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靜了頃。

魏紫吾便見自己夫君俊的臉上現出一種怔忪，但他很快反應過來。

顧見邃看向自己手掌所覆之，魏紫吾的腰纖細得不可思議，小腹也十分平坦，實在難以想像裡面有個生命在萌發，他不知是否在玩笑，低問：“真的？”

魏紫吾笑著點兩下頭，顧見邃當即小心坐起，惟恐到對方的肚子。

他也不知在想什麼，靜一會兒，才驀然笑道：“婼婼有孩子了，是我和婼婼的孩子。”男人向來偏冷的聲線裡竟有一不易察覺的輕，隨後又大笑兩聲。

魏紫吾一直在觀察太子的表，見他難得笑得如此暢懷，一雙眼微彎如新月，眼尾細長，深邃似醉，還出一口白牙，可想而知他有多高興。

魏紫吾卻是一愣，心跳如鼓，都不知道太子大笑起來能好看這樣，勾看得連眼也不眨。怔怔看了一會兒，心中的喜悅倒比自己剛知道有孕時還要更多一些。

顧見邃略一抿，將魏紫吾抱到自己上，用手一下一下的肚子，問：“婼婼是幾時發現有孕的？”

如實答：“有十多天了。”

“那就是剛出京城就發現了？”顧見邃的聲音變低，眼也微瞇，魏紫吾察覺到了危險，果然聽他問：“這樣重要的事，居然沒有人告訴我……”

魏紫吾不怕他責備，卻擔心他追究別人，便說：“殿下，你可千萬別怪石總管，是我不讓他說的。我不想讓你既要心戰事，還要擔心我和孩子。而且……我想自己親口將這個消息告訴你。”

以顧見邃對魏紫吾的了解，一聽這話，自然就明白了的意思，都是為了他著想。心下掠過暖意，便道：“好，我不怪他們。將太子妃母子安全送到我邊，倒是都該賞。”

“就是辛苦我的婼婼了。”顧見邃手指了變尖了一點兒的下。

週漓慧當時有了孕，魏貴妃連從京城至行宮那樣近的距離都不讓去，可魏紫吾為了陪伴他，竟從京城不辭辛苦地來到北關。

且魏紫吾一臉的笑意，一點也沒有吃了苦的意思。為太子妃，有孕了不能在麗室華堂裡福，卻在輛不起眼的馬車裡顛簸千里，毫沒覺得委屈。

這孩若僅看外表，實在，如花瓣似琉璃，是麗易碎之，需得人捧在掌心呵護著，但其實那都是旁人自個兒的錯覺，魏紫吾本堅強得很。

“一點也不辛苦。”一想到肚子裡多了個小東西，就覺渾有用不完的力氣。又道：“對了殿下，我給寶寶買了很多東西呢。”

魏紫吾人送進來兩個箱篋，拉著太子看裡面的甚。這一路經行各城，只要看到可的嬰孩之，就想買給孩子。兩個大箱篋都被裝滿了，穿戴的，用的，玩的，還有給孩子做裳的布匹，等等……一應皆有。

魏紫吾眼是很好的，挑出來的東西，無論樣式和質都不錯。

“殿下你看，這雙鞋的絨球可不可？”

顧見邃頷首，道：“婼婼選的，自然是好。不過，這些東西，不該由你來準備的。懷著寶寶就該多休息。”他怕累著。

據大燕律例，皇太子的嫡長子必然是皇太孫。若魏紫吾現在留在京里，太后知道有孕的消息，定是已在張羅用最細膩的料，命最好的繡娘為太孫做小裳了。魏紫吾的吃食也必然按照醫婆配備的食單，膳食湯飲，一切都是慎而又慎。

就算離京了，也自有東宮總管石冬誠派人添置，倒是一點也不拘，什麼都親自給孩子備。

“石總管選的東西，尤其是花樣式，我未必喜歡，還是自己選的好。”魏紫吾生怕太子知道懷孕了，就不准這樣，不准那樣，弄得跟足似的。又道：“殿下放心，你也知道我長年習武強，很好的。沒有那麼氣。”

