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昕眉大眼眨了眨，道：“如此一來，妳和清表哥還是可以經常見到了呀，豈不更好？”

葉昕恬臉一紅，惱怒地揪住臉上兩團的幫子，道：“清表哥喜歡的可是妳，說不定，他表現好了，二祖一相中，就把妳嫁進宋家了。”

葉昕眉心頭一痛，才不要進宋家呢，最好一輩子也不要與宋家人打道才好。

前世宋子宇帶著私奔，就從沒有帶回過宋家，似乎宋家人都不知道有這號人在，如今想來，宋子宇本就沒想過要娶，正像他所說，不過圖從葉家帶出來的銀子罷了。

兩人一起去怡壽堂，葉昕眉道：“妳怎麽不去給三姐請安，倒是跟著我去怡壽堂。”

葉昕恬神黯然，道：“還不是因為宋子櫻那個討厭鬼，我娘怕二祖連著二房一起恨了，所以讓我多走走，二祖是個心的，又喜歡小孩子……”

“妳還是小孩子嗎？對哦，小孩子，來，牽姐姐的手，姐姐帶妳。”

葉昕眉說完就跑，葉昕恬果然氣得腮幫子鼓鼓的追了上來，兩人一路打打鬧鬧有說有笑進了怡壽堂。

關嬤嬤正端了清粥從穿堂而過，見了笑道：“大小姐，恬小姐來得正好，可用過早膳了？”

“沒呢，正好著。”葉昕恬就是個吃貨，歡著往齊老太太屋裏撲。

“妳慢著點，又沒人跟妳搶。”葉昕眉笑著也跟了進去。

卻沒想到，錦鄉侯也在，兩小姑娘頓時噤聲，葉昕恬差點沒剎住腳，葉昕眉在後頭扶住，兩人立即規矩地上前行禮請安。

錦鄉侯看著臉紅潤，清如玉，又弱的兒，心裏泛起一憐惜，很怕自己吧，一見著他，臉就開始發白。

“昕眉，傷可好些了？”錦鄉侯清了清嗓子問道。

“好了。”葉昕眉生地回道，沒辦法，怕錦鄉侯，那一耳，實在打得心有餘悸。

“怎麽沒去族學？孩子也該多讀書，讀書才能明事理，開眼界，寬心懷。”錦鄉侯皺了皺眉，語氣卻不自覺地放緩，放。

他這是在關心了？

葉昕眉猛然睜大眼睛，清亮亮的，幹淨澄澈，帶著一抹驚喜，被這樣的眼神看著，錦鄉侯心裏多出一愧疚來，以前真的太忽視這個孩子了。

可他父畢竟生疏了那麽多年，錦鄉侯也不知道該怎麽表達，轉頭對齊老太太道：“娘，兒子去衙裏了，再過些日子就是清明，您讓關嬤嬤帶著昕眉去趟西坡吧。”

齊老太太怔了怔，隨即笑道：“好，你忙去吧。”

葉昕眉卻再也忍不住，熱淚盈眶，一把揪住錦鄉侯的服，眼淚地看向他。

還是頭一回如此親昵，像個被棄的小狗一樣可憐兮兮又期待熱切，這樣的葉昕眉讓錦鄉侯心疼。

“謝謝爹。”葉昕眉聲道。

的眼淚，像是流進了錦鄉侯的心裏，這麽懂事又乖巧的兒，這些年，為什麽就沒多看過一眼呢？

他自責著，抬起手，很想替抹去那如泉般湧出的淚水，可實在往日太過生疏了，那隻手，僵了僵，還是放下了，輕輕的，又似極費勁地，一點一點回自己的擺，默然離去。

葉昕眉分明在父親眼中看到了愧意，頓時心中一甜，父親，也不是那麽冷固執啊。

娘親王若敏就葬在西坡，這些年，父親從不讓和小韜去拜忌，就隻能讓顧嬤嬤每年地拿些祭品過去，聊表心意。

雖然還是沒提小韜，可至，他主開了口，讓自己去拜祭娘親了，這就是進步。頓時，心大好起來，覺都明了幾許。

齊老太太看著含淚帶笑，漂亮得如一朵雨後梨花似的孫兒，笑著拿手指頭的腦門，道：“傻子，現在知道妳爹是疼妳的吧。”

葉昕眉重重地點頭道：“嗯。”

“又哭又笑，泥做笑臉。”葉昕恬在一旁刮臉。

葉昕眉不好意思了，道：“，我了。”

齊老太太喜歡這樣的葉昕眉，比過去坦率自然多了。

用完早膳，關嬤嬤又奉了茶上來，葉昕恬好幾次把話題扯到宋夫人上去，都被齊老太太岔開了，本就不想談到的樣子，葉昕恬有些氣綏，但畢竟是晚輩，宋子櫻做了那麽過份的事，怎麽著也該是三老太太來賠禮才是，一個小孩子家家，說話也太沒份量了，也不知道三老太太是怎麽想的。

齊老太太也沒為難，用過飯，兩人去族學時，還讓關嬤嬤一人塞了個大蘋果。

很久沒上學了，的到來讓宋先生有些意外，今天上的菜譚中的：無求之施一粒萬鍾，有求之施萬金無功。

宋先生讓葉齊眉起來解答，這原是們已經上了兩堂課的，葉齊眉最近也似乎很用心，很是自信，道：“施恩者，不見已，外不見人，則可粟可當萬鍾之報，利者，計已之施，責人之報，雖百鎰難一文之功。”

