麼了？”

陸小七一臉不解:“沒有啊！我就是安你，可能是只是啟蒙，識字不解經義，故詞不達意！”

程灝淵哈哈笑了兩聲，又忍住，不是他不想笑，實在是一笑斷骨就痛得厲害！可算是領會到當初魏孫看到他被潑狗撒符時的銷魂滋味了！

子瑾:“……”忍氣吞聲道:“我又不是說不教你了。你有不懂的你就來問唄！想上課也行，生什麼氣呢？”

陸小七冷笑:“你早答應給我上課了，可你正經上過一次嗎？天天都說忙，真忙也行。可你有空跟我師父去外面喝小酒，還是自帶酒菜那種，卻沒空給我上課。活該被擄，哼！”

程灝淵忍笑道:“龍王宴客無風也能浪幾下，老師沒有金剛鉆別攬瓷活嘛！沒本事跑出去招搖，沒本事還做為人師表，看把小七氣得都痛打落水……”

“你敢把那個字說出來試試？”子瑾怒了，臭小子重輕師，敢說看我不把你老底給揭了。

陸小七笑嘻嘻地道:“問題是師兄不說，我們也知道那是啥字啊！夫子瞧不起誰呢？”

“哈哈……嘶、嘶嘶……”

“活該……”子瑾拂袖離去。

陸小七連忙過去關心程灝淵，憤憤不平地道:“自從知道他是當世大儒高足后，我越想越是心理不平衡！”

程灝淵痛苦并快樂著，道:“你是孩，學這麼多差不多了！又不用考狀元。這真不能怪老師！再說，那時候你忙的，又不是專門讀書。”

“那我兩個哥哥呢？憑啥他不教，他沒收錢呀？”

程灝淵捂住口，笑道:“夫子學的是兵家，嘿嘿！你讓他講經釋義，怕是水平跟你現在差不多。哼哼哈哈……嘶，不行了，不能笑了。”

陸小七呆了呆，不解地道:“學兵法，不用學別的嗎？可我看他打仗實在不咋地。”

程灝淵:“……”不咋地我怎麼能坐穩這個位置，不咋地我怎麼能打贏蒙軍，讓將士令行止！昧著良心道:“確實，學過還不如你沒學過的厲害！”

陸小七被他夸得有點不好意思，看著他英俊霸氣又囂張的臉容，自然而然替他把襟平，道:“師兄，我有沒告訴過你，你壞起來也好看的。”

程灝淵俊臉微燙，目有點飄忽，落在嫣紅的上，輕咳了一下，低聲音道:“聽小師妹這樣說，我想更壞一點怎麼辦？”

陸小七一陣戰栗，暈，我又犯規了！直腰后退一步，臉飄紅霞，結結地道:“不、不許犯，犯規！我走了。”兔子似的竄了出去。

程灝淵閉目，搖頭輕笑了幾聲！規那是一定要犯的，且等傷好后。

十月二十九。

程灝淵陪陸小七一道祭拜三夫人。去年此時，他還給和三爺送了生辰禮！今日卻是燒紙錢了。

小姑娘緒低落得很！無聲涰泣著。程灝淵默默陪伴著把紙錢都燒了。祭拜完畢，與一道坐在臺階上。

看著飛揚的風雪，高大的青年抓著斗蓬的一側將籠罩在自己的翼下，說:“小七別難過！三爺生而為人無愧于天，為無愧于民，為父無愧于子，為夫始終如一！

三夫人得夫如三爺，雖不能與三爺白頭偕老，但生能同衾死能同，此生已無憾！世事難料，他們未能終老，非你之過！你上對得起君父，中對得起兄弟，下對得起百姓。

我從前種種努力，不過是想出人頭地不再苦辱，揚眉吐氣。后來雖然坐上了這個位置，然母死妻亡，侯爵兵權已是毫無意義，自暴自棄過一段時日！

后來看到百姓苦，方知做人沒有最苦，只有更苦，便不想尸位素餐！想著，我都走到這一步已是無懼，便戰死沙場又何妨？多殺幾個敵人，我也是賺了的……”

這樣的心路歷程，陸小七是經歷過的，那時的覺得天都塌下來了，殺得一個敵人是一個，反正不想活了，怎麼樣都是賺了的。此時聽他說出同樣的，不替他難過！

從前是不大理解他的所作所為的，甚至在知道他殺兄弒母后對他退避三舍。現在沒誰比更能理解他的，經歷相同的磨難，讓活在兩個世界的人，走到同一條路上。

抬眸看向他，哽咽道:“師兄對不起！從前你跟我說這些，我只當你是好殺之徒！打心眼不想跟你扯到一塊。甚至覺得見到你都晦氣！”

“我知道，你和別人一樣排斥我。其實我也習慣了。只不過別人怕我，厭惡我會藏起來，小心翼翼避開我。只有你張牙舞爪，明明怕我又故作淡定。明明不服卻假裝順從。

你答應幫我一輿圖時，我本想留人等你畫好再走的，可你對我離開表現得那麼興！我一時惡氣難消，故意留下來隔應你。幸好留下來了，才讓我作出決定。”

陸小七疑地道:“什麼決定？”

“那天你請我上酒樓，看到王瑯記得嗎？”

他不提陸小七都忘記了，怒道:“你認得他，為何不告訴我？”越想越氣，抬手就往他腰側扭了一把。

程灝淵沒閃，小姑娘也不敢用力。含笑道:“那時候你對我態度不好！然后我看到你不認得他，便想到他應該是不想娶你，因為你家門戶低了。我怕說了你下不了臺。”

那時確實是非常抗拒他，如果說了定會誤會他打擊自己。陸小七悻悻地道:“那你做決定，跟看到他有什麼干系？”

“因為我喜歡小七，怕小七喜歡他，不大好下手。看到你們這樣，我就放心了。決定讓他死一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