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蘊狠狠咬了下舌尖,抬手端起了第三杯,蕭寶寶正要再手抖一次,茶盞忽然被人穩穩托住。
氣惱地看過去,卻見那只手的主人是殷稷。
下意識撒:“稷哥哥……”
“喝茶。”
殷稷淡淡開口,雖然語氣不兇,可蕭寶寶還是莫名的心里一,沒敢再作妖,乖乖地低頭去喝,卻被燙得“嗷”一聲了出來,捂著眼淚汪汪地告狀:“稷哥哥,這麼燙的茶,是故意的。”
殷稷目落在謝蘊上,就見死死抿著,齒間約有跡滲出來,卻是一聲都沒吭。
蔡添喜有些看不過眼,瞪了奉茶的奴婢一眼:“混賬東西,不知道是要給悅妃娘娘喝的嗎?泡這麼燙做什麼?”
他彎腰和蕭寶寶請罪:“是奴才挑錯了人,這就把發回侍省重新調教。”
蕭寶寶急了,好不容易才找著一個合心意的丫頭,哪能就這麼被攆走呢?何況這熱茶是示意那丫頭泡的,只是想燙謝蘊,沒想到會燙到自己。
“算了算了,也不要。”
琢磨著還想做點什麼,謝蘊便一行禮,話卻是對殷稷說的:“奴婢該做的都做了,告退。”
殷稷看了一眼的手,卻什麼都沒能看見,他了下袖子里圓滾滾的藥瓶子,剛了一下,謝蘊便轉走了,速度越來越快,很快就不見了影子。
蕭寶寶十分不滿:“這副樣子哪里像是認錯的嘛,還是那麼囂張。”
抱怨了好幾句也沒得到回應,不滿地湊到了殷稷邊:“稷哥哥,你干什麼呢?”
殷稷仍舊沒回答,只是站了起來:“朕還有些政務,先回去了。”
話音落下他也不等蕭寶寶再說什麼,抬腳就走。
他高長,沒幾步就出了昭殿,蕭寶寶這才追出來,遠遠地喊他還沒用早膳。
殷稷充耳不聞,影很快消失在眼前,可他明明走得這麼快了,先走一步的人卻仍舊不見影子。
“朕去給太后請個安,你去趟翰林院,傳祁硯去書房見朕。”
蔡添喜連忙應聲走人,殷稷這才抬腳,去的卻是另一個方向。
謝蘊又去了之前那個偏僻的宮殿,怕自己人前失態,只能盡量避著人走,等到了那地方才將手從袖子里出來,傷口很疼,燙傷疊著凍傷,看著目驚心。
眨了眨眼睛,將臉埋在胳膊里輕輕蹭了蹭。
快過年吧,過了年就只剩四年了。
一下一下的深呼吸,腔里噴涌的酸卻仍舊不停地往上涌,激得鼻梁酸疼,眼眶也熱燙起來。
但是不能哭。
再次咬住了傷痕累累的,嘗著里的腥味,更的咬住了。
冷不丁雙手被人輕輕握住,渾一,猛地了回去,一抬眼,一張寫滿疼惜的臉出現在眼前。
謝蘊將手背在后:“祁大人。”
祁硯的手還停在半空,眼見這般避諱自己,眼神微微一暗,可下一瞬他便不容抗拒地手,抓著謝蘊的胳膊將的手拽了出來。
“這傷很厲害,若是不上藥會更嚴重,發之父母,你要更惜一些。”
大約是在宮里被冷待太久了,也或者是祁硯提起了父母,中了謝蘊的心,一時便沒能拒絕,由著祁硯取出藥膏,小心翼翼地給涂在手背上。
祁硯這個人當初在謝家家學的時候便不怎麼與人來往,功課卻是最好的,謝蘊聽父親與兄長提及他許多次,滿口都是稱贊。
可與對方的集卻很,偶爾在公開場合遇見,對方也不怎麼言語,頗有些世獨立的清冷。
謝蘊之前一直以為他是瞧不上世家,不屑與世家子弟來往,可自從上次遇見,才知道對方也還是念著謝家的。
“多謝你。”
祁硯作頓了頓,隨即作越發輕,又撕破衫將的傷細細包好。
“謝姑娘,若在宮中有何難,只管去晉王尋我。”
謝蘊心知自己絕對不會連累他,卻不忍拒絕這樣的好意,便仍舊點了點頭。
祁硯卻抓著的手沒有松開:“傷得這麼厲害,誰做的?”
謝蘊心口刺了一下,卻也只是垂下了眼睛:“我自己不小心而已,不關旁人的事。”
祁硯似是看出了在小心翼翼地維持著自己那點可憐的自尊,地沒再追問:“這藥膏你拿著,一日兩次,莫要忘了。”
謝蘊再次道了謝,祁硯起退后了一步:“我還要去晉王授課,先告辭了。”
見謝蘊要起,他搖了搖頭:“這里清凈得很,你可以多呆一會兒。”
謝蘊仿佛又被中了心事,僵住許久沒彈。
祁硯嘆了口氣走了出去,想著謝蘊剛才那雙慘不忍睹的手,淡漠的臉上出冷凝來,既然謝蘊不肯說,那他就自己去查,這宮里哪會有。
他沉著臉快步往前,冷不丁一抹明黃自拐角一閃而過,他微微一怔,抬腳迎了上去。
“臣祁硯,參見皇上。”
殷稷略有些意外:“你怎麼……”
話未說完他就想起來了太后命他為晉王師地,走這種偏僻宮道,大約是為了避開宮中眷。
“朕正有事尋你,明年春闈,朕屬意你為主考,你意下如何?”
祁硯不驚不喜,淡然一禮:“臣自當盡心竭力,為皇上選拔人才。”
殷稷似是有心事,隨意一點頭:“如此甚好,你且去吧,今年吏部提的考題朕都不滿意,你翰林院也擬幾個出來。”
祁硯躬應是,正要退下,殷稷忽然開口:“你方才過來,可有瞧見什麼人?”
祁硯目微不可查的一閃,隨即泰然自若地搖頭:“臣不曾瞧見,皇上是在找人嗎?”
殷稷背著,祁硯看不清他的神,只覺得半晌過去他才擺了擺手,卻是一個字也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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