宋先生讚賞道：“二小姐回答很流利，但不知，可知其中深意？”

葉齊眉道：“自是施恩不圖報，不可計較自己對人的施舍，而且要求人家的報答。”說罷，笑盈盈地問葉昕眉，道：“姐姐，妳說是嗎？”

葉昕眉至有一個多月沒有上課，且原木訥，最近雖然有所改變，不可能於讀書上就突然有了天份，這是故意想讓葉昕眉在宋先生跟前失臉。

而宋先生也看向了葉昕眉，在座的都是葉家族人，有嫡枝，也有旁枝，還有葉家的表親，葉齊眉素來聰明，很得宋先生賞識，曾說，可惜生是兒，不然，他年金陵案首非莫屬。

葉齊眉也是這些日子被葉昕眉搶了太多風頭，心中抑，就想在學堂裏討些麵子回來。

“噗嗤！”有人輕笑出聲，是住西巷的葉青玉，因為了五服，家境也一般，祖母與齊老太太有些表親關係，就托了齊老太太進了葉家族學，想著一是傍著葉家，能討些好，二是借著葉家族學的名聲，能嫁個好人家，年紀與葉齊眉相仿，平日裏最是喜歡跟在後當跟屁蟲。

一笑，課堂裏其他人也跟著笑，葉青玉道：“大小姐能回答出來嗎？”一副等著看好戲的樣子。

大家都扭頭看向葉昕眉。

都等著看出醜呢。

隻有葉昕恬氣得臉通紅，一拍桌子就要站起來，被葉昕眉按住肩膀，自己悠悠然站了起來。

宋先生挑了挑眉，淡淡地看著葉昕眉。

“無求之施一粒萬鍾，有求之施萬金無功，這話的意思呢，就是幫助別人，就要出於真誠，而不是用來沽名釣譽，或者是為炫耀自己的某些實力，一個出於真誠的人，絕不會心存半點讓別人回報的念頭。雪中送炭，千裏寄鵝，才可以看到真誠的可貴，滿仁義道德而背地裏卻幹著見不得人的勾當，這樣的無恥之徒是不會有好下場的。”

葉昕眉一口氣說完，麵沉靜自信，過樹葉照進來，灑在上，像披上了一層銀的，的麵容越發清麗靜。

宋先生愕然地看著葉昕眉，有點不相信自己聽到的。

“不會吧，會不會是……”

“會是什麽？你是想說，會不會在哪裏抄的？可這些見解，比齊姐兒的更通，又明白好懂，難道你曾聽過嗎？”葉昕恬好不猶豫地反擊道。

宋先生點頭道：“不錯，大小姐的這番見解細致而深，便是我，也沒聽人如此解析過菜譚。”

竟然再一見被葉昕眉勝了一籌，葉齊眉簡直以為以前的這位十三歲的孩子是另一個，當初的那個膽小畏的葉昕眉哪裏去了？難道是忽然有神仙眷顧，給洗過腦了？

接下來的課，宋先生又特意考問了葉昕眉，都不僅回答得出來，且都有自己的見解，讓以前對這個學生很是頭痛，也很瞧不上眼的宋先生刮目相看，反對多了幾分關注與用心。

回府的路上，葉昕恬眉飛舞的描述著葉昕眉課堂上的表現，道：“……妳瞧見沒，連齊家表姐都很佩服地看著妳呢，還有，還有，平素眼高於頂的昕靜表姐也過來跟妳說話了，妳快告訴我，快告訴我，是不是在屋裏養病的時候，啃書本來著？”

啃書本？最近都做紅了，哪有時間啃書本，前世因為心儀林嶽峙，暗中不知背了多書，宋子宇那個人渣雖然品惡劣無恥，書卻是讀得極好的，逃亡的日子裏，為了能栓住他的心，不被他拋棄，沒向他討教。

這些見解，有些是從他那裏得來的，更多的，卻是兩世為人之後悟出來的，都說經曆才是最好的老師，時間會教會很多東西，確實事此。

“別是瞎貓上死耗子了吧。”有人在後尖酸地說道。

“那妳也兩隻試試呀，不到，說明妳晦氣，連死耗子都不待見妳。”葉昕恬冷笑道。

葉青玉氣得臉都紅了，正要回，葉齊眉道：“青玉，妳還不回西巷嗎？”

因著下午還有課，葉青玉便不願意回西巷，往常都會到寶軒堂蹭飯，雖然小王氏不會讓去正堂就坐，但可以與瑩玉幾個在耳房裏吃，且的飯菜自是比瑩玉幾個要好上一些，如此也讓的自尊心好點。

葉青玉愕然，正要說話時，葉齊眉已經扔下，向葉昕眉追去。

葉青玉的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正好葉昕靜走過來，淡淡地看了一眼，什麽也沒說便走了。

葉青玉尷尬地出了府門，來時，已經跟家裏的轎夫說好，未時才來接的，午間沒有轎子，讓一個孩子怎麽回西巷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