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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間雪》 正文_第二百四十四章 番外·賽因(4)

7.婚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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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後,我便被父親了。

兩天後我終於找到了一個機會,悄悄溜了出去,然後去了表姐的營帳。

那個時候,我覺得很矛盾。

一方面,我覺得不應該奪走父親對母親的。但是另一方面,我又覺得,如果母親知道父親上了其他人,大概是會覺得開心的。母親已經離開太久了,父親好不容易遇到一個真心喜歡的人,母親一定會祝福父親的。

我的心裏,其實也是祝福父親的。雖然,我察覺到表姐並不開心,的臉上只有絕,但那絕中又著決絕,像個即將奔赴沙場的戰士,明知道絕無生還的可能,卻還是為了心裏的那個信念,毅然決然地選擇出發,選擇赴死。

那天表姐對我說,沒有人可以被替代。我知道說這句話,是出於心底的善良,安並沒有搶走我父親對母親的

我只是苦笑著說,我沒有聽懂。因為我知道,父親,絕對不是把當做容貌相似的替代品。

母親一生下我就去世了,所以我對母親沒有任何記憶。因此,曾經我一有機會,就會去找從前見過母親的人,主詢問他們對我母親的印象。

大約因為母親只活了十七年,死的時候還只是一個,還沒有太多展現自己獨特格的機會,所以我得到的回答總是很籠統,那些相似的回答可以被總結歸納為:「一個善良可麗大方的好姑娘。」這個世界上有太多善良可麗大方的好姑娘,這委實算不上什麼特徵。

父親喜歡母親什麼,我並不知道,因為這樣的話我不太好一直接去問父親。不過我確信,母親在父親心裏肯定是特別的,至整個草原,只有母親這一個出生高貴,長著漢人面孔,還時常穿著白子的麗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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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的一生是簡單的。從生,到死,幾句話就可以概括。

但是,表姐不是。

像一首妙的漢詞,起承轉合,字字珠璣,無論怎麼讀,都是的——不能是詩,必須是長短錯落的句子。

更像一本唐傳奇,跌宕起伏、一波三折,讓人想要一口氣讀到結局——但是人不是書,三兩日怎麼可能結局,所以讓人忍不住想要永遠讀下去。

小時候我崇拜我那位早早離家去了南方的姨母。如今,我突然發現自己對另一個認識並不久的人產生了相似的崇拜。雖然此時我並不知道,們的上恰恰流著相似的

我沉默許久之後,這才鼓氣勇氣問,蕭白雪會不會在婚禮上出現然後將搶走。

賽馬那日父親說過,如果他贏了蕭白雪和謝凌風就要嫁給他。而且這些日子,當我回憶起從前和蕭白雪相的點滴時,終於開始察覺蕭白雪待很不同。

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只是悄悄和我說,讓我阻止蕭白雪過來。

我當時有些疑,但還是答應了。等我離開的營帳,我才明白,婚禮是父親的陷阱。父親確定,蕭白雪他們一定會來救,所以父親設好了局,等著他們過來。

但是,我溜進表姐的事很快就被父親知道了,對我的看管愈加嚴厲起來,我沒能找到任何傳遞消息的機會,我甚至不知道怎樣才能將消息傳給蕭白雪,我都不知道他在哪裏。不過我唯一覺得安的是,我至知道了他此時還是安全的。

很快便到了婚禮的那一天,

那天晚上,我看著父親牽著一位冠霞帔的子,慢慢從門口走了婚禮用的大帳。

那是一套漢人的嫁,也是我第一次看到那樣的嫁,艷紅到彷彿會燃燒起來的底上,用金線綉著華巧的圖案,將婚禮的氣氛烘托得盛大而隆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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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這場婚禮本,給人的印象很是匆忙和草率,從通知眾人到舉行儀式,一共只有三四天。但是,好在因為燃燈節和冬捕節的原因,九大部族的首領和貴族們都齊聚龍骨湖畔,賓客都是現的,需要準備的也僅僅只是搭建一座大帳而已,三四天已經足夠了。