顧見邃笑了笑，哪能不知道自己這小妻子自活潑慣了，要懷孕就得小心翼翼哪裡也不去，什麼事也不做，那是不可能的。便說：“好。都聽婼婼的。”

魏紫吾見他如此開明，親了親他的臉頰，作為獎勵。

男人自然要回吻。親的是的鼻尖。

兩人這麼一來一往的，魏紫吾想起太子先前笑容，鬼使神差又將的瓣湊近男人突起的結，含住他有別於自己的男象徵，輕輕咬了一下。

顧見邃微僵片刻，垂下眼，目幽暗看著今天格外放肆的魏紫吾。若要是在平時，他一定會很樂意地要知道，什麼引火燒，自作自。

魏紫吾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臉蛋微微一紅，不過倒是敢作敢當，也看著太子。他以前欺負的時候，越是求饒，他反而欺負得越厲害。現在也不過是小小回擊而已。

“婼婼，你學壞了……”太子挑眉欺向魏紫吾，控訴的行為。

也學他挑眉，辯解：“怎麼會，我都是跟著殿下你學的。難道說……你承認自己過去是常常在使壞了？”

太子被的神態逗笑，正要說話，卻聽顧況隔著門來禀軍。

“殿下，果如您所料，去往夏州的突厥軍皆為幌子，渥和圖那都按捺不住了，同時往靈州撲來。”

一聽立即有仗要打，魏紫吾微微張看向太子。現在都不能騎馬，自然也談不上跟著去殺幾個小兵了。只能在家等著他而已。

顧見邃便安，道：“婼婼放心，我們早就備好對策，就怕他們來得人。”

這種時候，自然不可能兒長，太子很快便離開。

***

大燕與西突厥之戰迫在眉睫，而另一邊的綏海國倒是異常的平靜。

遇灩正站在綏海皇宮的大殿中央，等待著慕王后的到來，心中極為張，靠著不斷的深呼吸來平定心緒。出海前海上天氣突變，令狄旭年不敢立即出海，耽擱了數日，因此到今天才終於來到此地。

弘恩侯府已是底蘊深厚，富貴非常，遇灩倒不至於了綏海王宮就顯得沒見過世面，之所以這樣張，還是因為在侯府，就是個婢，但在這綏海國，可能會為公主。就看，能不能取得王后信任了。

等遇灩回過神的時候，主位上已坐了一名子。

遇灩看向對方，子穿暗紫繡金重瓣梅的宮，手掌寬的緞帶將腰肢勾勒得不盈一握。梳著偏墮髻，戴著一支鏤空珊瑚簪子。裝束極其簡單。

對方一深暗的飾，越發襯得其冰玉，面頰細潤，若彌著珠，沒有一瑕疵。這王后是雙杏仁眼，雙目如春水般瀲灩，淡淡轉眸，似乎對什麼都不大上心的慵懶之，卻越發人多看。舉手投足之間，有種令人無法模仿的意致。

遇灩從小見慣了魏紫吾，因此覺得魏紫吾則矣，卻不會驚艷，但這位王后驟然出現在眼前，令即便是為子，第一時間也有些神。若不是先就知道的年齡，誰能說這不是一名。

遇灩想起狄旭年對自己說過多次的話——“魏嶢那樣狠心，將王后的兒一帶走就是十五年。王后也不相信魏嶢會對兒好的。你要讓王后覺得，你是的親兒，而魏紫吾，是的替代品。”

遇灩便見這慕王后的目在自己上審視許久，才慢慢開口道：“你們侯爺平素待你如何？”

遇灩便答：“侯爺對我倒是也時常過問，但態度都很冷淡，畢竟我只是侯爺買回來的婢。”

慕王后娟麗的眉明顯地蹙起來：“那，魏嶢……和凌夫人如何？”

“侯爺和夫人當然不錯，一直都與夫人很恩的，否則怎會有木丁小公子呢。而且侯爺對夫人所出的大姑娘也是極好的，寵得不得了……應當說，侯爺他們一家人都很好。”

