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國公重重一拍桌子，橫眉冷對，死死看著：「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打的什麼主意，樂平公主算計笙兒，你當所有人都是傻子嗎？他們二人恐怕早已有了首尾，哪裏是樂平算計他，分明是他私德有虧，自掘墳墓！」

柳氏一聽，嚇的跪在地上。

「郎君，您這說的什麼話，就....就算大郎與公主投意合，想要娶公主又怎麼了？這木家當年趁著我兒遇難，便想揪著救命之恩，嫁到我們家來，也配！這小門小戶的，說什麼擋災，要不是因為能擋災，我能讓做貴妾？門都別想進。」

定國公只覺得眼前跪著的人愚蠢至極，要不是生了個好兒子，他都想把人送到廟裏去修行，眼不見為凈。

「你懂個屁，你知道木三娘的祖父是什麼人嗎？」

「能是什麼人，橫豎不過一個道士罷了。他的鬼話，郎主怎麼也跟著信。」

定國公眸森冷，「木三娘的祖父，可是青崖觀白乙天師。」

柳氏一臉茫然，對這位白乙天師顯然一無所知。

定國公不覺嘆息一聲，有種對牛彈琴的覺，只能解釋道：「這白乙天師乃是先帝的棋友，當初聖人之所以能在一眾皇子中突圍而出，為繼承者，正是有了白乙真人的預言。

不僅如此，天寶三年的洪災，天寶六年的西北之，都因為他的預警，聖人才能及時應對。他預言的事，就沒有不準的。這樣的人，真要攀附權貴，將兒送到宮裏豈不是更好，還看得上你區區一個國公府？你是覺得先帝傻，還是我阿耶傻！」

定國公夫人似懂非懂，只知道這人的確是厲害，但還是倔強道：「就算他有幾分本事，如今聖人也沒把他當做一回事呀？」

不然怎麼不封他一個國師的位置？這宮裏也不曾召他宮，可見一朝天子一朝臣，先帝都去這麼多年了，聖人恐怕也不記得他了吧。

定國公冷笑：「你以為人人都像你柳氏一族，靠著帶攀龍附，見風使舵的勢利眼？我告訴你，當年這門親事不是木家攀上來的，而是老國公求來的。白乙天師早就預言大郎活不過十八歲，大郎一生死，咱們定國公府一脈就註定衰敗。阿耶仗著自己對木家的救命之恩，求了許久，才求得白乙天師為咱們的兒子改命。

你以為這僅僅是一門親事，我告訴你，木三娘若不能嫁到趙家來，不止你兒子會死，咱們趙家也得家破人亡！」

柳氏一聽兒子會慘死，當即嚇的哆嗦。弱弱道，「那.....那不也讓進門了嗎？做個妾，的份也夠得上了。」

定國公實在忍無可忍，一掌狠狠打在的臉上，響亮的掌聲讓院子外的下人都聽見了。

「蠢婦！愚不可及切！妾是什麼？通買賣的奴僕，一個奴僕能改變你兒子的命嗎？要是這樣，白乙還會答應將孫嫁進來？我告訴你，趁早歇了這份心思，笙兒妻子，只能是木三娘。除非你想看著你兒子死，看著我趙家家破人亡，然後你灰溜溜的滾回你柳家去，做個被娘家嫌棄的老姑婆。」

柳氏被這一掌打的髮髻松，金釵都掉落了。

夫妻多年，丈夫雖偶爾會與生氣，可再生氣，他的教養也不允許他打人。

但這一次，他竟然手了！

他似乎氣到極點，手都止不住抖，恨不能殺了柳氏的模樣。

柳氏這才知道怕了，驚恐不安的看著他。

定國公恨不能將眼前愚蠢的人千刀萬剮，可他更恨的是自己的兒子。

他早已命人去趙笙，趙笙走到門口，就聽到了掌聲，下人們低著腦袋，誰都不敢往裏探看。

趙笙急急而來，看到母親跪在父親跟前十分狼狽，忙過去扶起自己的母親。

「阿耶縱使有氣，沖兒子來便是，緣何要為難母親？」

定國公死死看著自己的兒子，從頭看到尾，竟有一些不認識他。

見兒子護著母親，他沒有阻攔，反而冷聲質問：「你與樂平是什麼時候開始的？」

趙笙咽了咽口水，「兒子與公主並無任何不堪，不過是郎有妾有意，這次的事大約是有人算計，所以才.....」

定國公打斷他，「被人算計，宮裏是什麼地方，若不是你二人早已敗了痕跡，又怎麼會被人這般算計？再說此事敗出來，對誰有好？是我定國公，還是他木家，亦或是旁的人。」

趙笙想了想，他與樂平的事敗出來，最得意的不是別人，反而是他。

定國公能娶公主，又沒有壞了他的清譽，他能以一副害人的姿態保全自己的名聲，這好可不都讓他佔了嗎？

要說謀算，旁人只會懷疑，是樂平公主對他生出男之，不擇手段要得到他罷了。

擔罪名的也只是樂平公主。

定國公長嘆一聲：「就算無人算計，你與樂平的事也瞞不了多久，你早就想退了跟木家的婚約吧。」

趙笙開袍子跪在地上，向定國公磕了一個頭，「阿耶容稟，我與公主兩相悅，這件事的確對不起木家娘子，我甘願退了這門親事，至於補償，兒子願意親自登門謝罪，無論木家要提什麼要求，只要兒子做得到，定然儘力周全。」

慶定國公冷冷看著他，總覺得兒子有哪裏不對勁，他一手教養出來的兒子，翩翩君子有禮節，知進退，怎麼忽然會在這男之上，栽了這麼大個跟頭？

而且早不早，晚不晚，偏偏在木家就要回長安的時候。

他越發覺得這事蹊蹺詭異，兒子從前也不是那行為猛浪的人，為何忽然就對樂平起了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