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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爺想要什麼人?”
安玨僵著一張臉問,已經猜到楚懷安想要做什麼,楚懷安卻偏偏還要吊著他的胃口,故作矯的清清嗓子:“安主蔚平日都是這樣與同僚乾站著說話嗎?”
“來人,給侯爺奉茶!”
安玨說完揹著手往議事廳走,軍是衆大臣討論新設的,這府衙也是剛修的,著新宅的敞亮闊氣,繞過彎彎曲曲的長廊,可看見一些練武用的木樁和校場,不人正在裡面練,只是這場地遠不及塞北軍營的氣勢雄闊。
蘇梨只掃了一眼就收回目,毫沒有被這些景象驚到,安玨暗中注意著的反應,見狀眸又是一深。
好不容易走到議事廳,安玨下意識的要坐到主位,卻被楚懷安搶先一步,穩穩當當坐下,還故意看著安玨問了一句:“安主蔚怎麼不坐?”
“……”
安玨咬碎一口好牙和著一起吞進肚子裡,論份地位位品階,楚懷安如今都高他好幾頭,這主位他還真爭不回來。
“侯爺爲尊,當以侯爺爲先。”
安玨皮笑不笑的回答,做了個請的姿勢,這纔在下首第一順位坐下,趙啓拿著劍背脊直的站在他旁邊。
楚懷安坐沒坐相,懶洋洋的靠在椅背上,等下人奉了茶,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扭頭連茶葉一起噴向安玨。
安玨和趙啓俱是武,早在楚懷安準備噴的時候就已經察覺,趙啓用自己的袖替安玨擋了下,安玨迅速起後退,然兩人作再快,也還是沒快過楚懷安,趙啓的袖子被噴溼了大半,安玨的頭上也不可避免的沾了幾片茶葉,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侯爺!士可殺不可辱!”
安玨咬牙切齒的低吼,垂在側的手握拳,好像隨時都會撲上來跟楚懷安幹一架。
楚懷安吐掉裡最後一片茶葉,毫無誠意的道歉:“你們軍的茶也太難喝了,本侯也不是故意的,安主蔚這麼激做什麼。”
“……軍方設立,公務冗雜,未能泡出合侯爺胃口的茶也是有可原,如今侯爺茶也喝了,是不是該辦正事了?”
安玨著怒氣問,若不是顧忌著楚懷安上的昭冤令,他恐怕早就拔劍捅上去了。
把人戲弄了一番,楚懷安放下茶杯斂了神,拿出談正事的模樣,尚未說話,先從腰間出那黃澄澄的金昭冤令擺在桌上。
一見此令,安玨和趙啓立刻跪下,對著昭冤令行了君臣之禮。
“本侯還沒說話,安主蔚你怎麼就跪下去了?”楚懷安故意問,眼底泛著冷,只差上前踩安玨一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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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玨的氣都要翻到天靈蓋了,面上卻還保持著冷靜,剋制著脾氣回答:“見此令如見陛下,下不敢有違。”
“皇表哥只是說說而已,沒想到安主蔚這麼聽話,真是忠心耿耿呢。”楚懷安誇讚,手在安玨腦袋上拍了兩下,跟逗狗似的。
安玨沒說話,可蘇梨站在旁邊都能聽見他咬牙的咯咯聲響。
“好了!”楚懷安收回手,心好了許多,沒一次把樂子玩完,擡擡下提要求:“皇表哥給了本侯位和令牌,但沒給本侯人,本侯左思右想,覺得趙副蔚爲人還不錯,今日來,是想跟安主蔚借趙大人和他手下的親兵一用。”
這哪裡是來借人的?分明是來搶人的纔是!
安玨的臉黑得跟鍋底灰似的,瞪著楚懷安不說話,趙啓也是一臉詫異,下意識的看向蘇梨,以爲是跟楚懷安說了些什麼。
蘇梨垂眸沒有看他,只盯著自己的鞋尖。
楚懷安起了個懶腰:“怎麼,安大人不肯給?”
安玨哪裡肯給?趙寒灼如今已能自由出軍,大理寺生生將軍劈了一刀,楚懷安再把趙啓借走,他豈不是了桿司令?
