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澈看著這幾個選擇,不由得陷了沉思…
一:仁德治世。
這是苻堅的選擇,是他堅定的道路。
事實上。
能有如今這些就,苻堅並不是那些無腦的聖母。
他有自己的堅持,也有自己的取捨,並非一味懷仁。
也正是這樣的待人以誠的策略,才讓他收穫了王猛的追隨。
在前期,苻堅可謂是一帆風順。
也正是這一帆風順,纔給了他一種錯覺。
似乎只要心中懷有仁德,任何困難都能解決。
可事實證明,作爲君主,還是世之下的君主,用這樣的方式治國,顯然有些不妥。
蘇澈思索了一下,將目看向第二個選擇。
二,以法治世。
這是王猛所堅持的道路。
在王猛在政的這段時間,前秦並非全是以儒道教化,而是儒法並行。
如果說苻堅代表的是儒的角,那王猛就代表的是法的角。
在王猛的治理之下,國可謂井井有條。
一直到王猛死後,前秦的治理方案,便從儒法並行,變了完全偏向儒道。
這毫無疑問是走錯路了!
蘇澈下意識的想選擇這一個選擇。
可轉念一想,以法治世,單純的嚴苛法律,並非是最好的選擇。
儒外法,儒法結合,這才比較合適,也是歷朝歷代統治者的選擇。
如果此刻選擇第二個,那是否就摒棄了原本的儒呢?
如果讓前秦變秦朝那般的法治國家。
搬出軍功制。
運行嚴苛律法。
甚至是那些連坐制度,各種徭役制度……
將前秦變秦朝那樣的古典軍事國家,肯定會變得非常的強大,但與之相應的,就會走向另外一個極端。
很顯然,只要選擇這個,便會與苻堅的理念背道而馳。
這多半不是苻堅希看到的……
這也是蘇澈猶豫的一點。
蘇澈緩緩搖了搖頭。
他並沒有著急做出決定,而是將目看向第三個選擇。
三,縱樂?
蘇澈一愣。
這樣的逆天選擇,都能出來嗎?
或許這一個選擇,也會出現一些奇妙的效果?
如果是錯誤選項,那就不可能如此明顯!
說不定有奇妙的效果?
比如縱樂之後,讓某些別有用心之人出了腳,然後在趁機將他們逮捕?
不得不說。
並非沒有這個可能!
但選擇這一個,很顯然是在賭了。
最後。
蘇澈還是將目看向第四個上。
四,親自幹涉。
蘇澈忍不住在想,如果是我自己來做的話,能理好這糟糕的局面嗎?
前秦的問題很多。
最主要的便是胡人和漢人之間的矛盾。
這個時期,種族之間的矛盾激化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由於晉的弱無能,使得北方的數民族愈發張狂囂張。
無論是鮮卑族,又或者是羯族,還是匈奴等等。
胡人們紛紛南下,各種的殺燒搶掠,爲所爲。
這一段時期,可以說是漢人的人間地獄。
其中的羯族,更是喪心病狂。
他們行軍並不帶糧草,而是攜帶數萬漢人。
這些人被他們稱作“兩腳羊”,晚上的時候,拿來泄慾,到了白天,便直接烹殺吃了。
借這種極端的行軍方式,羯族在北方擁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建立了後趙。
由於統治者的殘忍,直接導致死亡人數超過了三分之二。
從長安到再到鄴城,沿途的路上掛滿了上吊自殺的農民,場面可謂是非常壯觀。
在這樣一個世中,想理好漢族和胡人的種族仇恨,可不是一般的困難。
可即便知道如此困難,知道艱難重重,但苻堅依舊去這樣做了,並且創造了五胡十六國的唯一治世。
這樣一個理想主義者,他上的魅力輝是難以掩蓋的。
他與王猛的故事,便是劉備與諸葛亮的翻版,在這歷史長河中上演了“世另我”之事!
可惜的是,這樣的理想主義者,終究只是曇花一現,在這混無序,沒有人道的世界裡,猶如一道短暫的。
如果讓他徹底功的話,或許他的功勳,便能被人與始皇帝相比。
前者掃六合,書同文,車同軌,量同衡,幣同形,罪在當代,功蓋千秋。
後者如果能功的話。
提前上演數民族和漢人的大融合,創造一個真正的大同世界,讓胡人不再爲華夏的困擾,而是握手言和,此後一家親。
只要開了這樣一個先河,那歷史的軌跡說不定便會就次改變。
就像是秦始皇統一天下,爲了第一個皇帝,此後都想當皇帝。
在苻堅的手中,各個民族被大一統,或許以後便都是大一統。
如此一來,沒了胡人這個外敵存在,華夏的文明或許就會走向另一個軌跡。
這樣的大一統民族時代,與後世的數族裔爲統治者,止彼此通婚,單純的統治貴族階級,這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但。
這樣好的幻想,苻堅夢寐以求的大同世界,終究是沒有實現。
一是時代的問題,二是能力的問題。
苻堅作爲皇帝,在能力方面還是稍有欠缺了,和那些著名的開國君主相比,終究是差了不。
蘇澈看著這四個選擇,猶豫半晌,終究還是做出了決定。
親自幹涉!