遇灩便見慕王后垂下眼眸不語，而狄旭年則轉頭看看慕王后，眼中掠過笑意。

遇灩發現這狄旭年在王后面前與在自己面前完全換了個姿態。簡直是恭敬溫至極，而這慕王后卻是個冰人，對狄旭年的低姿態早就習慣了似的，毫沒看在眼裡。

慕王后又與遇灩說了幾句，便讓對方先下去了。自己坐在王位上出神，也不知在想什麼。

“母后乏了？不若我幫母后一？”狄旭年便來到慕王后邊。

慕王后拍掉狄旭年即將放上右肩的手，冷冷看對方一眼，帶著警告意味。隨即道：“你說是我的兒……”

狄旭年對對方的態度一點也不以為意，淺笑道：“母后自己不覺得麼？”

……

***

此次燕軍大改之前出城與突厥軍直面廝殺的作風，守城不出，更令渥首領塔搭爾判斷是城中空虛之像。

渥大部隊長驅直下，想破開靈州東北門，更不知突厥兵此回是哪位高人指點，這次攻城竟用了數輛看起來頗為新異的攻城車，安有十二個車、高五層，造得牢實又機。

但太子命人造的陷阱與所布之陣皆極為高明，那幾輛攻城車還沒能靠近城牆，渥前鋒軍已在深壕、投槍和箭雨中慘連連，人馬俱毀。然而塔搭爾也並非蠻勇之徒，見勢不對，在己方新請的軍師意見下，迅速撤退。圖那部落得了消息，也立即退回。

賀顯綱請示太子是否要打開城門，乘勝追擊，太子卻道不需如此。賀顯綱便也就作罷。

此一戰最終剿除渥騎兵七千多人，七千人全是銳騎兵。燕軍自的傷亡卻很。

這也算兩方相以來取得的最大一次勝利，且是在燕軍沒有主出擊的前提下，全軍上下格外雀躍，士氣與之前已不可同日而語。

自然也是要慶賀一番的，都護府當晚就擺了宴。

魏紫吾被請到騎兵的席中。

看向賀辛瑤，其實很早就知道對方了，因為從前一直期能在北地隨著自己爹帶兵，但爹也一點教領兵打仗的意思也沒有，因此，羨慕賀辛瑤之下，對的印像也很好。

賀辛瑤關注魏紫吾，則完全是因為魏嶢了。

魏嶢任大都護的定北都護府一直在招買組建，從最初的三萬兵力，刨除對敵中的死亡人數，到如今有九萬兵力。從瀛洲到幽州，一直到遼西，都是魏嶢領兵打下來的。

大燕的兵力除了中央軍一系，大都分散在各個都護府和邊州都督府，兵力是較為散碎的，若有外敵侵，便由大都護持軍令合符，節度相鄰的都督府兵力敵。因此，像魏嶢這樣不需聯合周邊，便手握重兵的，自然到猜忌。

而鎮北都護府大都護賀顯綱至今也只統著四萬兵力，始終固守著靈州一線，既沒有讓西突厥打進來，也沒有擴張。因此同為大都護，魏嶢皇帝忌憚，賀顯綱卻沒有這方面的顧慮。

但沒有顧慮是一回事，魏嶢的軍事天分卻也讓賀顯綱顯得有些平庸。因此，整個賀家都很關注魏嶢相關之事。

兵們都向行過禮，大家都了座，魏紫吾便以水代酒，笑道：“賀校尉，你們今日都辛苦了，我敬大家一杯。”

賀辛瑤道：“多謝太子妃娘娘！”說完率眾兵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氛圍一片和樂，賀辛瑤的一名部下卻是突然道：“聽聞太子妃娘娘的父親是魏大都護，可娘娘竟然是乘著馬車來的靈州，且連酒也不沾麼？”

遇瀲等人都是一怔，賀辛瑤更是一愣，立即皺眉斥道：“挽月！住口。”

又趕朝魏紫吾半跪行禮道：“娘娘，挽月就是這靈州城的人，自小在邊關長大，不懂禮節。末將代向娘娘賠罪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