“侯爺,你要人手,可以直接問陛下要,何必……”
安玨試圖和楚懷安講道理,但新仇舊怨擺在這裡,楚懷安是會跟他講道理的人嗎?
他懶懶掀眸,微瞇的眼睛形狹長的弧度,泄出兩分邪獰:“怎麼,安主蔚的意思是還要本侯進宮請一道旨,才能請得你手下一個副蔚?”
京都乃遠昭國的心臟,除了護城軍、林軍,皇室還有暗衛死士,京兆尹府衙有捕頭,六扇門有羽林衛,再不濟,護國公府還有一撥可以上陣殺敵的護院,楚懷安想要人,隨便一招手就有的是,他能不知道這些?
可他就是要從安玨手底下要人。
兩人無聲的對峙著,楚懷安還是那副漫不經心的模樣,修長如玉的手有一下沒一下的在昭冤令上敲擊著,安玨抿著脣,臉繃刀刃,恨不得眼神能化暗將楚懷安篩子。
空氣漸漸凝滯,還是趙啓主打破僵局,躬問了一句:“請問侯爺要借用卑職多久?”
“也不多久,幾個時辰罷了,明日你還照常到這兒來做你的差事!”
楚懷安出一口白牙爽快地說,聽到只有幾個時辰,安玨的臉好了一點,卻還拉不下臉來同意,趙啓連忙給了臺階:“安大人,卑職願爲侯爺效幾個時辰的犬馬之勞。”
安玨冷著臉從鼻尖溢出一聲‘嗯’,這便算是同意。
得了迴應,楚懷安把昭冤令收回兜裡,衝安玨打了個響指:“安大人別這麼小氣,咱們之間結的樑子不小,這纔剛開了個頭,你這氣量不早些撐大點,怕是容易鬱結在心、英年早逝!”
“……下的好得很,不勞侯爺心,侯爺還是心心自己,陛下封你做昭冤使,真是讓你胡作非爲的嗎?”
安玨笑著反擊,目藏著倒鉤一般,要從對方上勾下淋淋的皮來才罷休。
他能問出這句話,想來也並不是魯莽無腦之輩,楚懷安卻對他沒有半點改觀,聞言翻了一對白眼:“安大人有這鹹吃蘿蔔淡心的時間,不妨先找個靠譜點的神婆幫你選個風水好點的地方做墓地!”
楚懷安說完帶著蘇梨先走出軍,在大門口等了一會兒,趙啓帶著十來個人走出來,這些人個個材魁梧,腰間配著寒四的大刀,氣勢浩大。
楚懷安滿意的點點頭,丟了一錠金元寶給趙啓:“等會兒辦完差事,跟你們副蔚喝酒吃去!”
這話瞬間將士氣點燃,個個跟打了一樣,也顧不上疑軍的人怎麼還要聽逍遙侯的調遣了。
趙啓到底比其他人知道得要多,多問了楚懷安一句:“侯爺,我們要去哪兒?”
“抄家!”
楚懷安慵懶的丟了兩個字,和蘇梨一起上了馬車。
車伕甩了馬鞭,馬車在昏黃的夕下磕噠磕噠的跑起來,趙啓帶著十來個人落後一段距離,整整齊齊的追在後面跑。
腳步聲吸引了街道兩邊住戶的注意,有些大膽的閨閣子還從二樓窗戶探出頭來看發生了什麼事。
馬車從城東一直跑到城西,半個時辰後,車伕拉了馬繮繩停下,蘇梨準備下馬車,楚懷安長一,剛好攔在面前:“有人幹活,你下去做什麼?”
“……”
蘇梨坐下沒,片刻後,趙啓掀開馬車簾子探進半個子。
跑了一路,他難免有些,額頭全是熱汗,倒是面還沒怎麼變。
“侯爺,這是李勇大人的府邸。”
“本侯知道。”
“卑職現在要做什麼?”趙啓追問,其他人也陸陸續續的趕來,楚懷安聽得無語,偏頭沒好氣的看著趙啓質問:“趙副蔚的腦子是什麼做的?本侯半個時辰前剛說過的話你眨眼就忘了?本侯讓你來抄家!”