選擇一出,
再次睜開雙眼,眼前是一間陌生的宮殿,並不奢華,所見之,多是樸素的裝設。
這是苻堅特意叮囑的結果。
他即位後,與民生息,勸課農桑,並且以作則,自己下地親自耕田,皇后則親自養蠶織。
除此之外,苻堅還興修水利,減免田租,止奢侈,後宮都不允許穿綢,所有服都不能拖地。
他本人同樣以作則,皇宮之,多是樸素裝設。
在文化上,苻堅推行儒學,認真興辦太學。
他曾親自到太學視察,過問學校的各項管理,並考察學生們的學習況,以及他們的生活環境,比如吃住行。
太學的食堂更是被他狠狠整頓一番,原因是有學生吃到了老鼠。
雖然說在這個時代,老鼠並非沒有人吃,反而很歡迎,這是底層農民能接的數類了。
可這並不是鄉下的學堂,而是一國太學,出現這樣的況只能證明食堂後廚的環境非常差。
在聽聞這件事後,苻堅然大怒,直接罷免了相關人員,進行了嚴厲的整頓。
雖然是以儒治世的仁德皇帝,但並不意味著他真就是蛋,該有的果敢,還是有的。
蘇澈坐在胡凳上,認真消化著這的一切記憶,還有這個世界的一切。
隨後。
他直接召見了王猛。
不多時。
等到王猛過來,蘇澈直接站起,拉著王猛座。
已經位極人臣的王猛,並沒有多禮,直接跟著過來坐下。
一上來,王猛就有些無奈的說:“陛下,臣要理的事很多,您爲什麼要屢次三番召見我呢?這讓我該如何完我應該做的事呢?”
蘇澈啞然一笑,在記憶中,苻堅前幾個時辰纔剛剛見了王猛,二人商議了一些國家大事。
結果現在蘇澈再次召見了他,這讓急於理各種事的王猛,難免有些著急上火,此刻甚至“責怪”起了自己的君主。
這樣的對話,在二人之間並不見,更嚴重的指責也有,二人的關係一直都很好。
在儒家理念中,這種關係其實是不正常的。
應當是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下對上忠與孝、上對下仁與。
而在先秦法家看來,君臣之間就是利用與被利用的關係,帝王既要最大化榨取大臣的價值,又得對其提防、戒備臣子的專權和竊取至高權柄,從而架空帝王。
在封建時代,君臣關係也因此呈現出矛盾。
在形勢需要時,兩者之間是魚與水、是水與舟。
但在大多數時候,要麼是功高震主、或是伴君如伴虎,要麼你死,要麼我亡。
在諸多這樣的反面況下,君臣信任無間,關係無比親,才越發顯得珍貴。
比如劉備和諸葛亮。
再比如苻堅和王猛。
事實上。
劉備和諸葛亮二人之間的關係,還不如苻堅和王猛,二人的關係算是千古罕見了。
史書記載:苻堅機明好斷,納善如流。王猛有王佐之才,銳於進取。觀其君臣相得,自謂千載一時。
此刻蘇澈自然知道這些,所以面對王猛的抱怨,並沒有在意,而是擺了擺手說:“你不能如此勞累,要注意才行。”
面對君主的關心,王猛的臉稍稍緩和,隨後搖了搖頭說道:“國事繁忙,有太多的事需要去做,需要去監察,可以信任的人又太了,很多事我不得不需要親歷而爲。”
“太學已經籌備幾年,應該會出現一些人才,到時候你就可輕鬆一些了。”蘇澈笑了笑說道。
“太學?那羣臭未乾的臭小子,想要才,至得再過一些年頭,也不知道我死之前,能不能看到那一幕了。”王猛搖了搖頭,嘆息了一聲說著。
“國家大事,差之毫釐謬以千里,必須要認真對待才行,太學那羣臭小子,書沒有讀幾本,就敢對我的政策指手畫腳……”
“輕言國家大事的人,是絕對不能委以重任的,即便他們有再高的才能也不行,必須要變得沉穩,三思而後行之人,方纔可以重用。”
王猛絮絮叨叨的抱怨,他此前的行事風格,是經典的法家風格,諸多政策,可謂非常嚴厲。
這也引起那些太學生的批判,他們認爲王猛的權利太高了,已經影響到了君主。
現在王猛的職位確實多,說是權傾外,一手遮天都不爲過,和曹差不多了。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短時間擁有如此大權,嫉妒的他人簡直不要太多,同時他下手狠辣,法治嚴明,不管伱是什麼人,都依法治理,更是有仇敵無數。
前幾年,他由史調任侍中、中書令、兼京兆尹。
因爲聽說貴族大臣強德酗酒行兇,搶男霸,無所顧忌,
但誰也不敢“太歲頭上土”,因爲他是太后的弟弟。
結果王猛本不管,立即收捕強德,等不及奏報,便將他死。
待到苻堅因太后之故派人持赦書飛馬趕到時,強德早已“陳於市”了。
隨後,王猛又與史中丞鄧羌通力合作,全面徹查害民政的公卿大夫,一鼓作氣,無所顧忌,彈指之間即將橫行不法的權貴二十多人剷除乾淨。
於是,百僚震肅,豪右屏氣,路不拾,令行止!
接著,王猛又讓苻堅下令挑選得力員巡察四方及戎夷地區,查地方長刑罰失當和害百姓等劣行,整頓地方各級統治機構。
在王猛的革新措施之下,直接帶來了一派嶄新氣象。
在這個世之中,秦境安定清平,家給人足,百姓安居樂業。
時有孩歌唱道:
“長安大街,楊槐蔥蘢;下馳華車,上棲鸞;英才雲集,誨我百姓。”
“兵強國富,垂及昇平,猛之力也!”
在這五胡十六國這個世,有這等景象,屬實是非常難得。
這就是王猛的風格,世用重典,沉痾下猛藥!
而王猛之所以能這麼橫行無忌,本不用擔心後路,最大的原因就是他背後站著苻堅這個無條件信任他的君主。