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沉淵此時有些小小的欣喜。
這種緒像是一簇微弱的火苗,一閃一閃的,搖曳不定。
他知道顧昭雪是個有主意的人,可連續兩次看向他,其實代表了把他的話放在心上,不管說什麽做什麽,總會考慮到他是不是願意。
“你先下去歇著吧,把傷養好,總有你作證的時候。”陸沉淵對下方的落梅說著。
隻這一句,顧昭雪便知道,他是答應管了。
有他出手,便不用擔心暴份,更不用擔心這些罪惡得不到懲罰。
完全不知道這種信任和安心從何而來,似乎自從認識開始,他就展現了一種算無策地強大,而這一次,也不例外。
落梅被帶下去了,安置在白衝旁邊的院子裏,這附近周圍好幾個暗衛守著,畢竟白衝和落梅,都算是重要的證人。
正廳裏陷沉默,良久之後,顧昭雪才忍不住開口問道:“二公子,或許我不該問,但我想知道,接下來二公子打算怎麽做?又讓誰來揭開周浩的真麵目呢?滄州的知州大人嗎?”
不怪這麽想,畢竟在滄州境,能過府臺的,也就是知州了,知州譚大人,好歹也是府臺周浩的頂頭上司。
“不,有個比知州大人還要合適的人選。”陸沉淵笑著搖頭。
“誰?”
“你曾經見過的。”說到這裏,陸沉淵賣了個關子,卻不明言,“再等兩天,他就會到了。”
顧昭雪也知道,陸沉淵是不打算全部告訴的,不過也不在意,既然陸沉淵早有安排,那等著就是。
***
稍晚一些的時候,錢進把賬冊拿回來了。
憑著錢進的手,進周府完全如無人之境,更何況馮氏住的扶風院的確也沒什麽人,所以他按照落梅提供的線索,輕而易舉地就找到了賬冊。
陸沉淵捧著賬冊,一頁頁翻過去,他看的很快,幾乎是一目十行,讓人懷疑他到底有沒有認真看。
“把顧昭雪過來。”略地翻完之後,他朝著下麵吩咐著。
齊軒應了聲,匆匆跑去把顧昭雪了來,然後自退出去,在門口守著,還順便幫著兩人關上了門,留個空間讓他們獨。
他可是得了蘇七爺一百兩銀子的賄賂,要多給這兩人創造機會的!
“二公子有什麽事嗎?”顧昭雪沒在意齊軒的作,開口問著。
“你看看這個。”陸沉淵把賬冊遞給,然後端起桌上的茶,自顧自地喝著,偶爾看一眼下首的顧昭雪,繼而沉默。
顧昭雪看的顯然要仔細的多,翻看著,眉頭漸漸蹙,目中也閃過一抹凝重的神。
“有什麽想說的?”陸沉淵見翻到一半,停下了,才問著。
“比在孫守業室裏找到的那些信還要複雜。”顧昭雪有些無語地看著賬冊,“這上麵的記錄,隻能證明周浩的的確確收賄賂,並且貪墨了大筆銀子,可這銀子的去向……”
“不錯,這賬冊隻夠給周浩定罪,卻和那些信一樣,沒什麽指向。”陸沉淵笑著點頭,“賬麵上記載,周浩把這些錢財都給了自己的兒子周磊。”
可據陸沉淵的人查到的消息,周浩的兒子周磊在京城的書院裏念書,但卻是個不學無的紈絝浪子,平日裏混跡賭場、青樓、酒館,經常呼朋喚友,是京城有名的銷金窟的常客。
也不是沒有人懷疑過,為何周磊有這麽多錢,但是周磊的母親周夫人,是兩河府最有錢的鄉紳的兒,當初嫁人的時候帶了大筆陪嫁,補自己的兒子也是正常的。
更何況,周夫人都拿自己的陪嫁幫周浩買了半畝荷塘了,那花銀子給自己的兒子,又有什麽不對?
有了這個借口,也沒有人敢多問什麽。
也就是說,周磊把周浩貪墨來的銀子,全部都花在了賭場、院、酒館這種三教九流的地方,這些地方人來人往,平日裏客流量非常大,就算有心查探,也很難查到銀子的去向。
保不齊這就是周浩和那幕後之人為了掩人耳目做下的局——利用周磊。
表麵上看,周磊就是一個敗家子,拿著家裏的錢胡揮霍,在賭場裏輸的一塌糊塗,在青樓裏打賞姑娘一擲千金,不就包下整個酒樓請客吃飯,活的把錢當草紙!
可就因為這樣,他的銀子花費大,而且去向不定,不知道最終被什麽人收攏到手裏。
或許,連周磊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無形之中了周浩和幕後之人的橋梁。
反正查起來,周磊的錢是家裏給的,他不過是花錢大手大腳習慣了,不不搶的,沒犯什麽事兒;而那幕後之人神不知鬼不覺地得了銀子,自然是想辦法藏蹤跡,不會聲張。
至於周浩本人,如果賬冊沒被發現,那他自然高枕無憂,可就算被發現了,也隻能說明他貪贓枉法,卻不能證明他跟京城裏有勾結。
倒黴的隻是周浩而已,不管怎麽樣,都牽連不到他背後的那個人。
更有甚者,幕後之人或許看在周浩這麽多年忠心耿耿的份上,會護他兒子周磊平安,也算是為周家留個後。
……
不出片刻功夫,顧昭雪就把該想到的、能想到的全部都想到了。
這件事就像是一張看不見的大網,把一些人和事都網在其中,有心想查,卻不風。
“那如今怎麽辦?難不要留著周浩這條線,靜待時機?”顧昭雪蹙眉,畢竟周浩是朝廷大員,不像孫守業,可以說押就押。
陸沉淵搖頭:“蛇已經驚了,若是這一次抓不住,他就會另尋藏之。對周浩來說,這本賬冊隻有在他始料未及的時候,才能為他的催命符,若是給他時間,他一定能把破綻修補的妥妥當當。”
也就是說,周浩還是要,即便驚京城裏的幕後之人也顧不得了,因為錯過了這個時機,可能連周浩這條小魚也無法上鉤。
“的確,不能放過周浩。”顧昭雪點點頭,“若是容忍他還在任上一天,也不知還會有多像馮家和馮氏那樣的人到迫害。”
顧昭雪低著頭,看著手中的賬冊,眼神裏有一閃而逝的沉重。
定遠侯府上下那麽多條人命等著回來,這條翻案的路走的太過艱難,越是往前,就發現前路越是黑暗。
頂著慈善仁義名號的商人,實際上利熏心、圖謀甚大;打著兩袖清風名義的員,卻比刑場上的劊子手還要殘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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