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染到知縣夫人的熱款待，整個府院眷皆恭敬相陪。鄧媳婦兒替主子將薄禮遞上去，又得到知縣夫人百般叩謝。

染不知知縣夫人的名諱，只聽水生約提了一，道姓的是王氏，遂笑盈盈地說：“我今兒來府上不曾提前打招呼，給王夫人添麻煩了。”

知縣夫人引染坐到中堂上首，欠恭順道：“侯爺夫人說的哪里話，您能來我們這兒，是寒舍蓬蓽生輝。”

染向這位富態的知縣夫人，不住地喟嘆，瞧人家這大氣端莊的太太氣質，不知是苗刃齊教導后宅眷有方，還是這位王夫人本素養就是如此。

染之前沒有接過這類婦人，自慚遠不及人家一半兒得。要是以后隋真能翻過，是不是也得提升提升自己？免得跌了建晟侯的臉面？

心里腹笑，口中已多次讓知縣夫人落座。建晟侯是一個什麼樣的存在，底下百姓或許不清楚，地方吏哪有不知道的？

染沒有遭到白眼，反而被知縣夫人這麼厚待，已算給足隋臉面。

染一面和知縣夫人敘家常，一面打量這看似低調的知縣老爺府邸。苗刃齊的一眾小妾過臉后，便被知縣夫人打發下去，堂屋里僅有在位相陪。

苗刃齊的基本況，確與染來之前，從水生他們那里得知的差不多。這位知縣老爺沒啥問題，就是家中小妾多了點，子嗣稍了點。如今了宅，見了院各陳設，眷們穿的什麼料子，待客沏的什麼茶、什麼果兒，更能判斷苗刃齊是否清廉。

至到目前為止，染沒找到異常之。所以這位苗大人當真沒有被雒都那邊的人利用？他給李樹元報信兒，完全是因為二人的舊之？

水生不是吃素的，跟在染后混進府中，便想法子溜到苗刃齊的書房里。企圖在那里找到點蛛馬跡，可他才進書房，便有一對兒男隨后闖進來。

水生趕躲到書柜之后，仔細瞧了半日，才約記得那子貌似是剛才在前院過臉的一位，大抵是苗刃齊的一房小妾，而那男子看打扮應是這府上的侍從小廝，這樣兩個人膩乎在一起，他們要干什麼不言而喻！

水生無奈地起眉頭，正事兒一點沒有辦，卻在這里窺到如此香艷之事。

“前院兒有要客，不要被人發現！”子嗔地說道，子卻非常誠實地配合著男子。

男子手勁兒沒個輕重，的子忍不住喚，“那算哪門子要客？你不知道建晟侯是誰吧？就是那個殘廢雙的將軍。”

“我聽說過的。”子斷斷續續地道，“到咱錦縣上這麼久，還以為那一府人早死絕了呢，沒想今兒來咱們府上了。也就是大夫人禮數周全，換了我，我才不這麼低三下四地討好呢！大夫人都多年歲了，竟對個小丫頭畢恭畢敬的。”

水生心道，所以啊姑娘，哪怕你沒有讓苗刃齊頭頂發綠，就你這覺悟也只配做個小妾，苗刃齊怎能把你扶正？

“就你刁歪，專心點兒！”男子涎涎地笑道，上作不停，“老爺在場小心謹慎得很，沒瞧見這書房里連封書信都難覓麼？每次雒都、盛州那邊來消息，看完之后隨即就燒掉。”

水生子一，這一趟沒有白來，總算聽到點兒有用信息。

“老爺窩在錦縣都多年了，還想升遷不？怎麼還那麼關注外面的事。”

“咋能不關心？你知道前段時間盛州鬧出個殺人大案吧？”

男子剛說出這一句，門外猝然傳來幾聲響，慌得二人立馬停下上作。害得水生也跟著張得夠嗆，仿佛期那人是他似的。

“喵——”

“是夫人養的那只大花貓。”子松了口氣，笑道，“算了算了，改日吧，偏你這麼大膽子，青天白日拐帶人家做這種事。”

“還不是你出去見客穿得這裳太好看，我一見到就不自把持不住嘛！”男子掃興地理正衫，“不知道是誰纏著我要生兒子，我幫誰？還不是幫你。”

子向窗外探了探，沒有馬上出門，“院子里有人，再等一會兒。”

“老爺書房一般不教人進來打掃，你不用這麼張。”

“小心點兒好，萬一被老爺發現，我要被浸豬籠的！”

水生在暗氣得要死，你們倆能不能別扯那些沒有用的了？快點講盛州殺人大案呀？

可天不遂人愿，這二人直到離開，都沒有再提起盛州殺人大案。水生不甘心，又在苗刃齊的書房里好一頓翻找，終于在一暗格里發現一封信。

水生不能帶走這屋中的任何品，潦草看過以后又把信歸到原位上。待他回到前院時，苗刃齊已從縣衙急忙趕回來。

府上給報信兒的速度真快，這才多大會兒工夫苗刃齊就已回府。

一個小廝湊到水生跟前，小聲道：“你怎麼才回來，我們府上有好幾凈室，可是走丟了？”

