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人多大歲數了?以前在哪兒看過病?”
夜自寒不再回答,吃東西的速度加快,三下兩下啃完干糧吃完野果,站起從車上取下氈墊鋪在平坦。
“那個……大夫,你住在車上,我們在外面守夜。”
郁竹點點頭,并不以他方才的無禮為忤:“我田大夫就行,你什麼?”
夜自寒猶豫一下,他的名字是不能隨便告訴別人的,但不知為什麼他不想對撒謊:“我名夜自寒,嗯,字寒鋒。”
“寒冷的風啊,”郁竹上下打量著他,笑道:“不錯,倒是適合你的。”
“不,是劍鋒的鋒。” 夜自寒解釋,觀察著的表。
郁竹點頭,一字一頓地說:“是這個寒、鋒、啊,也很適合你的。”
夜自寒見神平和,竟然有松了一口氣的覺。
果然是小縣城里的普通百姓,不知道這個名字所代表的意義。
馬兒已經被從車上解下來,此刻正拴在樹旁悠閑地吃著草,夜自寒拿出半袋豆子捧出一捧放在馬兒面前,兩匹馬立即湊過頭去,爭搶著吃了起來。
郁竹回到車上,夜自寒跟了過去,這次沒有綁的手腳,只是用一長些的繩子拴住的手腕,另一端拴在車上,所用的結繁復環繞,看了看便知道自己是解不開的。
他取下一塊薄毯扔給不遠的車夫,自己靠著車轅坐了下來。
車夫接住薄毯又扔了回來。
“主,我這里有氈墊,卷一卷就睡了,毯子給你蓋。”
“不,富貴叔你蓋著吧,我不冷。”
里面的郁竹聽得微微一笑,這車夫名富貴?想想他那兩撇猥瑣的鼠須,郁竹忽然覺得這名字還真不適合他,他應當旺財的。
車外一塊薄毯被扔來扔去。
富貴再次把薄毯扔給主。
本來嘛,原本兩人是來殺人的,準備殺了人之后就走,準備的東西當然也只有兩人份的,沒想到不僅人沒有殺,反而又多帶了一個人走,原本準備的東西當然不夠了。
張富貴想到他為自己準備的那些味食,以及原本應當蓋在主上的毯子,現在都被車廂里那個小娘子占用,心就變得更糟了。
車廂簾子被掀開,一只白皙的小手把一塊薄毯遞出來,搭在靠近車門的車轅上。
“車廂里太熱了,用不著毯子,給你蓋吧。”
的聲音清脆,帶著幾分說不出的溫暖。
夜自寒一怔,隨手拿過毯子。
毯子上有著淡淡的暖香味,還有一淡淡的藥香。
大概已經把薄毯蓋在上,聽到他和富貴叔互相謙讓,又取下遞了出來,是以薄毯上才沾了上的香氣。
夜風拂過。
年抓著薄毯,就像抓著一塊火炭一般,手又把它摞在車轅上。
他不敢去看車里,只是低聲道:“不用了,我不冷。”想了想,他又解釋道:“我經常宿,這樣真不冷。”
車廂里沒有聲音,那只手始終沒有來取毯子。
良久之后,車廂里傳來平穩悠長的呼吸聲。
已經睡著了?
夜自寒猶豫半晌,終于把毯子取下來,猶豫了很久要不要掀開車簾幫蓋上,幾番作,終于還是沒敢造次。
車夫神復雜地看著他家主的行。
主的心太了,而且,主也太信任這個小娘子大夫了。為了老主人的病,他們遍尋名醫,所有人都束手無策,這麼一個看著稚稚弱弱的小娘子就真的能治得了老主人的病麼?
好在還是個有良心的,曉得把毯子給主蓋。
把毯子蓋在自己上,夜自寒睡了。
暖暖的香香的味道包裹著他,這一覺他睡得很踏實。
夜已經深了,星空璀燦。
富貴把氈挪到馬旁躺好,又把毯子蓋在上,看了看夜中漆黑的來路,搖了搖頭。
估計不會有人追上來吧?一個小小的大夫失蹤而已,最多在家里翻起一陣風浪罷了。
一個大夫的家里能有多大本事,即便翻起什麼風浪,也不可能找得到他們的蹤跡,至于車里那個小娘子,但愿主說得沒錯,能治得好老主人的“病”吧。
夜晚的林中靜謐安詳,燃盡的火堆中被拋驅蚊的藥草,散發出的煙味讓蚊蟲遠避。兩匹馬勞累了一天,這時候吃飽喝足,偶爾擺擺尾,打個響鼻。
富貴收回目看向睡的主。
在他的印象中,主似乎很會這樣睡。
他總是像一頭警覺而敏捷的豹子,即使在睡夢中也總是保持著足夠的警惕,任何一點風吹草都會讓他立即跳起來。
可是這次他破例了,收了訂金卻沒殺死人。
這在他們的組織里是不可思議的事,尤其這事還發生在主的上。自從八歲那年堪稱完地刺殺了第一個人開始,主就從來也沒有失過手。
他用他的戰績和能力為自己贏得了“寒鋒”的名。
寒冷而鋒利,出劍要命,絕無失手。
可是這一次……
如果不是主催著他趕快出城,說擄來的小娘子能夠治好老主人的“病”,富貴可能會等到晚上,自己親自潛到目標邊,試著手殺死目標。
據買家提供的報顯示,這次的目標據說是個只曉得花天酒地的紈绔,使了些手段進軍營,因為貪污軍餉而被貶到杭口縣,在杭口縣也天游手好閑,堪稱草包一個。
就是這樣的一個草包,竟然會從主的手底下逃。
那天主出去執行任務,回來時看著臉凝重。他并沒多想,以主的手,潛蹤刺殺的能力當世無人能比,除了刺殺當今皇帝,怕是沒有什麼問題能難得倒他。
更何況一個貪墨軍餉的紈绔。
富貴以為主已經得手,便趕快收拾東西準備離開,沒想到主出去轉了一天,晚上回來卻告知他沒有殺死目標,并且吩咐他準備一輛馬車,明天一早要帶著人出城。
看來是不打算在當地殺死他,要帶出城去殺了。
雖然很驚訝主這次怎麼會多此一舉,但主所做的事肯定是有原因的,并且也肯定都是對的。
直到第二天早上,他把馬車趕到預定的地點,才發現主帶著的人竟然是一位小娘子!
驚訝之中張富貴繞著小娘子轉了幾圈,細細地打量了半天。
莫非那紈绔子弟長得這麼貌,竟然能夠扮男裝都看不出一瑕疵?主也是個聰明的,竟然想得出將他扮男裝帶出城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