站在我邊的母悄悄告訴我,那是外祖母當年穿過的嫁。宣佈婚禮之後,父親向外祖父借了這套嫁,然後派人星夜兼程趕往外祖父的家中取了過來。

命運總有驚人的相似。五十年前,為九王之一的外祖父,不顧家中的反對,娶了為漢人的外祖母。五十年後,為可汗的父親,娶了一個漢人做了可敦。

外祖父的目落在新娘的上,眸中有約的淚痕。那是外祖父第一次見到表姐。我想,那一瞬間,外祖父一定從那個穿著嫁影上,看到了曾經穿嫁的外祖母和母親,看到了外祖母年輕的面容,看到了母親尚且稚的臉龐。

我滿心忐忑地看著婚禮儀式的進行。因為我知道,父親在大帳外佈置了數萬騎兵,就等著蕭白雪他們過來。我只能在心裏暗暗向上蒼祈禱。

一直到婚禮儀式結束,什麼都沒有發生。我這才稍微安心了一點。

宴會開始之後,外祖父讓我攙扶著他到父親那裏去。

外祖父的語氣格外慈,殷殷祝福。表姐滿臉漠然的神終於漸漸轉為了和,甚至帶了些許傷

那一刻我並不知道,父親和表姐已經知道了表姐的世。那分明應該是至親之人的見面,卻顯得如此平淡。

宴會進行到一半,大帳中間不知何時擺上了琴桌和一張七弦琴。表姐穿著那艷紅的嫁,跪坐在了琴桌前,然後輕輕撥了琴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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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我這一生聽過的最人的琴音,悠揚婉轉,帶著聖潔莊嚴的覺,像是用梵文唱頌的佛經。

我覺得那琴聲和彈琴的子給人的覺很像。什麼都沒有,什麼都是空。

直到我到了南疆,才知道那曲子是一首名「洗塵曲」的佛樂——洗盡紅塵,了悟俗世,往生十方凈土。並且,我也在同時知道,表姐曾經用這支佛樂來殺人。

外祖父的目落在那張琴上,然後慢慢移到了彈琴之人的上,眼中湧起了渾濁的淚水。

想必那個時候,外祖父應該已經認出了那就是外祖母的七煞琴,並且在同時已經猜到了彈琴的人就是自己的外孫。如此相似的容貌,再加上那張七煞琴,外祖父怎麼可能猜不到呢。

外祖父從座位上站起,又坐了回去。他那時候大約是想去和表姐相認吧,但又覺得太突兀了,所以想等到那支曲子彈完。

但是,琴曲還在繼續的時候,大帳外就已經響起了喊殺聲。我的心立刻跌進了谷底,我知道是蕭白雪他們來了。

很快有手執武的士兵進大帳,護送著賓客們立刻撤離,我想要留下來,但是士兵抓住了我的手臂,不顧我的反抗,強行將我帶離大帳。

我被士兵們帶到了很遠的一個山谷中,那裏準備了很多休息用的大帳。

有好幾個貴族對發生的事表示疑,場面一時便有些混,於是我趁了一匹馬,然後立刻趕往了方才舉行婚禮的地方。

接近天黑時的草原已經開始寒風呼嘯,遠山巒黑沉沉的影子猶如蟄伏的巨。恐懼自心底里源源不斷地湧上來,而我只能努力在風裏睜開眼睛,向著前方平治而去。

我到的時候,場面極其混,我衝進一層層的包圍圈中,首先看到的是一座高臺,四周被堆積如山的環繞,其其狀,慘不忍睹。我知道,那是方才舉行婚禮的大帳所留下的高臺,上面還留著一張琴桌。

