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佛日,晴,風和日麗。
慕容諾在梵音繞梁的佛殿前布施浴佛水和齋飯,為了方便干活兒,今日特地穿了束袖的裳,頭上也沒有戴任何珠釵首飾,只在指上戴著沐清風送的那枚指環。
在邊兩側還有多位員家的眷,也都作素凈裝扮。
百姓們排著長龍一樣的隊伍,來到長桌前,便被陸嬤嬤和小喜他們指引著去領取水和食,然后向布施者道一聲‘阿彌陀佛’,此外再無多余的聲音。
大約忙活了一個多時辰,長桌上的十幾個大木盆才見了底,慕容諾將最后一碗浴佛水遞給面前的老翁后,小喜便迫不及待走了過來。
“王妃娘娘,您快去歇會兒吧。”
慕容諾懷六甲,又消瘦不,忙活一個多時辰臉都白了,小喜生怕出事,恨不得將眼珠子黏在上似的盯著。
慕容諾抬起袖子胡了額角的汗,長吁一口氣,道了聲‘好。’
們走到院子里的樹下,陸嬤嬤早就擺好了椅子和小桌,桌上的茶水還溫熱著,剛好能口。
慕容諾連喝了三杯才作罷,小喜又拿著手帕給仔細了鬢邊,很是心疼得‘責備’:
“王妃,你怎麼累這樣也不說啊,今日來布施的眷那麼多,又不缺你一個,這要是累壞了甚至傷了肚里的小娃娃可怎麼得了。”
“我既然答應了駱太守來做表率的,自然不能懶。”
慕容諾笑著道:“出一汗之后,子都輕快了不,今晚肯定能睡個好覺了。”
“真是如此,那必是佛祖保佑。”小喜雙手合十,對著佛殿的方向拜了拜,口中念念有詞,“佛祖在上,請您一定要保佑王妃娘娘平平安安生下小世子,若能如愿得償,小喜愿終不嫁侍奉佛前!”
“你這丫頭!”慕容諾嚇了一跳,趕拉住的胳膊,也朝著佛殿的方向說起話來。
“佛祖,您別聽的,這丫頭冒失莽撞,一時失言,定是要嫁個好人家,幸福滿走完這輩子的!”
慕容諾說完,回頭瞪了一眼,“再說話,扣你工錢!”
小喜有點委屈似的癟癟,“奴婢不怕嫁不了,王妃娘娘,您每晚都睡不著覺,夜里總是驚醒,白天卻裝作什麼事都沒有的樣子吃吃喝喝,與奴婢和陸嬤嬤們開玩笑,奴婢知道您是將心事都藏起來了,可是……奴婢好怕,怕您會憋出病來,奴婢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說著話,小喜眼眶已經紅了,眼里水盈盈。
慕容諾嘆了口氣,其實也不想這樣,可每到夜里睡在床榻上,閉上眼睛的時候,就會想起沐清風對自己說的那句話——
“若我不歸……”
若我不歸,你親自去將我帶回來,不許忘了。
可那時完全懵了,竟是忘了問清楚,是不許忘了這件事,還是不許忘了他。
有時剛一睡著,就會夢到自己奔跑在雨腥風的戰場上,一邊哭喊一邊尋找著沐清風,可翻開一冰冷的尸,怎麼也找不到他,直到一冷汗得驚醒過來。
“陸嬤嬤不是給我熬了寧神助眠的湯麼,待會兒回去,我多喝兩碗,這總行了吧?”語氣無奈得笑著哄那丫頭。
小喜這才算是滿意地點頭。
“對了,我娘的長明燈弄好了嗎?”慕容諾又問。
小喜道:“弄好了,王妃現在要去看看嗎?”
慕容諾起,整理了一下鬢邊掉落的碎發和領,道:“走吧,前幾日清明節,咱們在路上,也沒能給我娘燒紙錢,今日我得好好補上。”
“好嘞!”小喜過來攙扶。
兩人正要向寺廟的后院走去,卻突然看到一個士兵模樣的男子急匆匆跑了過來,“王妃娘娘!”
慕容諾停下腳步,疑得看著他。
“你找我?”
“回王妃,是駱太守有請!”士兵拱手一拜。
“有什麼事嗎?”
“今日太守府里送來一男尸,駱太守想請您過去看看。”
小喜皺了皺眉,“太守府里沒有仵作嗎?我們王妃如今子不便,哪能再進停尸間那種地方,駱太守就算要找人驗尸,也不能把主意打到王妃娘娘這兒來啊!”
慕容諾拉了拉小喜的袖子制止。
士兵遲疑了一下,還是道:“倒不是要讓王妃去驗尸,只是那男子應該與南淵王的親信有關,駱太守拿不準,所以……”
聞言,慕容諾和小喜各自一驚,相互對視了一眼之后,慕容諾便立即吩咐道:“你去傳個話,這邊的事,暫且給陸嬤嬤,咱們去一趟太守府。”
“是!”小喜也不敢耽擱,轉向后院跑去。
慕容諾一時拿不定那死者的指向,便又問道:“你們為何能認出他與南淵王的親信有關?”
“是這個。”士兵從襟里拿出一張染的信紙遞給慕容諾。
打開來,上面竟然寫著一行娟秀的小字。
【三贊山靖軍遭重創,忠叔和石家兄弟生死未卜,屬下已派人帶虎符趕往卞城調兵支援。】
這是……
慕容諾心里猛地咯噔一下。
“王妃娘娘,駱太守看到那死者上的有這封信,才確認那人與王爺的親信有關,只是不知道究竟是哪一位寫下這封迷信。”
是云娘。
慕容諾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先去太守府看看況再說,好在小喜回來得很快,們倆便跟著士兵快步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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