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說話這會功夫,碧雲和碧玉打開了屋最高的櫃子,從裡頭拿出一件火紅的狐裘披風來。
“小姐……。”碧雲剛剛喊了一聲便愣住了,隨即改口道:“王妃,這是夫人特意吩咐奴婢從府庫取出來給您的,夫人說,天冷,讓小姐穿著寒。”
樑蕪菁看著這油水,看著通豔紅的狐裘披風,頓時有些發怔,這披風記得,這是幾年前父親讓人給母親準備的,用的全是上好的火狐皮製而,而且要的都是狐貍上最的,最舒服也最保暖的那一小塊皮,這一件狐裘披風,實在難得,這樣的,這樣的質地,恐怕整個大周朝也僅此一件。
當時母親覺得太珍貴了,因此捨不得穿,一直收著,不想今日卻給了自己。
老嬤嬤看著這火紅的狐裘披風,兩眼放道:“宮中主子們也只有皇太后和皇后娘娘有整件的狐裘披風,其餘主子們只是鑲嵌在披風的領子和袖口上,而且用的多是白狐、墨狐的皮,大紅的狐裘披風,奴婢也只在樑貴妃娘娘那兒見過,而且也只是領子上有一圈皮而已,王妃娘娘這披風可真是價值連城,世間上僅有的孤品啊。”
樑蕪菁自然知道樑貴妃的紅狐領子披風從何而來,那是三年前父親給自己做的,那是心疼姐姐,這才送了王府給姐姐。
原本樑蕪菁是不打算穿著這火狐披風的,太過顯眼了,到時候恐怕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可一想起自己對姐姐那麼好,姐姐卻這般回報自己,樑蕪菁就想給添添堵,而且近日雖未下雪,但積雪未融,天的確很冷,自己若只穿這樣一嫁,是有些冷了。
“給我披上吧。”樑蕪菁看著碧雲,輕輕頷首。
老嬤嬤在一旁看著,本想說些什麼,但靜立片刻後,還是沒有多言。
樑家本就富可敵國,樑家眷所用之不比宮中妃嬪差,更何況樑家二小姐如今的份已是永安王妃了,用這樣的披風,也不算不合規矩。
在後廳了等了好一會,樑蕪菁終於聽到了鞭炮炸響的聲音,噼裡啪啦的好不熱鬧,而且由遠及近,眼看著就要到這楠木樓了。
楠木樓是惠周侯樑義博給自己的寶貝兒修建的金屋子,樑蕪菁之前出嫁皆是從這兒去了,這次也不例外。
“小姐……王妃……吉時快到了,吉時快到了。花轎已經到了府門口了,侯爺和夫人讓奴婢們來看看小姐可妝扮好了?”碧落和碧瑤衝了進來,萬分激的說道。
宮中來的兩個老嬤嬤一左一右將樑蕪菁給扶了起來,慢慢下了閣樓,到了樓下廳堂之中。
金楠木製的廳堂之中,四擺放的全是價值不菲的珍品,其中有的東西,縱然是出高貴,見過無數珍奇寶貝的端慧長公主,亦覺著很稀奇。
大周國國力昌盛,常常有西方南方諸國的使節前來拜訪,各國也通過路上綢之路,海上綢之路互通往來,大周國的瓷、綢和茶葉遠銷各國,各國的稀奇玩意也傳了大周國,比如西洋的鐘表,如今就是大周國勳貴們十分熱衷的寶貝。
自然……擁有西洋大鐘的家族之又,尋常的權貴們,能有一塊懷錶就心滿意足了。
然而,惠周侯樑家生意做的極大,也包括兩條綢之路,樑家的人算是主力軍了。
約莫四年前,樑義博派了數百人乘坐大船帶著貨前往西方諸國,前幾日,這些人終於回來了,雖然也折損了一些人,折損了一些貨,但也算滿載而歸,其中最多的便是西洋鐘錶。
如今,這廳堂之中就掛了一個極爲奇特的鐘表,這鐘表的外形就是一座打開門的木頭房子,只是這房子和大周朝的宅院有很大區別,只是小小一間。
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小小的屋子裡竟然看得見桌椅板凳,上面還有幾個木頭小人,看著栩栩如生,小人們正圍坐在桌子旁,似乎在吃飯。
端慧長公主已經觀察了這木頭房子半個多時辰了,這房子每到半點和整點,鐘上方的小木門就會自打開,出裡頭的桌椅板凳和小人來,並且出現一個會報時的布穀鳥,發出悅耳的“咕咕”的聲,實在太奇特了。
“公主,您看這鐘表如何?”樑義博看著長公主,恭聲問道。
“太奇特了,比起皇帝宮中那個只有下襬會敲打的鐘表,可好上許多,好,實在是好。”端慧長公主笑著說道。
