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被一群蝗蟲嗡嗡嗡的追著跑,頭上披著謝奕的衫,兩人手拉手一起狂奔在灰的農田上,這畫面簡直太,陳芸拒絕去回憶。
從謝奕摔倒的地方跑到田邊的小木屋躲避進去,這段距離,又近又遠,而他們奔跑過去的時間,像是一瞬,又像是永恆般漫長。
“呼呼……”
一把被在門口接應的容和拽進去,陳芸終於拉著謝奕跑進了屋,這段時間發出了巨大的潛力,覺整個人都力了,半蹲著弓著腰,兩隻手放在膝蓋上**著,而之前拉著謝奕的那條胳膊,像費了一樣抖著。
待謝奕的呼吸終於平穩下來後,他呆呆的站在屋裡,隔著窗子看外面環繞著的無數蟲子,黑的蝗蟲席捲而來,看得他子依舊抖抖索索的。
在陳芸看來,他此時迷茫的像只二百斤的狗子。
“姑爺?臉吧……”
容和與週嬤嬤原本都相當的不想看到謝奕,要不是他這麼沒用,自家姑娘也不用冒著危險回去救他了。
但是看著謝奕臉上已經髒污的不能分辨五了,眼睛紅通通的,像是哭過不久,之前下的衫依舊有一半耷拉在肩膀上,形象特別的落魄,又不太忍心了,便打了水過去伺候他。
唉,沒辦法,有這樣的姑爺,簡直是家門不幸啊。
謝奕聽到容和擰帕子的聲音,這才回過神來,垂首接過容和遞上的帕子,一低頭,卻看到袖口掛著一隻半指長,灰黑的蝗蟲,住他的袖子努力往上爬著,頭上的鬚還一晃一晃的。
“啊……”
猛地尖一聲,謝奕扔掉帕子,瘋狂的的抖著胳膊,原地蹦了好幾圈,想把那隻該死的蝗蟲甩下來,姿勢像個智力有障礙的大型犬,在瘋狂追著自己的尾打轉。
深深的嘆了口氣,陳芸直起腰來,看著謝奕堪稱稽的作表演,心無力,槽多無口,只能上前一步,為他把蟲子拿了下來。
是的,謝奕像傻子一樣蹦了好一會兒,依然沒有把這只蟲子甩下來。
“表演夠了嗎?”
陳芸著蟲子湊近謝奕,嗤笑了一聲,終於發現,謝二有的時候戲多的簡直可怕。
謝奕的臉還是臟兮兮的,只有眼睛沾上了一層水。他著口用力大口呼吸,顧不得說什麼,只是微仰起頭來,結上下著。
“呵呵……姑爺是城里長大的金貴人兒,哪能見過蝗神爺爺呢,一時驚訝也是有的。”
管事的也在一旁看完全程,此時看著姑爺窘迫的說不出話來,便不免出來打個圓場。
他們跟莊稼打道的村里人,都習慣的喊“蝗神爺爺”,尤其是這樣的敏時期,蝗蟲氾濫,更加不敢不敬。
陳芸聽著他的稱呼,十分不舒服的皺著眉,害蟲是害蟲,幹嘛還搞的這麼高大上。
緩過勁兒來,環顧了一遍自,確定上的每個角落再也沒有趴著蟲子,謝奕才又從容和手裡接過洗好的帕子,將臉洗乾淨。
洗完臉和脖子,手臂等地方,謝奕清爽的抬起頭,依然是若抹朱,面如傅的俊青年,但是謝奕自己能清晰的覺到,心靈深某些一直堅持的東西,徹底的裂開了。
飛蝗過境,持續的時間倒是不長,如同突如其來般,嗚嗚泱泱的來,又嗚嗚泱泱的去,地裡留著零星的蝗蟲依然趴著。
“好了,可以回去了。”
管事的招呼他們離開這個小屋,重新回到莊子裡。
陳芸環顧了一下,拿過一個裝飯的竹編食盒,把剛才在手裡的那隻蝗蟲放進去,又沿路低頭撿了好些一起都扔進了食盒,蓋上蓋子。
“你在做什麼?”
謝奕發現陳芸獨自一人落在後面,低著頭撿拾著什麼,便跟著放慢了腳步,湊過去看著問道。
“一會兒你知道了!”