“……抄家須有大理寺的抄家令,而且……李大人犯了什麼罪?”
“李縣丞賄賂本侯,贓銀就在本侯府上,本侯現在懷疑他搜刮民脂民膏,欺百姓,要抄他的家,趙副蔚有意見?”
“……”
趙啓啞然,第一次見到有人抄家抄得這麼幹脆利落,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提醒了一句:“侯爺,陛下封你爲昭冤使,是讓你徹查自己被栽贓嫁禍一事,李大人這事,當由大理寺……”
趙啓平日不是囉嗦的人,可這會兒吵得楚懷安全然沒了耐心,一腳把他踢出去:“爺讓你抄家你就抄,廢什麼話!”
有昭冤令在,趙啓也不敢違抗,將跑過來的人整了整隊,就朝李府大門而去,李府的家丁沒見過這陣勢,嚇得直哆嗦,趙啓拿出自己的腰牌亮了一下,習慣的開口:“軍辦案!”
守門的家丁嚇得瑟瑟發抖,娘誒,軍的不是專查軍需軍務嗎?怎麼查到老爺這個縣頭上了?
要說安玨還是有些本事,趙啓和手下全都十分乾練,進屋之後自發分兩隊,抓人的抓人,搜髒的搜髒,可憐李勇白日與楚懷安見了面回來正樂滋滋的跟小妾分喜訊,兩人滾在被窩裡才出點火花,就被破門而的侍衛潑滅。
李府一陣兵荒馬,沒多久,足足三大箱的金銀首飾被擡出來,李勇和小妾哆哆嗦嗦的出來,兩人服都沒來得及穿好,凍得像發了羊癲瘋,那位李公子還在攬月閣醉生夢死,恰好錯過了這場抄家大戲。
“侯爺,李大人府中確實有大量來歷不明的錢財,現在要如何置?”
趙啓高聲問,他沒想到李勇府上能搜出這麼多錢財,是這三箱東西,就摘掉他頭頂的烏紗帽了。
李勇整個人都是懵的,不知道自己在家待得好好地,怎麼突然衝進來這麼多人,這會兒聽見‘侯爺’二字,立刻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哀嚎起來:“侯爺!侯爺快救救下,下實乃冤枉啊!”
這人嚎得著實難聽,楚懷安掀開車窗簾,隨意掃了一圈看向趙啓:“趙副蔚不是說此事該大理寺管麼?還不把人扔大理寺去?”
趙啓:“……”
抓人的時候沒大理寺的事,關人的時候就有大理寺的活兒了?
趙啓腹誹,知道楚懷安是什麼格,也沒多說什麼,帶著人往大理寺走。
見楚懷安如此,李勇嚎得更兇,楚懷安聽得不耐煩,讓車伕往回走,放下車窗簾,阻絕外面的紛擾。
夜幕漸漸降臨,馬車裡沒有點燈,一片昏黑,看不清彼此的表,唯有馬蹄聲和車伕高高揚起種種落下的鞭聲格外清晰。
李勇搜刮民脂民膏一事板上釘釘跑不掉,可楚懷安理起來未免太過雷厲風行,沒有給任何人一句商量,直接帶著人就把李府給抄家了。
李勇白日還說他要升遷京,可見背後是有人的,如今把他抓了,背後錯綜複雜的關係該如何理?
“侯爺,今日之事,會不會太之過急?”
黑暗中蘇梨低聲問,有風吹起車窗簾,進幾許路邊人家大門上的燭,在那片昏黃的燭中,那面如玉的男人斜靠著馬車壁,正一錯不錯的看著,目深邃幽黑,不可見底。
只是一瞬,馬車裡又恢復黑暗,那人的眸子卻印在蘇梨腦海裡揮之不去。
“抄他家的是我,就算有什麼事,也有我頂著,況且,還有一個多月春季的糧草就要運往邊關,你心裡難道不著急?”
蘇梨被問得沒了聲音,此番回京爲的就是這件事,怎麼可能不急?可急也不是這個急法,若是攪得朝中大,將某些人得狗急跳牆,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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