那是我第一次近距離地看到那麼多的,胃裏翻江倒海,立刻用手捂住了口,差點吐出來,一隻手抓住馬鞍,低伏在馬背上,才沒有跌下馬去。

幾天之後我才聽人描述那天的場景,知道表姐那天是如何坐在千軍萬馬、海之間,彈奏出奪人心魂的曲調,將前赴後繼向撲過來的敵人變環繞在高臺外的

對我講述這些的那個人說,那一天,他們彷彿看到了地獄。

那天我衝進包圍圈,走過那個高臺,然後就看到了被騎兵和弓弩手圍攻的表姐、蕭白雪和謝凌風三人。

我的目落在蕭白雪的上,他的白上染了飛濺的跡,像是我在祖父那裏見過的漢畫寒梅圖,潔白的宣紙上點染了艷紅的梅花。

弓弩手因為我的突然闖而被迫停了下來。於是我立刻跪在了父親的面前,乞求父親放過他們。但是,父親神嚴厲地斥責了我。看著父親臉上的怒火,我立刻知道繼續哀求並沒有用。

於是,我轉過去勸說蕭白雪。我的想法簡單,我覺得既然一切的癥結都在那顆鮫人淚,那麼只要蕭白雪他們將鮫人淚歸還,事就有轉圜的餘地,父親並不是那種趕盡殺絕的人。

但是,蕭白雪只是很平靜地看著我,拒絕了我的提議。他說,那顆鮫人淚比他的生命還重要。

我覺得他一定是瘋了,那只是一顆珠子,連珠子裏放的究竟是什麼都沒有人知道。

我轉向其他人,質問他們為什麼為了一顆奇怪的珠子而瘋狂。

表姐的神格外和緩,說,公主,這個世界上總有一些東西,會比生命更加重要,將來有一天,公主會明白的。

我不明白對他們來說,比生命更加重要的東西是什麼。但是我知道,此刻在我心裏,比生命更加重要的東西,就是蕭白雪的生命。

於是我只能繼續哭著去乞求父親。但是,父親只是強行讓士兵將我拖到了一旁。

對蕭白雪他們的攻擊立刻重新開始,而我只能在一旁眼睜睜的看著。但是就在我心急如焚,在心裏暗暗祈禱他們能夠順利地逃出去的時候,就見蕭白雪突然和我的父親上了手。

我的眼前什麼都看不清,只能看到模糊的影,白的刀。雖然我已經知道蕭白雪是江湖人,但是我沒有想到一個人的武功會高到這樣令人覺得恐怖的地步。

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就見父親的著一柄長刀,搖晃著猛地從馬上墜落。

我掙了侍衛的鉗制,衝過去撲倒在父親邊,父親已經陷了昏迷,侍衛們手忙腳地為他理傷口。

父親溫熱的還留在我的手上,我看著面前混的場景,腦中一陣暈眩。事為什麼會變現在的樣子?

我有些茫然的轉過臉去看向蕭白雪。

他高高坐在馬上,臉上再也沒有了從前溫的笑意,只是平靜地垂眸看著我:「公主,我的真名蕭白雪,日後公主可以來南疆找我報仇。」

這多麼可笑,我上了他,卻直到此刻才知道他的真名。

我看到了他眼裏的冷漠,像是頭頂森冷的黑天幕。似乎在他使出了那些令人到恐怖的武功之後,他就完全變了一個人,再不是從前溫暖乾淨的模樣。

後來我才知道,那是因為在使用南柯的時候,他就從蕭白雪,變了顧檐梅。

但是那一刻我什麼都不知道,我只是看著他冷漠的臉,聽著他冰冷的聲音,覺得腔中像是被人塞進了一把冰碴,太冷了,太疼了。

當我低頭看著自己手上的鮮,那是父親里流出來的鮮,便突然覺得,那冷,那疼,都變了更加冷和疼的恨意。

如果他們沒有出現在草原上就好了!

蕭白雪他們已經趁著這混的場面,開始往包圍圈外面衝去。

我想要命令騎兵截住蕭白雪他們三人,但是嚨乾,發不出任何聲音,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被胡衝殺的騎兵衝散,然後向著兩個方向分頭突圍而去。

我的目的盯著蕭白雪的背影。整個草原上散佈著麻麻的騎兵,他抱著懷中的紅子,衝進了那片騎兵之中,像鐵球滾過荒草地,而那些騎兵紛紛跌落馬下,猶如倒伏的荒草,空出一條巷道,然後那一白一紅兩道影便順著那巷道,迅速往前移影越來越小,漸漸變一個模糊的黑點,然後徹底消失不見……

那一刻,他已經徹底地走出了我的生命。

我的第一次,它來得那樣快,又消失得那樣快,就好像雨後的彩虹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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