陳芸笑容狡黠,清麗的臉上如同綻放的芙蓉花,黑若濯石的一雙翦水大眼,一笑彎了新月的形狀。
天邊霞初現,禿禿的土地上荒涼又寂靜,但是此時謝奕是覺得眼前的一切都明亮又耀眼。
他忽然又摀住了口,像是被一隻黑黝黝的蝗蟲爬遍了全般,戰栗又麻的,心跳的頻率很讓人不舒暢。
我是驚過度了嗎?
謝奕喃喃的自語,此時陳芸已經撿了半盒子的蝗蟲,滿足的起,聽到謝奕小聲說著什麼,便把手裡的盒子塞進他懷裡抱著,一邊往前走,一邊愉快的隨口問道。
“你剛才說什麼?”
“沒有……”
謝奕抱著盒子,頭搖的像個撥浪鼓,但是搖了半天才發現,陳芸沒有看他,自顧自的往前走著。
看著陳芸的背影,謝奕蹙了一下眉,趕又追了上去。
“這裡面是蟲子嗎?”
走在路上,謝奕聽到裡面嘩嘩的聲音,像是翅膀的聲,聯想著之前陳芸的作,頓時覺得手裡的盒子燙手起來,不敢再像之前那樣抱在前,每隻手都只用兩手指接盒子,離開自己的襟要多遠有多遠。
“好好抱著,裡面的蟲子又跑不出來!”
陳芸看著謝奕的作頓覺好笑,這人的花樣怎麼這麼多啊。
回到莊子後,謝奕自去休息了,而陳芸揮退了廚房裡伺候的婢,也不敢管事的等人看到,讓容和守門,週嬤嬤給自己打下手,親手擼起袖子要大干一場了。
“姑娘……真的要這麼做嗎?”
週嬤嬤也不想湊近那個食盒,勸阻的話說了一車也不管用,只能停下已經說得口乾舌燥的,最後一次的詢問著。
“沒事啦,應該能好吃的。”
陳芸已經仔細觀察過了,這邊的蝗蟲大概有五種,灰的,黑黝黝的,翠綠的,深褐的,土黃的,個頭有大有小,但是看起來都不像有毒的樣子,跟前世吃過的炸螞蚱差距不大。
先用食盒把裡面的蝗蟲晃暈過去,然後把它們倒進熱水里徹底燙死,仔細清洗過幾遍後,摘掉它們上的翅膀和大,然後讓周嬤嬤用各種醬油紫蘇葉大料等調製了湯,將理好的蝗蟲泡進去,醃製了半個時辰。
容和在門口守著,離著盆裡醃製的蝗蟲遠遠地,表是迷之嫌棄,而周嬤嬤則是一臉的嚴肅,以一種教導主任抓住學生看小黃片的眼神,看著陳芸親手料理這些東西。
醃製好後,陳芸讓周嬤嬤燒火,往鍋裡倒好油,把蝗蟲們倒進油鍋,炸的油汪汪的撈出來,一食的香也傳了出來。
“真的能吃嗎?姑娘您還是放棄吧。”
容和看著陳芸捻起一隻炸好的蝗蟲要餵給自己,趕拒絕了,又帶著深深的憂慮勸阻自己也不要嘗試著吃它。
雖然也不至於像管事的他們那麼敬仰蝗神爺爺,但是容和與週嬤嬤都看著那盤油炸蝗蟲不敢靠近,覺得渾不舒服,像是推倒了神像般,而且週嬤嬤裡還念念有詞的嘮叨著,“蝗神勿怪,蝗神勿怪”。
捻起一隻炸好的蝗蟲,陳芸往裡一送,嚼了嚼嚥下去,味道還可以的。
其實是油炸螞蚱嘛,再怎麼說蝗蟲科的螞蚱們這些東西都是吃草的,估計對不會有害,而且還是高蛋白呢。
在前世時,很是有些人好這一口呢。
“你們真沒口福啊!”
再次詢問著容和,週嬤嬤,聽到們都不吃後,陳芸端著盤子想了一會兒,想起謝奕來,對,都塞給他吃。
從床上把謝奕拖起來,陳芸把他帶到了廚房。
“真是你親手做給我吃的?”
謝奕表示寵若驚,心裡又有點高興,但是本能的,裡有弦也的崩起來,憑藉著小躲避危險的本能,不放心的問道。
“必須是啊,我們不是講和了嘛,這是我對你的誠意!”