“若公主不嫌棄,臣就將這鐘表送與公主了。”樑義博笑著說道。
“這可使不得。”端慧長公主雖然份高貴,但卻不是那仗勢欺人,奪人所好之人,更何況,這樣的東西皇宮之中都沒有,這個過了氣的長公主,看似尊貴,實則也不敢越雷池一步。
從前,先皇還在世時,是先皇一母同胞的長姐,備榮寵,先皇駕崩後,最喜的侄兒陳夙繼位了,也對敬有加,以皇家大長輩的份敬奉著,可讓萬萬沒有料到的是,陳夙竟然駕親征被瓦刺俘虜,再回來時已是個癡兒了,如今皇位掌握在陳衡手中,這個侄兒對就比較冷淡了,也老了,看了,想開了。
“公主能給我們蕪菁梳頭,是我們樑家上下的福氣,這鐘是我們樑家的商隊才帶回來的,算不得什麼好寶貝,只是格外新奇而已,您就收下吧。”大夫人上前笑著說道。
端慧長公主的確很喜歡這鐘表,看了一眼自己邊的兒媳婦,見兒媳婦一臉熱切的看著自己,也就沒有再拒絕,笑著點了點頭道:“那就多謝侯爺了。”
“您客氣了,我們家大姑娘是皇上的貴妃,得稱您一聲姑,如今二姑娘也要嫁給永安王了,您也是的姑,妾斗膽託大,咱們和您可是一家人。”大夫人笑著說道。
樑義博也吩咐奴才將一早就準備好的,早已用木頭匣子裝好的鐘表擡了上來,恭聲道:“臣這就派人送去您府上。”
“不急,不急,今兒個可是樑府的大好日子,本宮還未送禮呢,侯爺無須著急。”端慧長公主笑著擺了擺手。
就在此時,有丫鬟來報:“侯爺,夫人,吉時快到了,小姐已經從樓上下來了。”
“快請小姐進來,給公主行了禮再走。”樑義博連忙說道。
“是。”丫鬟聞言立即退了下去,到了廳門口正巧看見自家小姐由兩個老嬤嬤扶著進來了。
樑蕪菁只是帶著冠,冠前頭的流蘇雖然約約遮住了臉,但尚能看見四周的人。
“長公主,父親,母親……。”樑蕪菁蓮步輕移,到了衆人面前,屈膝行了禮。
“好孩子,快起來。”長公主率先站起來將樑蕪菁扶了起來,過流蘇,瞧見了樑蕪菁豔絕倫的小臉,微微愣了愣才嘆了口氣道:“委屈你了,孩子。”
樑蕪菁沒有料到端慧長公主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微微一怔後笑道:“不委屈,能夠嫁給永安王是蕪菁的福氣。”
“若是在從前,夙兒和你倒是絕配,可如今,只能委屈孩子你多多照顧他了,夙兒很善良,但卻是個苦命的孩子,都怪老天爺不公啊……。”
“母親……。”端慧長公主尚未說完,邊的兒媳婦劉氏就忍不住打斷了。
如今大周朝的皇帝可是陳衡,劉氏深怕自己的婆婆說錯了話,給家裡引來禍事。
端慧長公主聞言,意識到自己失言了,眼中閃過一尷尬,輕咳了一聲後,命人遞上了一個小木匣子,放到了樑蕪菁手中,笑道:“這還是本宮從前未出嫁時,本宮的父皇賜下的,本宮這些年誰也沒有捨得給,如今你要嫁給夙兒了,就給你們吧。”
“是,多謝公主。”樑蕪菁並未打開,笑著接了過來,遞給了邊的碧雲。
“好孩子,夙兒以後就給你了,他如今不過是個癡兒,什麼也不懂,你做什麼,他都礙不著你,本宮也不求你們能爲真正的夫妻,只求你莫要向從前那些王妃一般欺負他,辱他就,本宮多謝了。”長公主輕輕拍了拍樑蕪菁的肩膀,在耳邊以只有兩人聽得到的聲音說道。
“請公主放心,蕪菁會好好照顧王爺的。”樑蕪菁聞言點了點頭,又不是那狠毒之人,即便不想嫁給廢帝,也不會拿他出氣。
“公主、王妃,時辰到了。”就在此時,宮中派來的老嬤嬤上前請了個安後,笑著稟道。
眼看兒就要上花轎出嫁了,一旁的大夫人雙眼漲得通紅,若不是樑義博輕輕拍了拍的手,安,指不定就要掉下淚來。
“父親……母親……。”樑蕪菁也是拼命控制住自己的緒,在兩個老嬤嬤的攙扶下跪了下來。
“兒不孝,不能承歡膝下,兒出嫁後,父親母親保重子,長命百歲,兒拜別父親母親。”樑蕪菁一面說著,一面恭恭敬敬磕了三個頭。
大夫人猛的捂住了,眼淚瞬間就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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