“可不是嘛？剛才就按照小哥兒所指方向尋去，半天都沒有找到。好在半路遇見兩位姐姐相告。”水生垂頭應道。

苗刃齊大步進中堂，眼倏地在水生上頓了一下，心中油然警惕起來。這小廝看著雖臉生，卻給人一種不簡單的覺。他本來就對建晟侯突然造訪心生疑竇，該不會是那隋故意派人來探查他的吧？

水生低著頭，腦子里正回想在書房里看到的信容。

“侯爺夫人大駕臨，下有失遠迎！”苗刃齊沒時間過多思量，已擺出一副笑臉去面對染。他躬揖道：“不知侯爺夫人來府有何事？”

染用最短的時間跟知縣夫人混，二人已拉手互訴起腸。鄧媳婦兒和知縣夫人的侍面面相覷，那副場面跟倆人是失散多年的親姊妹一般。

染先說沒有外人在場，用不著說謙詞講規矩，一會兒又說一見王夫人就覺得投緣，倆人年歲是相差不，卻覺得王夫人像的娘家大姐一樣。

這純屬瞎掰，家嫡長姐才年長幾歲？但染偏這麼說，一口一個“姐姐”的著，愣是把知縣夫人哄得心花怒放。

等到苗刃齊趕回來，看到們倆言笑晏晏的樣子，半晌都沒有消化明白。他在建晟侯府里又不是沒領教過染的厲害，看來這位小夫人真不可小覷。

“我本早該過來的。”染先瞅了知縣夫人一眼，才向苗刃齊，“上回陸榮那事多虧康將軍和苗大人替我做主張正義，不然……”扯過帕子起眼角出來的眼淚。

“侯爺夫人嚴重了！那陸榮就是活得不耐煩，打劫打到夫人頭上。老天有眼，讓康將軍現場抓獲。下已把他案子結了，往上報過去，就等著擇期問斬。”苗刃齊笑藹藹地道，“下打罰一樣都沒缺，替夫人出了口惡氣。”

“就知道苗大人會這麼做。”染破涕為笑，仍往知縣夫人那邊瞟去，“王夫人，我說的對吧？”

“對，對。”知縣夫人笑得合不攏，和染默契對視。

苗刃齊不好問們之間到底講了什麼話，但從他正室夫人的笑面上來判斷，染定是把他夸上了天。

“如今天寒，我家侯爺又病重一場，可憐我天天不開。前兩日才有好轉，他便催著我來府上拜謝。”

“額，侯爺傷病又嚴重了？”

“可不是嘛，春夏還能好些，秋冬本不行。子好一陣兒壞一陣兒，有的時候看上去跟正常人沒啥兩樣，有的時候，哎……”染又戚戚然地哽咽起來。

“侯爺苦，侯爺夫人更是辛苦。”知縣夫人跟著紅了眼圈，附和道。

“今兒和王夫人說說己話，我這心里頭別提有多痛快。來錦縣這麼長時間，就數苗大人待我們最好。”

知縣夫人許是被染的緒所染，都沒有跟自家老爺商議，便道：“侯爺夫人若是不嫌棄，以后便常來寒舍坐坐。”

“真的麼？不會打擾到王夫人？”染就等主說出這句話，“侯府離縣上有點遠，要是王夫人愿意，平日里也可去我們那里走走。”

“妾當然愿意。”知縣夫人點頭笑道，“妾很愿意。”

苗刃齊有些愣住，他這一向穩重的正室夫人今兒是怎麼了？當真和建晟侯夫人如此投緣？

三人在中堂里閑聊一會兒，染話鋒一轉，道：“苗大人，從咱們府往康將軍那邊軍營地要走多久啊？”

“怎麼都需大半個時辰。”苗刃齊想了想，確認道，“侯爺夫人要去康將軍那里？”

“我家侯爺給我指派的任務，我哪里敢不從。”染苦哈哈地說，“就是不知路上好不好走，真怕再遇到流寇。不過有苗大人和康將軍在，咱錦縣定沒人敢作妖。”

“近來歲末不太平，侯爺夫人還是小心為上。”苗刃齊外瞟了瞟，趁機問道：“您只帶了廊下那一個小廝？”

“是啊。”

“侯爺夫人不可大意，那一人怎麼能夠？瞧那樣又不像是跟侯爺上過戰場的武將。”

“那個？”染指了指門口，“是我出門前隨便抓的。”心里怦怦跳，苗刃齊到底是老油條。

“還是讓下派人護送夫人一程吧？”

染死不死的跟苗刃齊沒關系，但這人從他府上離開，萬一途中出點岔子再賴到他上怎麼辦？

染自當推托，苗刃齊沒奈何，故意嚇唬道：“侯爺夫人不知，盛州前段時間出了場殺人大案，那殺人兇手到現在都沒有緝拿歸案，上面早傳下信兒來。要是那歹人就藏匿在錦縣，再讓夫人見可怎麼得了？”

跟著隋還怕沒有這種運氣？那殺人大案的“兇手”不僅讓他們遇見，而且現在就在知縣大人家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