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這是什麼太平盛世,那我定是將八抬大轎迎過門。可現在不是啊。」溫故知搖頭,向遠方聲音極輕地道,「別看咱們這些錦玉食的人,瞧著鮮亮,背地裏不知道有多刀劍影。就眼下這局勢,我娶,不是害了麼。」
「……」
心口好像被什麼東西給刺了一下,花月無意識地抓了袖,呼吸跟著一輕。
溫故知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完全沒意識到聽這話的人會怎麼想。他吧砸了一下,喃喃道:「那小丫頭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懂。」
昨兒還跟他鬧脾氣,讓他有多遠滾多遠來著,特別不好哄。
唏噓嘆了片刻,溫故知抬頭想與花月再說,卻發現面前這人不知什麼時候走了。
庭院裏沐浴著驕暖,一片好春,可就他一人站著,左右看看,瞧不見人影。
溫故知撇,繼續回藥房去熬藥。
李景允聽韓霜哭訴完了之後,發現邊的小狗子一直沒回來。
他納悶地出門找了一圈,問藥房裏的溫故知:「看見你小嫂子了麼?」
溫故知正扇著火,聞言頭也不抬地道:「先前還在庭院裏,後來不知道走哪兒去了。」
還真是越來越不像話,李景允皺眉轉去別,心想這人之前還有分寸,今日在別人的地盤上,怎麼還跑起來了。
腦海里閃過一個念頭,他心裏跟著一。
這是韓府的地盤,韓霜尋死,韓家人心裏都不好,別是把火氣撒在殷花月頭上了吧?
步子加快,他在韓霜綉樓附近找了兩個來回。
沒人。
臉越來越難看,李景允一把抓過韓府的管事,冷聲問:「我帶來的那個人呢?」
管事被他嚇了一跳,戰戰兢兢地道:「方才從側門離開了。」
走了?自己一個人?李景允聽著就笑了:「不掰斷你兩骨頭,你是不是不會說實話?」
管家哀嚎連連:「三公子,當真是走了,您要不回去看看。」
這糊弄人的話,他自個兒都說了千百回了,哪裏肯信,直接扭著管事去找韓霜。
韓霜本來都睡了過去,被他這吵醒一問,哭著就又往床柱子上撞。下人急忙去請韓府的老爺夫人,一群人嘰嘰喳喳地就鬧騰了起來。
沒管韓家夫婦的怒罵和譴責,李景允渾戾氣地搜了大半個韓府,確定找不到人,才打道回府。他想過了,若是將軍府里也沒人,他就帶人回去把韓府拆了。
結果一下馬車,他就看見殷花月好端端地站在將軍府東側門邊。
還在笑著與人說話。
滿心的擔憂凍了一塊寒冰,李景允在原地站著沉默了好一會兒,然後大步上前,將扯了個趔趄。
「誰給你慣出來的病。」他掐著的肩,眼裏颳起了夾著冰刺的暴風,「走了也不會跟爺說一聲?!」
花月被這突如其來的呵斥聲吼得沒反應過來,抬眼看向他,無辜又茫然。
李景允是真氣壞了,看著這副模樣,他覺得自個兒方才那大鬧韓府的舉就是一個純傻子,被耍得團團轉。
「你故意的是吧?想看爺為你張一回,為你怒髮衝冠,著急得上躥下跳才滿意。」他了一口氣,著肩頭的手漸漸收,「你們人這點心思,什麼時候能收乾淨些,非要無理取鬧來宣洩自己的不滿?韓霜上吊,你玩消失,爺欠你們的是不是?」
花月被罵懵了,呆愣愣地看著他,直到聽見最後一句話,才慢慢回過味來。
想笑,角卻揚不起來,只能尷尬地抿了抿。
嚨里堵著一團東西,咽了兩回終於咽了下去,花月清了清嗓子,聲音卻還是沙啞:「妾……奴婢沒有那個意思。」
給他看了看手裏抱著的藥包,一字一句地解釋:「方才是霜降來傳話,說夫人舊疾複發,找不到方子,讓奴婢來看看藥材。」
一邊的霜降已經被他嚇得臉發白,聞言跟著點了點頭。
花月想了想,還是將笑意掛了上來,溫地道:「沒知會一聲就走了是奴婢不對,奴婢給公子認錯,奴婢以為公子會多陪韓小姐片刻,也不好打擾,想著抓了藥材就立刻回去的。」
疊好雙手,恭恭敬敬地給他屈膝行禮:「奴婢知錯,請公子寬恕。」
一口氣提在心口,沒能舒出去就被堵在了這裏。李景允著的肩,罵也不是,不罵好像緒一時半會兒也下不來。
他就這麼瞪著,著氣。
霜降看不下去了,鼓起勇氣將花月護去後,皺眉道:「三公子,也不是故意的,您罵也罵了,消消氣。」
原本也沒覺得有什麼,被人這麼一護,花月倒是有些眼熱。
這人吶,什麼委屈都能,最怕的就是了委屈有人護著你,越護哭得會越兇。霜降顯然不明白這個道理,還跟老母護崽子似的半抱著,輕輕拍了拍。
不太想在李景允面前哭出來,那屬實太過丟人,所以花月推開了,拿出自己殷掌事的氣勢,笑道:「公子若還不消氣,待會兒罰了奴婢便是,眼下先讓去給夫人送葯,奴婢陪您回韓府去吧?」
「不用了。」他閉眼,拂袖進門去,冷聲道,「韓府那邊暫時不必再去,你隨我過來。」
「是。」
長這麼大,李景允還沒跟誰服過道過歉,但是吧,他現在冷靜下來一想,方才吼人好像是吼得過了些,小丫頭眼睛都紅了。
人家也沒恃寵而驕,是事出有因。
進主屋去倒了杯茶,他著杯沿猶豫,這話該怎麼開口,才能既不掉面子,又讓人知道他在認錯。
還沒想明白呢,面前就又遞來了一杯茶。
殷花月雙手舉著茶杯,低著頭給他遞了上來,輕聲細語地道:「這杯是剛沏的。」
態度好像比之前還好了不?李景允很納悶,小姑娘委屈了不是該鬧脾氣麼,怎麼更乖順了?
不過這樣也好,他手接過茶,心想狗子就是不能太寵,偶爾發發火,也讓知道不能任意妄為。
於是他就把話給吞了回去,心安理得地抿了一口熱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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