陳芸摀住謝奕的眼睛,將他牽引到了飯桌前,一直手牢牢遮著謝奕的眼睛不讓他看到,又用另一隻手拿起筷子夾起一隻螞蚱,餵給了謝奕。
謝奕只覺得一隻涼瑩瑩的小手蓋在眼睛上,腦海中不覺想起了之前攥著自己的手,一路奔跑的那段記憶,那隻一直沒有鬆開過的手,是蓋在眼睛上的這一隻嗎?
幽幽的甜香淡淡的鑽他的鼻尖,著陳芸上微溫的熱度,謝奕幾乎什麼都沒有想的張開了,吃下了那個脆的東西。
味道怎麼說呢,有點奇怪,脆鹹香,有點鮮。
“這是什麼啊?”
從來沒吃過這種東西,謝奕不得不像個土包子一樣詢問著。
“宮廷製跳菜!一般人吃不到!”
陳芸隨口瞎掰著,又餵給謝奕吃了幾塊,然後才鬆開了蓋住他眼睛的手。
謝奕剛嚥下裡的東西,看到盤子里黑乎乎的一片,仔細一分辨,竟然盤子的東西都是炸蟲子。
他立即胃上湧,摀住乾嘔起來。
狂奔到門外使勁吐了一番,連苦膽都吐出來了,謝奕才扶著牆站起來。
他早知道,陳氏不會這麼好心,不會這麼賢惠的為他做菜吃,他為什麼還要那麼愚蠢的相信。
這是鴻門宴啊!鴻門宴!陳氏絕對是圖謀不軌!
“你這是心理作用,之前沒見到實時,不是吃得好好的嘛。”
陳芸在屋裡看著謝奕吐了一場,相當的不滿意,自己也捻起一個螞蚱塞進裡嚼著吃了。
好不容易緩解了一下,謝奕抬頭又看到陳芸往裡塞蟲子,再次的扭過子繼續吐起來。
又過了好一陣,謝奕才直起子,胃裡吐空了不說,臉也蒼白的發青。
“餵,你還沒發現我的用意嗎?我剛才也餵過你,這些蝗蟲真的能吃啊!祭祀有什麼用,要想辦法治蝗啊。讓大家油炸吃,烤著吃,醃製吃,養養鴨的一起吃,既能填肚子不至於死,餵養了家禽還能吃,也能緩解飛蝗,一舉數得啊。”
陳芸覺得自己想的非常深遠,只要推廣下去,不愁國人吃不完這些蝗蟲啊。
謝奕再次被陳芸挑戰了三觀,這人果然是瘋子,竟然蟲子都吃。
“謝二,你聽到了嗎?我把這個一本萬利,教化民心的大功德這麼無私的分給你了,你這幅表報答我嗎?”
“做大秦第一個吃蝗蟲的人,造福一方百姓,不是很好嗎?”
非常不滿意謝奕這副恨不得摀住耳朵,著我不聽我不聽的樣子,陳芸擰著他的耳朵吼著。
“你這本是胡攪蠻纏。”
好不容易才從陳芸的手中,把自己被的紅彤彤的耳朵拯救出來,謝奕抵死不從,陳氏瘋了,他可不會跟著瘋。
“之前也是你害我摔倒的!”
兩隻手各自護著一側的耳朵,謝奕氣鼓鼓的看著陳芸,突然想起了之前的新仇舊怨,狹長的桃花眼清亮又水潤,俊的臉上出一抹委屈。
“是你自己沒用好吧,當初是誰躺在地上打滾,又哭又嚎的說自己不了,讓我救他來著。”
現在謝奕翻了舊賬,陳芸也沒有跟他客氣,立馬懟了回去。
不用回想,謝奕也知道自己當時是真的被嚇壞了,那樣子一定慘不忍睹,他的臉紅潤的像是抹了胭脂,雖然不再回,但是神依然不滿。
“這真的是利國利民的大好事來著,你想想現在有的地方那些殘忍的祭祀,拿活人來祭蝗神,弄得人心詭譎,民不聊生。要是真的有蝗神,我今天把它的子孫都炸了吃掉,它該來懲罰我啊。反正很多人也沒糧食吃了,吃這個有什麼不好的。烤了粘上作料,能吃,還營養富呢。”
陳芸其實心裡明白,這些本土人有時候又固執又迷信的讓人恨不得拿起凳子掄上去,說服他們吃蝗蟲並不容易,但是能做的要努力去做做試試啊,不然心底何安。
耐著子,一遍遍的因勢導,試圖說服著謝奕。
陳芸兩隻手把謝奕蓋住耳朵的手拿下來,按在他的膝蓋上,與謝奕面對面的坐著,滿臉認真的勸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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